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開竅大典
人乃萬物之靈，蠱乃天地之精。
這是一個煉蠱、養蠱、用蠱的世界，凡人通過吸收元氣破開凡竅成為蠱師，蠱師擁有元竅，可通過吸收天地元氣化為體內真元，體內真元可時刻產生元氣來驅動蠱蟲，元竅也可存放部分蠱蟲，元竅是蠱師與凡人唯一的區別。元竅如同一個虛擬的空間，既無限大，也小得可憐，對於蠱蟲而言，元竅無限大，但實際上元竅只是蠱師腦袋中的一個小球，不過指甲蓋大小罷了，捏碎后便會化為元氣消散，其中的蠱蟲會回歸自然變成野生蠱蟲，需要重新煉蠱方可使用。蠱師死後，元竅無損，蠱蟲則會在死者的元竅中慢慢消亡，其他蠱師也可以直接提取元竅中蠱蟲，在重新煉蠱認主后供自己使用，蠱仙同理。
蠱師分九階，一階最低，九階最高，蠱師可通過吸收天地元氣化為體內真元進行突破，每階突破所需的真元是上一階的十倍左右，突破九階之後便可成仙，稱之為蠱仙，蠱仙的元竅會化為靈竅，靈竅中自有一方洞天福地以供蠱仙修行，蠱仙可自行對自己靈竅內的洞天福地進行建設以加快修鍊速度。蠱仙亦分九階，一階最低，九階最高，需吸收靈氣化為體內真靈進行突破，每階突破所需的真靈也是上一階的十倍左右，靈氣是更加精純的元氣，可以驅動凡蠱和仙蠱，傳說突破九階之後便可成神，但也僅僅存在於傳說中。蠱師稀少，百里挑一，而可修成蠱仙者則是萬中無一，前世十萬蠱仙聯合圍殺鍾離這件事對於凡人而言與神話無異。
蠱蟲種類繁多，功能各有不同，但大致可分為生產、戰鬥與異能三類。凡蠱分九階，與蠱師同理，而仙蠱唯一且稀少無比，大部分只存在與傳說與神話中，大部分蠱仙也難得一隻仙蠱，部分仙蠱甚至擁有超脫世界法則的恐怖力量，一旦出世必將掀起一陣血雨腥風。
蠱蟲按照一定順序組合可構成蠱陣，蠱陣本身可以直接使用，也可附加在物品上製作成具備某些強力功能的蠱器、蠱兵、蠱裝等等。
蠱，便是這個世界的法則，蠱師對凡人擁有着絕對的支配權，而蠱仙則是這個世界的主宰，煉蠱需要大量元氣，但體內真元又無法短時間產生如此多的元氣，又為了節約元石，幾乎所有蠱師和蠱仙都會直接用凡人去煉蠱，用血肉或魂魄祭煉他們的蠱蟲，所幸只有高階蠱師與蠱仙才有如此的煉蠱能力。
傍晚，村子裏亮起點點白色的光，那是光芒蠱，只有擁有蠱師的家庭才會有着這種光芒，其中黑家最為明亮。陳家的人已經早早吃完晚飯回到各自的房間休息了，陳母和兩個妹妹一個房間，陳曦獨自一個房間，陳家貧寒，沒有那麼多房間。陳曦除了一張竹床和一張竹桌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有限的，陳曦在床上盤膝而坐，緩慢而又有節奏地呼吸着。
他在回想前世的種種，從記事開始直到身死，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明日開竅大典痕有可能是最差的資質，大部分凡人都是最差的資質，陳曦也並沒有抱有僥倖心理，他現在正瘋狂搜索了自己的記憶來尋找機遇，前世他遊走於天下各個區域，鏖戰天下蠱仙，血流十萬里，死在他手上的蠱師不計其數，總會有一兩個死在附近，若能得到一份傳承對現在的陳曦將會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南疆太大了，十萬大山，面積是地球的數十倍，再加上千年的歲月，而且陳曦一時間也不能通過蠱蟲搜索自己的記憶，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己能找到什麼機緣。
“噔、噔、噔。”遠方傳來打更的鐘聲，三聲表示已經夜半三更了，該出發了，明天的開竅大典會很精彩呢，即使是最差的資質又如何，不是每個人都有那麼好的運氣，奇迹也不會一次又一次的發生，幸得重生便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陳曦打算去抓一種名為竹葉青的小型毒蛇，這種毒蛇在竹林中非常常見，是萬竹山的招牌毒蛇，它的毒液雖然無法致命，但勝在無色無味難以覺察，中毒後身體會出現短暫的癱瘓無力，常會被人用來當作麻藥用，但陳曦知道若是按照竹葉青毒液按照一定比例加入竹靈草的汁液會大大增加其麻痹效果。
重生一定是有代價的，但陳曦不知道也不在乎代價會是什麼，他始終都只是將這個世界當作一場遊戲，這個世界的人在他眼中都是NPC罷了，即使是解救凡人也並不是刻意而為之，僅僅只是因為殺了蠱師和蠱仙奪寶，倖存的凡人得以保命罷了。
陳曦在竹林中穿行，小心地在月光下查看竹子上的每片竹葉，不需要太多，兩隻竹葉青的毒液就夠用了，陳曦清楚自己和妹妹陳嵐應該會是最普通的資質，所以他必須做好另外的準備，無論結果如何，明日他都必須成為蠱師，如若不成，即便是屠殺村民，用他們的血氣修成血道蠱師也可。
“但陳嵐和陳霏？”陳曦做不到，陳曦無法傷害她們，並非只是因為靈魂的束縛，血親的聯繫讓陳曦無法割捨他們，可能是原主的靈魂在影響我的思維，等到那五道指痕消失，陳曦便可徹底掌握這具身體，找回真我！
第二日，陳曦與陳嵐準備前往開竅大典檢查自己的資質，路上同行人不少，陳曦看向那些同齡人，臉上或期待或緊張，但陳曦心中倒十分平靜，凡人中九成多都會是最差的資質，就連蠱師的後代有蠱師資質的人一般也不會超過兩成，自己和妹妹陳嵐多半也是最差的資質，想要蠱師談何容易呀。
當地最大的門派或聯盟會派蠱師操持開竅大典，但作為回報，資質較好的人必須前往該門派修行，成為蠱師則必須永生侍奉該組織，但儘管如此，能有這樣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也殊為不易。村子裏的開竅大典十分簡單，並沒有那些繁文縟節，一位年過花甲的老蠱師盤坐在一座新搭建的青竹高台上，左手托着一個形似瓷碗般的蠱蟲，蠱蟲看上去頗為不凡，沒有其他蠱蟲看上去猙獰可怕，如同上品的白玉一般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此乃開竅蠱，凡人拿起此蠱可點開體內凡竅，蠱碗中會出現清水，清水越多則表明資質越好。”老蠱師緩緩開口說道，並示意其他人趕緊上來，他不想在這裏浪費太多時間。
資質直接影響吸收元氣與靈氣的速度，資質分甲乙丙丁四級，丁級資質最低，幾乎無法吸收元氣，丙級有一成機會成為蠱師，乙級有五成機會，而甲級成為蠱師的機會高達九成，甲級之上還有罕見的神魔血脈與神話中的七神天絕體，雖然前世陳曦也只是乙級，但之後機緣巧合下擁有了神魔血脈才破九階成為蠱仙，而丁級資質幾乎無法成為蠱師。
開竅蠱中清水不足兩成者為丁級資質，兩成至五成者為丙級資質，乙級資質則是五成至七成，甲級則是七成以上。其實還有其他情況，若是開竅蠱中出現的不是清水，則表明開竅者有什麼血脈，若開竅蠱破碎，則可能是傳說中的七神天絕體，但蠱師並沒有說，因為他也只是一階蠱師罷了，作為門派最低階的蠱師出來跑腿干苦力而已，此等特殊情況他並不知曉。而且已經半截身子埋進了土裏，終身也只是一階蠱師，可見蠱道修行之艱難。
少年們忐忑不安地上前排隊，陳嵐一直一言不發，若是普通資質，那她便會落入黑家長子的魔爪，小臉慘白，銀牙緊咬。少年一個個期待地上前，又一個個垂頭喪氣地下來，到目前為止幾乎全是最低的丁級，偶爾會出現一兩個丙級，沒有甲級與乙級。這倒也還是正常情況，有蠱師資質者少，而能成為蠱師的人更是寥寥，如非如此，凡人的日子會更加艱難。
“沒事的，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受人羈絆的。”陳曦將手搭在陳嵐的肩上，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憐憫，平靜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柔情。當時若非她精心照料，可以自己早已重傷身亡了，可能連重生都來不及，若是眼睜睜看着她往火坑裏跳的話，那麼這蠱道不修也罷。
“下一個！”
“下一個！”
“下一個！”
奇迹只會出現在那些幸運兒上，而陳曦和陳嵐明顯不是那個幸運兒，與大部分人一樣，他們兩人也只是最普通的丁級資質。
“若無意外，七十年可破凡竅而得元竅，若無壽命蠱，我這身子也要入土了吧。”陳曦心中自嘲。
歷經千年歲月，陳曦腦中有無數方法可以提升資質，但前提都是需要成為蠱師使用蠱蟲。丁級資質只是吸收天地元氣緩慢無比，但若有大量元石便可直接吸收元石獲得元氣，效率會提高不少，但以他現在的狀況，一塊元石都是奢望，前世也曾留下不少秘藏，但遠水解不了近渴。
陳嵐如玉般的容顏透着一股凄涼，她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了，黑家小妾的地位還比不上黑家看門的家犬。陳曦並沒有安慰陳嵐，現在再多的言語也改變不了結果，只有行動方有一線希望。
蠱師往往不是一個人單獨行動，身邊一般都會有其他蠱師、家僕和蠱獸，但今天有一個例外，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時機，陳曦並打算放過這個機會。他要殺了這位今日前來開竅的老蠱師，用秘法修行助他突破凡竅成為蠱師。
“嵐兒，你先回去吧，我去給娘親采一些草藥，可能今晚會遲些回家。”陳曦說罷便轉身向開竅大典走去，笑着看向台上還在繼續開竅的老蠱師，恍若毒蛇看見了它的獵物。
開竅大典已經結束了，宗門會直接派人將那些資質較好的苗子接走，因為擔心一些好苗子會在路上遭遇其他宗門的截殺，所以並不會讓資質好的苗子隨這位老蠱師回去，但老蠱師到時候會作為監督人，避免濫竽充數。老蠱師疲憊地起身準備回去，他拿出一塊小小的元石面露心痛之色，最後還是將元石放了回去，元石比黃金還要貴重，對於大部分低階蠱師而言簡直就是奢侈品，尤其是對於一個一階老蠱師而言更是如此，煉蠱、用蠱、養蠱都需要用到元石，若是用來回復體內元氣就實在是太浪費了。
現在捨不得，待會兒可是要吃大虧的呀，陳曦心裏一陣狂喜，現在他的勝算又大了些。本就是一場冒險，今日他與陳嵐皆是最差的資質，註定無人照應，明日黑家必定會派人上門搶人，若是陳嵐落難，那麼原主人的靈魂知道后必定會暴起與陳曦的靈魂同歸於盡，所以陳曦必須要在今日成為蠱師才能保住妹妹陳嵐，而殺掉這個落單的蠱師是陳曦唯一的希望。
老蠱師修為太低無法使用飛行蠱蟲，只能步行回宗門在這附近的分舵，再在分舵隨其他人一起返回宗門，一路上倒也不會有什麼危險，雖然只有一階修為但尋常猛獸也奈何不得，而附近也無魔獸出沒，凡人和其他蠱師也不敢對蠱師動手，這會遭來宗門的追殺，當然，除了像陳曦這樣走投無路的人。
落日西風吹客衣，鷓鴣啼處送春歸。青山寂寞無人見，惟有蕭蕭白雁飛。
陳曦小心跟蹤了老蠱師半日，現在已經日暮西山，殘陽如血散在茂盛竹林密密麻麻的葉片上，他們已經進入了一段人跡罕至的山林野路，陳曦確定已經是四下無人，便小心地掏出了竹吹筒，裏面的毒針已經用萃取好的毒液浸泡了三個時辰。
“噗”
“噔”
毒針射向老蠱師的後腦卻被彈了下來，並未刺入皮膚，同時老蠱師身體爆發出紫紅色的光輝。
什麼！這老頭居然身懷銅皮蠱，這是一種肉身強化蠱蟲，能讓自身的皮膚如同銅皮般堅硬，是戰鬥蠱師常用的蠱蟲，如是與鐵骨蠱配套使用效果會更強，只是銅皮蠱比較罕見，他這一階蠱師怎會有這等蠱蟲！
陳曦沒多想，直接手捏毒針沖了上去，今日必殺汝！
“何等賊子，居然敢謀害於我。”老蠱師怒吼一聲，快速催發體內元竅中的真元產生大量元氣，瞬間爆發出磅礴的氣勢，他的右手快速的凝聚起了一股強大的元氣，轉身一看便發現一位身穿雲紋白裙、苗條貌美的美人撲向自己。
劍光蠱，現！
“老兒，借汝頭一用！。”陳曦也不多話，直接一記鞭腿踢向正在凝聚元氣的右手的關節上，直接踢斷了他的右手，陳曦雖只是凡人，但卻有着千年的搏殺經驗，最擅長的事情便是——屠戮蠱師。
銅皮蠱只能強化皮膚，老蠱師也還是凡人的骨肉，右手吃疼元氣直接散掉，絕對不能讓他催動蠱蟲，使用蠱蟲后的隨意一擊便可要了我的性命。
老蠱師雖然年老體弱，但戰鬥經驗豐富，見右手骨折直接左手同時匯聚元氣催動劍光蠱，一刀斬斷了廢掉的右手，快速後撤，只要與陳曦保持距離，陳曦便奈何不得老蠱師，而老蠱師則可用劍光蠱一記劍光將陳曦斬為兩截。
“咻、咻、咻”三道凌厲的劍光飛向陳曦，試圖逼迫陳曦後退。
終究還是凡人的身軀，就算大腦跟得上，身體還是沒能反應過來，但陳曦清楚絕對不能後退，若是與蠱師拉開距離，自己必死無疑！陳曦一個滑步跟上老蠱師，抓住一根青竹快速后倒去，堪堪躲過兩道刀光，但最後一道刀光還是直接削掉了他左手手臂上小半塊肉，瞬間，青竹回正，陳曦藉助青竹的彈力一個翻身來到蠱師的身後。
老蠱師本能回頭，看見的卻是兩道寒光！
“安息吧。”陳曦右手捏着兩根毒針直接刺入了蠱師沒有皮膚保護的眼睛，老蠱師吃疼張嘴慘叫，但陳曦毫不心軟地將剩餘的毒針一齊送入了老蠱師的嘴中，刺破上顎直接扎入老蠱師的腦中，毒素瞬間便起了作用，老蠱師癱軟倒地，奄奄一息。
陳曦扯下一塊布條將受傷的手臂包紮好，平靜的目光警惕地盯着老蠱師的身體，確保老蠱師確實完全癱瘓后才上前處理老蠱師。陳曦掏出一把柴刀小心地劈開老蠱師的後腦，銅皮蠱並沒有因為蠱師麻痹而失去作用，陳曦只得小心翼翼地破開那一層銅皮來取出蠱師腦中的元竅，所幸老蠱師修為低下，銅皮蠱的等級也較低，約么也就是一階的銅皮蠱，陳曦“手術”的過程倒也還算順利。陳曦知道一種秘法可以讓丁級資質的人也能快速成為蠱師，那便是直接吸收蠱師元竅中的元氣，但取元竅的過程中需要讓蠱師活着，否則元竅會失活，元氣大量流失。
但陳曦並不擔心這個問題，前世別說元竅，就算是仙竅自己也取了不知多少。可憐的老蠱師小心一世，卻栽在了一個凡人少年的手裏，但幸運的是竹葉青的毒液麻痹了他的身體，否則他會活活疼死了去。
“我欠你一份恩情，若有來生，我必還你。”陳曦終於取出了藏在大腦下面的元竅，說罷便一刀結果了老蠱師，若是麻藥勁過了，他會活活疼死的，這一刀也算是解脫。
雪白色的元竅在陳曦的掌心如同一粒珍珠散發著異樣的光彩，深吸一口氣，空氣中居然瀰漫著一股清涼的味道蓋過着血腥味。陳曦收斂了老蠱師身上所有值錢的物件，脫去雲紋白裙放置在乾淨的地方，便再次拿出柴刀將蠱師的屍體砍去，足足剁了一個時辰，連骨頭也給敲碎了，直到看不出人形，只能看出是一灘白的黃的紅的肉泥，山野猛獸很快就會前來，陳曦立刻收拾好毒針等作案物件在路上直接扔進了附近的溪流中，讓它們隨着溪流飄向遠方，做好這一切時，天色漸黑，天空飄起雨來。
陳曦不敢抱有僥倖心理，代價太重了，是自己和一家的生命，甚至是整個小青竹村三千多人的生命，今日如此，實非迫不得已，殺人對陳曦而言並非目的，只是手段罷了。
西風吹雨濕征衣，霜葉蕭蕭送客歸。若問故人何處是，鷓鴣聲斷夕陽飛。
現在得趕緊回去，若是讓其他村民知曉我今晚不在家則後患無窮，老蠱師所在的宗門很可能會盯上我。陳曦拔腿狂奔，將長裙捲成一團蓋在自己的左手上，也不敢走道路，直接接着餘暉翻山越嶺終於在一個多時辰后趕回了村子。陳曦將長裙上沾有血跡的地方用刀子割下，又隨意抱了一堆乾草將左手蓋住向家中走去，緩緩呼吸平復狂跳的心臟，他在一場激烈的戰鬥后又狂奔了五十里山路，身體已經快要虛脫了。
真是一場充實的開竅大典，陳曦心想，笑着向每一個遇見的村民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