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青黛開竅
我的心裏有一個夢
在這春天
你是否還記得
那些美麗
就像昨夜
月光下閃爍着淚水
讓它們相遇
如果愛情
也不會再重來
只要能夠永遠
可以把自己放棄
好多年了
卻又回到從前
看見過去
已經很久
但願今生
都曾被幸福追隨
陳曦輕輕唱着，背上的青黛鼻子一酸，將頭靠在陳曦的肩頭小聲地嗚咽起來，她不想和陳曦分開，但她只有三天時間了，三天後真情仙蠱就會帶走她。
“傻瓜，你怎麼哭了？”陳曦不解，自己唱歌有這麼難聽嗎？
“沒什麼。”青黛以為當時陳曦失去了意識，不知道當晚她與真情仙蠱的交易，她便隱瞞了下去，不想讓陳曦擔心自己。
“我們快到村子了，先在這裏住三天，然後再去湖邊等真情仙蠱，等仙蠱拿了你的真情我們就回家。”陳曦站在一處山脊上，俯視下面的一片村落。
“啊，一起回家？仙蠱不是要吃掉我嗎？”青黛疑惑地問道，蠱蟲吃人並不是什麼稀罕事，青竹宗也會拿活人奴隸去煉蠱。
“傻瓜，真情仙蠱不會吃人的，它吃的是人的真情，被吃掉真情后，你就會失去對某個人最真摯的那種情感，可能是愛情、親情、友情、甚至是厭惡和仇恨，其實也好，失去對某個人最真摯的感情反而會輕鬆些。”陳曦心中一陣酸楚，他又如何不知青黛最真摯的感情便是對自己的愛，傻姑娘呀，她還以為真情仙蠱是要吃掉她呢，但即便如此，青黛也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真情仙蠱進行交易。
“那如果被吃掉真情，我就會忘了那個人嗎？”青黛小心地問道，柔順的秀髮輕輕蹭着陳曦的脖子。、
“那倒不會，只是那個人在你心中就和其他人一樣了，既不愛也不恨，不會對他產生什麼情感。”陳曦本想直接跳下山脊到達村子，但想到背上虛弱的青黛還是從小路下山，再次走向那片幽暗的森林。
一徑縈迴入翠微，松陰竹影自相違。
山中日月無人到，唯有幽禽伴客歸。
“傻瓜，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呀，我對你又不好，脾氣也不好，還老是喜歡搶別人東西。”陳曦突然冷不丁地問出了這句話，把一直溫順趴在他背上的青黛嚇得一激靈。
青黛把臉漲得通紅，想說什麼，但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太好，嘟囔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很喜歡啦，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看見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看不見你的時候老是會想你，見到你妹妹也想着和她套近乎，看着你上課睡覺會想你會做什麼樣的夢，喜歡看你教訓那些平時到處欺負人的壞人，喜歡你給那些凡人家中的學員分發元石時的溫柔，而且，而且你對我也是很溫柔的……”
少女天生的愛戀嗎？還是命運冥冥中的安排？陳曦不知道，也並不在乎，他想回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這個目標服務的。
“傻瓜，你有沒有想過第一眼喜歡上我是因為我有一副好皮囊呢？教訓壞人，也只是因為壞人有很多元石呢，若是好人也有很多元石，我也會去搶的，而且把元石發給其他人也只是因為我資質太差，元石吸收效率太低，索性就分發給其他人進行籠絡，而接近你，也只是樹敵太多，需要靠你父親保護一下家人而已呢。”陳曦想讓青黛死心，抽取真情的過程異常痛苦，
對自己的真情少些也會讓青黛的痛苦少一些。
“其實我都是知道的，但我還是喜歡上了你，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把你往最好的方向去想，而且我知道你和其他人不一樣，你是值得我去愛的人。”青黛摟着陳曦脖子的雙臂微微用力，好像是怕失去他似的。
“我們約會吧。”陳曦平靜地說道。
“約會是什麼？”青黛從來沒聽過這樣一個詞彙，好奇地問陳曦。
“約會就是一對男女互相認識的聚會，和相親差不多。”陳曦說罷，溫柔地笑了笑，“既然無法割捨這份真情，那就把它當成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試着去迎接這份感情吧，即便彼此沒有感情，我希望能給你留下些美好的回憶。”陳曦不喜欠人恩情，想在這最後的三日盡量讓青黛開心些。
“你好，我是陳曦。”
“你好，我是青黛，你叫我黛兒就好了。”兩人之後都很有默契地沒有說話，腦海里都在想着一個人。
青黛示意要下來，兩人從茂密的樹林中走向村子，手牽着手說著話，誰也沒有收回手的意思，雖然手心裏都冒出了一絲冷汗，但兩人的手還是緊緊地握在一起。陽光溫暖，陽光灑落在兩人的身上，落在那些扭曲的樹木上，卻依然照不進那片神秘而肅殺的森林，在這個蠱道世界中，這是不常見的。
相逢一笑兩無言，此意誰知獨有緣。
不是人間多別恨，何由天上得長傳。
春風吹雨花如雪，夜月窺簾酒似泉。
莫向尊前話離索，且將心事付嬋娟。
兩人漫步在林間，心隨風輕，腳下的青草發出沙沙的聲音，像是情人的呢喃，又像是幽泉的交響，漸漸有了禪意。
“大娘，我倆路過此處，可否在您家裏借宿幾天呀？我可以用魚肉來與大娘交換。”陳曦看見一位正在田間忙碌的老婦人，親切地上前問道。
看她的衣着和神態，是位凡人農婦，穿着一身常見的粗布青衣，腳上穿着一雙青色的布鞋，見陳曦和青黛走來便放下手中的鋤頭，看着陳曦手中的大半條虎皮鯉魚很是眼熱，拍拍身上的塵土說道：“好，我這就去給你們安排房間。”婦人已經半年沒有碰過葷腥了，山中有魔獸出沒，水中有水怪作亂，家裏又缺糧食養不活牲畜，這年頭想吃頓肉都十分不易，更別說少見的虎皮鯉魚了，這可是只有城中富貴人家才有機會享用的。
他們走在一條鄉間的小路，老婦人領着他們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走到一間竹樓前，帶着陳曦青黛兩人走入二樓唯一的一間房前，推門而入，點起燈來，笑道：“家裏破敗，兩位貴人委屈一下，我去給兩位收拾房間。”。
“沒有什麼好東西招待兩位，還請兩位見諒，阿竹兒，快給兩位倒杯茶去。”農婦一陣吆喝，一個十歲左右童子端來一個竹盤，上面是兩個竹筒杯，裏面泡着由一種獨特竹葉製作的茶水，童子雖然穿着破爛的衣裳，卻洗得乾乾淨淨，頭上戴着一頂竹笠，背後背着一把鏟子，似乎是剛從山上挖竹筍回來。
老婦人整理好床鋪便帶着童子離開了，留下陳曦青黛二人留在房間，青黛拉着陳曦的胳膊，臉上紅得發燙，這是她第一次和一名除了父親以外的男子共處一室，但也有着幾分期待。
“先到床上坐下，我檢查一下傷勢。”陳曦拉着青黛來到床前，青黛的臉更燙了，她自然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是陳曦給她換的，身子都給陳曦看光了，這是肌膚之親，現在共處一室不免有些遐想。
“我來幫你開竅吧，若是三日後，我要是再拉你的手怕是要被你叫作登徒浪子了。”陳曦調侃道，自己怎會不喜歡青黛呢？但這種喜歡並不是性與愛方面的喜歡，更多的是一種欣賞與感激，欣賞青黛的果敢與決然，感激她救了自己一命。
青黛聽到此話，悲從中來，她轉頭看着陳曦，比起割捨與陳曦的感情與聯繫遠比死亡來得可怕，但她還是乖乖盤坐在了床上，笑吟吟地看着他，眼中滿是溫柔，彷彿這樣看着他，也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傻姑娘呀？愛情真的會讓人沖昏頭腦的。”陳曦無可奈何地調侃道，若他還處在年少輕狂的年紀，定然會欣然接受，但他前世已經觸及到了這個世界最深處的那些秘密，愛情在這些秘密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陳曦催動田七蠱為青黛恢復氣血，開口問道：“黛兒，你喜歡的是那個溫柔的我，但我其實是個很殘忍的人，溫柔只是我的面具罷了。”
“我知道的，其實我都知道的。”黛兒眨巴着眼睛調皮地看着陳曦，緩緩說道：“青竹宗曾經派了一位老蠱師去小青竹村舉辦開竅大典，但我和父親在分舵並沒有等到老蠱師，便直接去了小青竹村。”
“你殺了他，是嗎？”青黛平靜地看着陳曦。
“是的，你是怎麼知道的？”陳曦的反應讓青黛吃驚，她以為陳曦會很詫異來着，但陳曦格外地平靜，他其實也清楚青黛應該是已經知道了，但青黛之前願意捨命救自己，所以陳曦倒也不擔心青黛會告訴別人。
“父親與老蠱師是認識的，曾經說過老蠱師有一個稀有級別的銅皮蠱，我後來看見你也有一隻銅皮蠱，而且後來宗內的調查人員發現了老蠱師屍體，但驚奇地發現沒有元氣逸散的痕迹，說明他的元竅被人取走了，後來我發現你可以用蠱師的殘骸修鍊，所以便猜想會是你。”青黛平靜地看着陳曦，眼中閃過少有的聰慧靈光。
“即便如此，你還是喜歡我嗎？”陳曦微微一笑，默認了。
“蠱師對凡人遠比這要殘忍得多，蠱師之間這算不得什麼。”青黛只是笑了笑，眸光清澈地看着陳曦，陳曦微微蹙額，彷彿今天第一次認識這個痴情的少女，青黛笑道：“陳曦大哥並不是壞人，你有你的目標，無暇於男女間的情感，但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一直默默支持你的。”
陳曦拿出紫露的那顆四階的藍色元竅，其中元氣已經流失了三成，陳曦小心地調動其中的元氣進行吸收，因為自己是二階元竅，承受能力要比身為凡人的青黛要強得多，然後再用自己真元所產生的元氣一點點衝擊青黛的凡竅。
青黛是乙級的資質，開竅自然是要比陳曦要強得多，只是開竅的過程極其痛苦，若是是一隻蠱蟲在啃食大腦一般，一般人即使資質不錯，體內元氣也十分充裕也不見得可以開竅，可能因為身體承受不了這份痛苦，這也是女蠱師遠比男蠱師稀少的原因。
“啊，嗚嗚……”青黛體內元氣還是匱乏了些，而且身子還比較虛弱，但陳曦必須要讓青黛在這三天中破開凡竅成為蠱師，只有這樣離開陳曦，青黛才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別怕，有我在呢，不會有事的。”陳曦見青黛痛苦難熬，一把將青黛抱入懷中，催動田七蠱小心地為青黛調息緩解痛苦，輕柔撫摸着青黛的後背道：“就差一點了，如果疼的話就叫出來了，馬上就能破開凡竅了。”
青黛在陳曦懷中痛苦地呻吟了幾聲便昏迷了過去，所幸體內元竅已經形成，青黛終於成為了蠱師。
次日清晨，陳曦睜眼發現青黛正像只小貓一樣溫順地趴在自身身邊，，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對他毫無防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陳曦如此着迷。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
陳曦好奇地轉身看着青黛，饒是陳曦有三世人生也從未遇見過青黛這樣的女孩，陳曦溫柔地撫摸着青黛的髮絲，雖然青黛已經好幾日不曾打理頭髮，稍顯雜亂，但依舊是那麼柔順，“傻姑娘，這是我們約會的第二天了，你有更加了解我嗎？”
“嗯。”青黛依偎在陳曦的懷中小聲呢喃着。
“黛兒知道陳曦大哥不管是在多麼看不見未來的暗黑中都是有勇氣伸手的人，我喜歡被陳曦大哥摸頭，通過手掌和頭髮我感覺能跟陳曦大哥心意相通。我喜歡陳曦大哥的聲音，每聽到的一句話心裏都會感到很暖和。喜歡陳曦大哥的眼睛，雖然平時很敏銳，可安慰人的時候總是格外溫柔，我喜歡那雙眼神變得柔和的眼睛。我喜歡昂的手指，明明是男孩子卻有着漂亮的手指，可一旦握起來果然覺得是男孩子的手，是細長又有力的手指。我喜歡陳曦大哥走路的方式，一起走在你身邊的話，有時會回頭像是確認我有沒有在好好跟着，我喜歡這樣的走路方式。我喜歡昂的睡臉，像嬰兒一樣毫無防備，睫毛有點長，就算吻你的嘴唇你也不會發現，我的心好痛，我喜歡你……”青黛越說心中越是悲痛，她已經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陳曦，喜歡到已經無法分開了，但他們卻只有兩天的時間了。
“傻瓜。”陳曦親吻了一下青黛的額頭，拉着青黛的手準備下床去樓下吃早飯。
“孩子呀，不是阿婆我說你，你要對自己媳婦好一點呀。”飯桌上老婦人語重心長地對陳曦說道，放下手中裝着土瓜羹的碗，接著說道：“看看你昨天晚上把你媳婦弄成啥樣，你媳婦叫這麼痛苦，這麼大聲，這年輕小夫妻行房的時候要溫柔一點呀。”
“老婆婆，不是的，我們……”青黛想要解釋，但害羞、甜蜜和幸福幾乎要將自己的大腦沖昏，不知該如何解釋。“嗯，好的，我們以後會小心一點的。”，陳曦沒有解釋，只是平靜地握住了青黛的手，和煦地看着老婦人說道。
“哎，老婆婆我是過來人，都是知道的，年輕夫妻嘛，難免精力旺盛，姑娘生得漂亮，這腰，這胯都是生孩子的好模樣，就是胸小了點，有時間了我教教你媳婦一些東西，這樣行房會更舒服一些。”老婦人直白地說著，一副我懂的表情看着青黛，青黛趕緊將臉埋在陳曦懷裏，感覺身體有些輕飄飄得站不穩。
這一天，陳曦和青黛像一對普通的農家夫婦一樣在田地中做着農活，一起在竹林中散步，一起給老婦人家中修繕傢具，一天很快就這樣過去了，不去想還剩下多少天，只求能夠過好今天。
夜晚，陳曦和青黛回了房，陳曦看着青黛似乎若有所思，便問道：“黛兒，你在想什麼？”青黛臉一紅，說道：“我在想如果我們真的結為夫妻，會怎麼樣？會發生什麼？”
沒等陳曦回答，青黛繼續說著：“如果我們都是凡人，我覺得以陳曦大哥的聰慧與能力也一定可以在城中找個好工作，等工作穩定下來了，那個，雖然說起來很害羞，但是可以要孩子。因為是和陳曦大哥的孩子，一定會是健康活潑的孩子，男孩子也好，女孩子也好，哪怕雙胞胎或三胞胎也一定是可愛的孩子。黛兒覺得，不會都是快樂的事情，不會一切都如我們所願，可能生不出男孩子，女孩子不斷的出生。陳曦大哥在家裏或許會感到沒面子呢，但是但是，哪怕孩子長大了，到了對陳曦大哥不客氣的年齡，黛兒也會在站在陳曦大哥這一邊。我們或許能成為附近有名的恩愛夫婦，慢慢度過同樣的時光老去，雖然對不起陳曦大哥，但如果可以，黛兒要先過世。在床上握着陳曦大哥的手，被孩子和孩子的孩子包圍着，平靜的說出，黛兒過得很幸福，然後在陳曦大哥的注視下離世，能夠幸福地幸福地結束人生……”
“但黛兒知道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陳曦大哥眼中堅定決然的光芒說明你不會在意這些兒女情長，陳曦大哥是要做大事的人。”青黛溫柔地看着陳曦。
“黛兒，在這樣的一個世道中，想要這樣的日子太難了，凡人更是難上加難，而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改變這一切。”陳曦回以堅定的目光。
次日，是分別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