第1章 賤人來了
遇到賤人黃世仁的那天,我被雷劈了。
打那時兒起,我就嬸嬸地、嬸嬸地確定:我和他之間,絕對沒有好結果。(當然,後來這賤人也不止一次跟我說類似的話。)
這事,還得從頭說起。
那天,我抱着從劇組順來的八盒五花肉炒韭菜盒飯,騎着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六手永久牌自行車風馳電掣地往jīng神病院趕(你們沒看錯,的確是jīng神病院)。
之所以這麼急,不是因為我要趕在六點半之前準時出現以免被扣那寶貴的兩塊錢缺勤費,也不是為了偷看六點二十九就會雷打不動在隔壁洗澡的王花花,而是趁這盒飯還沒涼之前想吃口熱乎的!
那可是五花肉炒韭菜呀!我已經一個月沒見葷腥了!
然後……
然後,我就看到一孫子兒蹲在大門口堵住了我的去路!
當時,我記得我抬頭看了一下門樓上的那個破鐘錶,距離六點半還有一分鐘零二秒,如果在自行車不拐彎繞過那孫子的情況下,從大門到簽到處不多不少一分鐘可以搞定,接着我花兩秒鐘的時間足足吸一口氣,基情四shè地干翻那八盒五花肉!
但是!(很多狗屁事兒,都因為這個詞。)
但是我犯了一個錯誤,這個錯誤使我不僅浪費了那寶貴的一分鐘,更使得那接下來的二秒讓一個賤人永遠走入了我的生活,從此暗無天rì。
在此之前,請允許我描述一下那孫子,這是多麼奇葩的一個孫子呀:又黑又瘦尖嘴猴腮,稀稀拉拉八字鬍,披着一身滿是油膩完全看不清底sè、路燈一照就閃閃發亮的半截道袍,腳上穿着一副澡堂子才有的趿拉板,左手拿着一個黃橙橙的痒痒撓,右臂**裸地露出來,撅着屁股以狗吃屎的姿勢捏着一塊黑炭在地上……畫圈圈!
尼瑪呀!
這大清早的,天還沒亮,黑咕隆咚的你沒事穿什麼道袍嚇唬人呀!穿道袍可以呀,你別蹲在門口呀!蹲門口也可以呀,尼瑪你畫圈圈幹嘛!?
這事兒,若是換第二個人,早啊也叫了一聲,飛也似逃去了。
可對於我來說,除了生氣之外,很稀鬆平常。因為在dìdū最變態的jīng神病院門口,更刺毛的人我也見過。
我的車20邁的速度絲毫未減,方向一絲都未變,接着,我騰出攥住車把的右手,掂起後座上那半截板磚,對着那孫子就掀了過去!(別問我為什麼車後座會有半截板磚,這事兒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那半截板磚,可非同一般,重三斤三兩,厚三寸三分,呈金銅之sè,攜破空之音,嗚的一聲就招呼過去。
讓你大爺的畫圈圈擋路!
那孫子,卻是好身手,蝦米一般的身子絲毫未動,眼見板磚就要掀他臉,左手一抬,啪,二指穩穩捏住。
我不由得菊花一緊:不好,遇到高手了!
尼瑪,他要是把那板磚衝著我臉撂回來,你說我是護住我的盒飯呀,還是護住我的盒飯呀!
好個賤人,微微轉了身子,捏着那板磚,盯住我。
目光依然是那麼的下賤,模樣依然是那麼的砢磣,驀地沖我sè迷迷一笑,指着地上道:“看這裏,看這裏,看這裏……”
不知道你們看沒看過一則廣告。對!就是那則肥皂的廣告——一個甜甜的漂亮妹子指着自己裸露的肩頭:“以前我的皮膚上常常會長出些小紅疙瘩,自從用了這款香皂,小紅疙瘩就不見了。我現在常常忍不住一直看這裏的皮膚。看這裏,看這裏,看這裏……”
多誘人,多美好,是吧?
可你要是看到一個滿口黃牙、sè迷迷無比的中老年道士cāo着同樣的聲調和嗲嗲的表情對你說這樣的話,你會怎樣?
反正我是沒有吐。
而且,還不由自主地看了那地上他畫出來的無數圈圈。(我承認我賤,真的。)
那又是怎樣的圈圈呀!大圈圈,小圈圈,大小圈圈,交叉相連,形成一個更大的圈圈!
更要命的是,我的車子已經沖入了這混賬的圈圈之中。
然後我忽然覺得天好像亮了,耀眼的光忙鋪天蓋地而下,一股令人蛋疼的激流包裹着我,侵犯着我,轟然炸開!
後來的事兒,我記不清了。
只記得身體越來越輕,意識越來越模糊。
我曉得,我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吃我的五花肉了。
就在我為此萬分不情願的時候,一個破鑼一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想活命不?”
想呀!我他媽當然想了!
我還沒有把初吻獻給王花花!我還沒當上劇組的副導演!我還沒擺脫這狗屁的jīng神病院進入那可以潛規則的娛樂圈!我還沒幹翻那八盒五花肉盒飯!我他媽當然想!
“想活命就好辦。答應我個條件,就成。”那聲音似乎清清楚楚能夠感受我的思維。
以下是我們的心電交流:
“你誰呀!”
“別問我是誰,請和我面對。”
“死你娘的!別整歌詞!”
“無量個天尊!俺老人家面前,有點禮貌成不?”
“禮你娘!”
“想活命不?”
“想!”
“答應今後幫我辦件事。”
“什麼事兒?”
“這個等你醒了再說。保證不是傷天害理的事兒,而且好處大大滴!”
“我要不答應呢?”
“那你就吹燈拔蠟”
“沒選擇?”
“你說呢?”
天可憐見。我還能怎樣。在說了聲**you之後,添了句YES。
接着我就感覺一股更讓人蛋疼的激流,再一次包裹着我,侵犯着我,讓我睜開了眼。
眼前的情況是這樣的:我躺在我的床上,那孫子翹着二郎腿坐在我的沙發上,眯着眼睛,摳着臭腳,抽着我那半包點五zhōngnánhǎi!
那可是我從牙縫裏省出來的半包zhōngnánhǎi呀!
“你媽……”一個鯉魚打挺翻下床之後,我開始尋摸東西。
“找東西?”這孫子嘿嘿一笑。
另外半截板磚在我床底下,今兒不掀翻你臉,我是你孫子!
可我那板磚呢?
“找這個?”他又是一笑,變戲法地手中多了一物!
“給我!”盯着那板磚,我遙遙切齒道。
“給你?”這孫子樂了:“俺親乖!給你讓你掀俺臉么?俺老黃可沒這麼傻。”
他揚了揚板磚,指了指對面:“坐,咱倆把事說一說。”
鑒於那半截板磚的威力,我坐下。
老丫挺的把那半截板磚放在我們中間的茶几上,又取出一支煙,點上,吸了一口,吐出了個圈圈,機關槍一般地說道:“我叫黃世仁。剛才救你一條命的是我,事兒呢,你也答應了,咱們馬上就開始辦……”
他說的這些屁話,我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我一邊點頭一副配合的模樣,一邊偷偷地盯着那板磚:只要趁這孫子一不注意搶到手,就能一磚撂倒,嘿嘿,然後管你是個蛋呀!這裏是jīng神病院,我的地盤!
“你莫要動那些歪心思,沒用。你要是反悔,分分鐘死翹翹。你要是搞死我,也分分鐘死翹翹。”這孫子突然湊過來,嘴兒一咧,露出兩排雞屎黃的牙板:“何況,你不可能搞死我。”
說完了這話,丫站起來,拍了拍屁股,赤果果地把我那半盒zhōngnánhǎi塞兜里,雲淡風輕地道:“走了,晚上我再來。”
再來你娘呀來!對着丫背影,我豎起了中指,然後忽然覺得雙眼一黑頭腦眩暈,咣鐺一聲栽倒在地。
“早跟你說了,對俺老人家要客氣么。”
……
待我被活生生餓醒之後,外面已經天亮了。
五花肉早不知道去哪,屋子裏找了八圈,總算在陽台旮旯里翻出半包方便麵。
加上小電爐,開火,煮麵。
忙活完了,撈出來,剛把面挑到嘴邊,便覺得門口光線一黑,一隻雞爪一般手兒伸過來,接了我面。
在jīng神病院,有膽兒從我面前搶食吃的,一個都不存在。
只有那孫子了!
果不其然。
“面不錯,就是有點砢磣味。”丫三口兩口吃完了面,搖了搖頭,對我笑了笑,轉臉沖門外喊:“別戳着了,進來吧。”
一個身長九尺、髯長二尺、面如重棗、唇若塗脂、丹鳳眼、卧蠶眉的漢子走進來,招呼也不打,皺着眉頭,耷拉着腦袋,唉唉地長吁短嘆,抹着眼淚一屁股坐到了我床上。
然後,這個老賤人指了指那個從頭到腳不管是帽子還是衣服都綠得不能再綠的綠毛龜一般的男人,牛叉轟轟地對我說:“這位姓關,名羽,字雲長,打今兒起,他住你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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