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山間小路

亞恩第一次感覺，原本令人恐懼的霧變得那麼得親切。

小霧人重新凝聚成形在亞恩面前。“斯克、快醒醒。”亞恩又搖了搖斯克，這一次，終於有反應了。

斯克一臉茫然：“怎麼了？我又睡著了？發生什麼了？”

“沒怎麼，我們快走吧。”亞恩嘴角一抽，但想想那些人臉，呵，還是別告訴斯克了，不然估計不是叫不醒而是腿軟到讓人背了。

霧越來越淡了，意識到這一點的亞恩幾乎快感動到哭出來，終於要出這個該死詭異的地方了，終於！

這一路上，小霧人帶他們彎彎繞繞又避開了不少污泥犬，連跑帶顛追趕飄飛的小霧人，可謂弄得亞恩心力憔悴，他現在只想找個地方先睡上一覺，直睡到天昏地暗，睡他個頭昏腦脹，當然，是出去后。

眼前原本平坦的農田已經轉為一些山石，亞恩抬頭望了望，即使霧阻擋了大部分視線，但亞恩依舊感到莫名的熟悉與欣慰，這，是橫斷山脈。

前方的小霧人繞過一塊大石頭，亞恩與斯克連忙追上前去，山石后是一條在青苔在山壁間勉強開採出的一條小路，小路被茂密的植物遮遮掩掩一眼望不到頭，不時有石階被粗壯的藤蔓包覆，但總體而言還可以走，這應該是村裡獵戶進山打獵的小路。

小霧人帶頭飄飛上去，不時還回頭沖二人招招手示意他們快點，出去的希望就在眼前，即使經歷了大概半個晚上的奔波與這麼多聞所未聞讓人不願回想的詭異事件，二人依舊咬咬牙，強忍着身體的倦意向上攀登。

……

“還沒走出霧嗎？”亞恩猛吸一口氣(霧)，近開一大步跨過橫生出的藤蔓，揮了揮手撥開那些擾人的植物。

“走不動了。”斯克幾乎累趴在地上，再也堅持不住的他一屁股坐在了那橫生出的藤蔓上，“休息一會，我要困得不行了。”

亞恩眉頭一皺，他們已經走在這小路上近二十分鐘了，但現在向上的路還遙遙沒有盡頭，就連那麼粗的藤蔓都見過好幾條了。

等等，好幾條？亞恩猛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該不會…鬼打牆吧。”

望了一眼已經倚着山壁半躺下的斯克和安靜飄在原地等着他倆的小靠人，亞恩沒吭聲，丟下斯克繼續向上走去。

……

又撥開一片巨大的葉片，亞恩氣喘吁吁地向上邁了一步，然後，被亞思弄出聲響弄醒的斯克與亞恩大眼瞪小眼。

“亞…亞恩？你什麼時候跑下面去了？”亞恩面無表情，一步一步來到斯克面前，弄得斯克幾乎轉身要逃“啊啊啊，你一定不是亞恩。”

“不是什麼不是，我也累了，歇會吧。”亞恩維持着面無表情的狀態，坐在斯克身邊，坐在藤蔓上。

思良久、亞恩回憶了幾乎自己看過的所有小說中鬼打牆的破解方法，可無論哪一種都不符各現在的情況，煩燥地揮了揮手，亞思甚至幻想到探手帶來的微風可以將霧吹走……

“越想越累，不想了！”亞恩用力抓了把頭髮“反正這裏應該挺安全，在這等等看霧能不能自己消失吧。”

看了看早就進入夢鄉的斯克，一陣困意也湧上亞恩的頭腦，迷迷糊糊間，亞恩似乎想到了什麼，小霧人呢？

還未等他進入更深的思考，不可阻擋的倦意席捲了亞恩……

深陷入睏倦的二人沒有一個注意到小霧人，小霧人那模糊的五官上忽然勾起一抹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

“亞恩！亞恩！你快醒醒啊！亞恩!亞，

亞恩！”斯克的鬼哭狼嚎讓亞恩睜開了雙眼，斯克的身體正一點點崩解為霧氣消散於空中……

“我，我不想死！亞恩救我！亞恩！”斯克眼神中的驚懼近乎凝成實質，雙手手指緊握着亞恩的衣服，直握得骨節發白，直握得全身戰慄。

眼前的場景弄得亞恩不知該幹什麼好，“你怎麼了！斯克，你幹了些什麼？”

“我沒有啊！沒幹什麼！我…我只是睡覺…睡覺…睡着睡着突然就清醒了…然後，后就這樣了啊！救我，亞恩救救我！”斯克再也壓不住眼中的淚水，眼淚鼻涕齊出，也顧不得擦，斯克的雙手只在空中徒勞揮舞，想抓住那正崩解為霧氣的他的身體……

亞恩急忙看了眼自己的身體，好在，他的身體還在。亞恩鬆了一口氣，但他突然為自已松的這口氣很是愧疚，畢竟，斯克救了他，而他……

崩解的速度很快，斯克的下半身已經完全消失，此時正倒在亞恩身上進行着對自己身體徒勞的搶救，“不要…不要”斯克已經近乎失去理智，兩隻手瘋狂揮舞，打在亞恩身上，打在霧上……

“小霧人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救救我！”斯克彷彿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歇斯底里地喊起來。

對！還有小霧人，它應該會有辦法正手足無措的亞恩雙眼一亮。然後，他們看見了小霧人。

只見小霧人一攤手很明顯，它愛莫能助。斯克眼中的光頓時熄滅，他的身體只剩胸部以上，他已經沒有手臂可以動了……

斯克蒼白乾癟的嘴唇機械般輕顫：“救…我…救…我…救…我…救…救…我……”

亞恩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心情面對着這一切的，他就坐在那，看着他來到這個世界后的第一個朋友在他面前崩散，他卻什麼也做不了，他只能坐在那，只能看着那小人飄浮在空中，雙手捂着肚子做狂笑狀，即使沒有聲音，那顛狂的笑聲似乎也千里迢迢從那幽暗的山洞中傳到了亞恩耳中。

亞恩知道，他再也忘不掉斯克眼神中的渴望與絕望，他需要力量，保護自己，保護身邊人……

需要嗎？沒什麼感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