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心跡

第 78 章 心跡

我們倆安靜地沿着台階向門廳的方向走去,說實話,這有些尷尬,但鑒於我們已經有近兩個月沒有好好說過話了,或許此時什麼都不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門廳里已經擠滿了人,大家都在等待八點鐘的到來。我在人群里東張西望地尋找着達芙妮和布雷斯,卻看到了一臉緊張的哈利,他身邊站着帕瓦蒂——果然,他還是沒有邀請到秋·張。哈利像是感覺到什麼一般抬起頭,對上了我的目光,我們倆遠遠地打了個招呼。

“德拉科。”一個女聲從我們側邊傳來,我和德拉科回頭看過去,是貝爾·洛佩茲,她把金色的頭髮挽了起來,穿着一身淺紫色的禮服。隨後,洛佩茲拍了拍自己的舞伴,示意他先離開一會兒。她開始笑着和德拉科寒暄起來,完全沒看我一眼,就好像我是個德拉科身上的不值一提的聖誕掛件似的。

我露出了一個虛偽的笑容,抬起眼睛,看向洛佩茲。

“你好,貝爾。”德拉科笑了起來,“你今天看起來不錯。”

我雖然還在笑着,但沒人知道我正在惡狠狠地磨着自己的后槽牙。

“你也很不錯,這身長袍很適合你。”隨後,洛佩茲的目光在我臉上轉了轉,卻還是一副沒看到我的樣子接着和德拉科說笑。

雖然他們兩個人的對話都很簡單,但我心中的怒火卻越燒越旺——他倆還真的以為我是個沒有存在感的聖誕掛件嗎?就在洛佩茲狀似無意地提到或許他們兩個過會兒可以一起跳支舞的時候,我猛地往德拉科的方向倒去——就好像有人在我背後撞了我一下一樣——德拉科反應很快地伸出另一隻胳膊摟住了我。我站穩身子,對着洛佩茲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來:“哎喲,真抱歉。這兒人真多,不是嗎?”洛佩茲終於把目光轉向了我,我挺直了腰背,慢條斯理地對着她伸出了手,“我想我還沒有做過自我介紹,我叫瑞亞·瓦倫丁,你好。”

洛佩茲一副像是剛看見我的模樣,她裝模作樣地笑了起來,迅速地握了握我的指尖,揚着下巴說:“你好,我叫貝爾·洛佩茲。真抱歉,也許我該早點認識你,只是德拉科從來都沒和我提起過你。”

我挑了挑眉毛,假裝驚訝地說:“是嗎?我倒是聽德拉科說起過你。不過沒關係,我們都知道德拉科不是一個愛和外人討論自己朋友的人,或許你得和他再多相處一段時間。”

洛佩茲眯起了眼睛,德拉科清了清嗓子,說:“噢,貝爾,我得和瑞亞去找我們的朋友了。不然我們過會兒再聊吧?”

“當然。”洛佩茲整理了一下她手腕上的首飾,對着德拉科曖昧地笑了笑,“記得要邀請我跳一支舞啊,德拉科。”說完,她便轉身去找自己的舞伴了。

我垮下嘴角,忍不住尖刻地說:“你該不是想讓我看着你倆調情才邀請我做你的舞伴吧?我倒是從來都不知道你有這種癖好。”

“調情?”德拉科的神色一變,一副被冒犯到的樣子,“在我看來,那只是禮貌寒暄而已。”

我惱火地瞪着他,就在此時,禮堂的門打開了,我們沉默地跟着人群走了進去。

今天的禮堂與以前完全不一樣,牆壁上佈滿了閃閃發亮的銀霜,天花板是星光燦爛的夜空,好幾百隻槲寄生小枝和花環被掛在上面。四張學院長桌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百張點着燈籠的小桌子。我們在布雷斯和達芙妮身邊坐下,沒過多久,勇士們便排着隊走入禮堂,在坐着裁判們的大圓桌邊上坐下。隨後,宴會終於開始了。我們看着面前的菜單和金光閃閃的空盤子,有些沒把握地看向鄧布利多,只見他捏着菜單,對着自己的盤子說了聲“豬排”,食物立即就出現了。於是,大家紛紛效仿起來,點了各自最喜歡的食物。

在我們都吃完東西后,鄧布利多便叫我們站起身來,他一揮魔杖,所有的桌子都飛到了牆邊,桌子上的燈籠也都熄滅了,我饒有興緻地看着中間留出來的空地,發現整個禮堂里只有這裏仍舊燈火通明着。隨後,鄧布利多又變出了一個高高的舞台,上面擺放着幾套不同的樂器。這時,古怪姐妹一起擁上舞台,底下的人們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她們拿起各自的樂器,開始演奏起一首緩慢憂傷的曲子。

勇士們領着他們的舞伴走進舞池,開始跳舞了。我從塞德里克、芙蓉、克魯姆看到哈利,發現哈利應該是四位勇士中最不擅長這件事的那個人,儘管他摟着帕瓦蒂,但看上去更像是帕瓦蒂在操縱着他轉圈。隨後我又看向正在和克魯姆跳舞的赫敏,今天的她真是好看極了。過了一會兒,其他人也開始進入了舞場,鄧布利多正在跟馬克西姆女士跳華爾茲。和馬克西姆女士比起來,鄧布利多簡直像一個小矮人,這個場面實在是有點滑稽。緊接着,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跳舞了,而德拉科仍舊站在我身邊一動不動。我們像兩根柱子一樣杵在場邊,洛佩茲的出現似乎把我們之間稍微緩和一點的氣氛又變回了原貌。

我垂下眼睛,盯着地磚前方的一塊花紋看。或許是我異想天開了,一次舞會邀請怎麼可能讓我們的關係回到從前呢?

德拉科焦躁不安地動了動腳步,過了一會兒,他重重地嘆了口氣,對着我伸出手來,衝著舞池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簡單地問:“去嗎?”

這是什麼見鬼的邀請——我高高地揚起了眉毛,把手遞給他,報復性地想着我過會兒得狠狠地踩他幾腳。

於是,我們倆就這樣滑進了舞池裏。與其他人相比,我們看起來只是在敷衍對方。我們牢牢地把目光釘在彼此的肩膀上,彷彿看對方一眼就能要了我們各自的性命似的。我跟隨着德拉科的節奏踏出左腳、右腳、旋轉,但身體卻十分僵硬,甚至在他把我摟進懷裏的時候,我身上的肌肉都緊繃起來。德拉科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的臉上掛着虛偽的假笑,放在我后腰上的手慢慢地捏成了拳頭,似乎在隱忍着什麼情緒。

在達芙妮跳着舞經過我們身邊的時候,她小幅度地晃動了一下腦袋,似乎在詢問我們這是怎麼回事。我煩躁地吐出了一口氣,對着她搖了搖頭。這明明是一首曲調優美的曲子,卻硬生生地被我們跳出了訣別的意味來。第一支曲子很快就結束了,跳舞的人群停了下來,對古怪姐妹報以熱烈的掌聲。我看了眼垂着嘴角目視前方的德拉科,悄悄地後退幾步,轉過身離開了舞池。

我捏緊拳頭,一邊快速地向場邊的空桌子走去,一邊懊惱地想着如果德拉科不想和我跳舞,他完全可以不用邀請我,這樣算怎麼回事?

“嘿,瑞亞。”路易斯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扭過頭瞪着他。

“你們怎麼了?”路易斯追上我,和我並肩向場邊走去,“說實話,你們這舞跳得看上去像是有人把刀架在你們的脖子上似的。”

“是啊,你說得沒錯,”我氣呼呼地說道,“或許你可以去問問你的好兄弟德拉科,問問他到底想幹什麼。”

“別對着我撒氣。”路易斯無奈地說,“德拉科呢?”

“不知道,也許去邀請別的女生跳舞了吧。”我在椅子上坐下,蹺起腳看着舞場裏的人群,下意識地尋找起了貝爾·洛佩茲。

路易斯在我身邊的空位坐下,問:“我看到你們是一起來的——我還以為你們早就和好了。”

“事實證明,一次舞會邀請並不能讓我們假裝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對不對?”我乾巴巴地說道。這時,我終於找到了人群里的洛佩茲,而站在她身邊、正在和她說話的正是德拉科。我愈發惱火,開始抱怨起來,“他為什麼要邀請我?他是不是想讓我難堪?和我跳一支不像話的舞后,便去邀請洛佩茲跳舞,這樣我就會變成一個可悲的、被舞伴丟下的人?”仟韆仦哾

路易斯抱起雙臂,詫異地看了我一眼:“你對德拉科的誤解是不是有點太深了?”

“你看他——”我嘆了口氣,逼着自己收回目光,看向路易斯,“算了,你怎麼在這裏?你的舞伴呢?”

“噢,我們一致認為對方應該找些不同的樂子,”路易斯靠在椅背上,“於是我們分開了。”

“真有趣。”我嘟噥着,眼神又一次落在了跳舞的人群里。第三首曲子開始了,可洛佩茲的舞伴並沒有如我所想的那樣變成德拉科。我驚訝地挑起眉毛,四處張望尋找着德拉科,可他消失在人群里了。

“瑞亞,溝通才是解決兩個人之間的問題的最好方式。”路易斯的聲音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你自己一個人的猜測和埋怨在這種事上毫無用處。”

“可我並不覺得德拉科想跟我溝通。”我不自然地說道。

“我倒是覺得,”路易斯沉思片刻,說,“他邀請你參加舞會就已經說明了一些事情了。”

我心虛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是啊,在休息室里看見德拉科的那瞬間,我就明白了他是在彆扭地向我傳遞出了友好的訊息。只是當我發現他和洛佩茲相談甚歡的時候,之前那些糟糕的情緒又一次拽住了我的神經,讓我沒辦法心平氣和地面對他。

見我不再說話了,路易斯便故作高深地嘆了口氣,感嘆道:“你們這些小孩子為什麼總是不願意直面問題呢?”

我看着路易斯,試圖辯解什麼,可我卻沮喪地發現他已經抓到了問題的本質。

“請問,我能邀請你跳支舞嗎?”這時候,一個布斯巴頓的男生打斷了我們的對話,他笑着朝我伸出手,看向了路易斯,“不知道你的舞伴是否介意?”

路易斯攤開雙手,無辜地說:“我不是她的舞伴。”

我對着路易斯露出了一個非常具有威脅意味的表情,路易斯卻眨了眨眼睛,一副“我又沒說錯”的模樣。我調整了一下表情,對着那個布斯巴頓的男生彎起了眼睛:“我——”

“我是她的舞伴。”就在這時,德拉科從另一邊向我們大步走來,他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話。他眯起眼睛看向那個男生,緊接着又用非常危險的眼神掃了我一眼,他低聲說,“我介意。”

那個布斯巴頓的男生面露遺憾地離開了這裏,而路易斯則是一邊嘟囔着“我得去邀請那位姑娘跳支舞”一邊回到了舞場。很快,這張空桌子邊上只有我和德拉科兩個人。我清了清嗓子,抬起頭迎上了德拉科惱火的注視。我梗着脖子,對德拉科的怒火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有什麼好生氣的?

“你跟我過來。”德拉科皺起眉頭,強勢地握住了我的手腕。我們繞開跳舞的人群,向門廳匆匆走去。就在我以為我們得離開城堡的時候,他帶着我轉了個彎,走進了禮堂附近的一個空教室里。

他掏出魔杖,教室門應聲鎖上。我突然害怕起來,畢竟我並沒有帶着魔杖出來——如果我們兩個打起來——我連忙晃晃腦袋,把這個荒謬的假設扔出去。

德拉科在我面前焦躁地轉了幾圈后,終於看向我,沒好氣地問:“你那塞滿弗洛伯毛蟲的大腦里到底能不能出現一點有用的東西?”

噢,好極了,他就非要以弗洛伯毛蟲作為開場——我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不要太衝動:“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德拉科生氣地重複了一遍,“你不知道我什麼意思嗎?我拒絕了這麼多人的舞會邀請、我邀請你參加舞會、我送你耳墜——你現在居然問我什麼意思?”

我看着他閃閃發亮的淺灰色眼睛,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或許我應該說得更直白一點,”德拉科的臉頰上染上了一層奇異的紅色,“為什麼之前我會這麼在意那些男生?為什麼我會嫉妒波特?為什麼我會因為你不在意我的感受而生氣?瓦倫丁小姐,我想你那小得可憐的腦仁應該能想明白這些問題吧?”

“你就非得加上最後一句嗎?”我委屈極了。

“我說了這麼多句話,你就只能聽見最後一句,是不是?”德拉科咬牙切齒地說,“你真是無可救藥!先是說我和貝爾在‘調情’,接着又不願意好好和我跳舞,然後呢?自己一聲不吭地跑了!瑞亞——”他惡狠狠地念着我的名字的音節,胸膛劇烈地起伏着。德拉科停了一會兒,隨後便嘲諷地勾起了嘴角,擺出一副傲慢的姿態來,“你竟然還想和別人去跳舞?是我給了你什麼錯覺,讓你覺得我——德拉科·馬爾福——是一個好欺負的人?”

我捏緊了拳頭,非常想給他那張蒼白的小臉來上一拳:“你能不能好好聽聽自己說的話?現在到底是誰在欺負誰?”

德拉科難以置信地看着我:“認真的嗎?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你卻只想和我討論這個問題?”他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隨後,他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般快速地說道:“看在梅林的份上,我在跟你表白!你聽不出來嗎?你的耳朵是被——”

“別說了!”我兇狠地喊完這一句后,便氣勢洶洶地向他走去,我的腦子裏像是被人用魔杖攪了一通,耳邊嗡嗡作響。我的腦海里再次出現了那兩個人,一個人尖叫着要我揍他,另一個卻輕聲細語地說著一個簡單的詞組。

吻他。

“你——”德拉科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剩下的話卻沒有再說出來。因為我捧住了他的臉頰,強迫他看向我。就在我從那雙淺灰色的眼睛裏看見自己的倒影的那個瞬間,我便聽從了我腦海里的第二個聲音。我踮起腳尖,笨拙地親上了他冰涼的嘴唇。

那並不是一個柔和的親吻——那甚至都算不上親吻,我只是兇狠地貼上了他的嘴唇。因此,我們倆都沒有閉上眼睛,他瞪大了雙眼,淺色的睫毛微微顫抖着。我的心跳快速而雜亂,漫無邊際地想着德拉科的嘴唇可真軟,哪怕剛剛這裏還在冒出一些尖刻的話語來——一想到這,我便忍不住生起氣來。於是,我張開嘴,在德拉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一股血腥味迅速冒了出來。

德拉科發出了一聲痛呼,我鬆開手,往後退開了幾步,用手指抹掉了他留在我嘴唇上的血跡。德拉科抿掉那些細小的血珠,有氣無力地說道:“你……你咬我?”

我有些尷尬地看着他,剛剛的氣勢早就消失得一乾二淨。我輕咳一聲,說:“誰讓你剛剛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我迅速地岔開話題,“還有,我沒打算答應那個布斯巴頓的男生。你過來的時候,我正準備拒絕他。”

而前一刻還盛氣凌人的德拉科則是愣愣地看着我,身上那些張牙舞爪的刺都被收了起來,現在的他看起來像一隻垂頭喪氣的小動物。他張了張嘴,輕聲說:“抱歉。”德拉科抓住我的手,放在掌心裏捏了捏,重複了一遍,“對不起,我向你道歉。”

我錯開眼神,盯着透過窗戶灑進來的一片月光,嘆了口氣,說:“有些問題我也想問你——為什麼我會因為你不相信我而難過?為什麼我討厭看到你和貝爾·洛佩茲呆在一起?為什麼當你說出‘解除婚約’的時候我會感到害怕?我相信你那比我稍微大一點的腦仁應該也能明白吧?”

“別管那見鬼的腦仁了,”德拉科聲音低啞地開口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跟你解除婚約了?”

我驚訝地看向他,說:“那天,我們吵到最後——”

德拉科快速地打斷了我的話:“我那是被氣昏了頭。”

我們兩個沉默地望着對方。

德拉科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那你為什麼這段時間都躲着我?是不是因為我說了那些話,所以你開始討厭我了?”

我難以置信地說:“我沒有——我怎麼可能討厭你?”隨後我低下頭去,“我是擔心在我試圖跟你說話后,你就會告訴我你找到了喜歡的人。這樣我就得像我一年級時候說的那樣,勸我的父母與你們家解除婚約。”

我的話音剛落,德拉科便快速地反駁道:“我永遠都不會和你解除婚約。”

我的眼眶酸脹了起來,一種柔軟的情緒從我的心底慢慢升騰而起。於是,我吸了吸鼻子,抬起頭看向他。

就在我們對上彼此的眼神的那一瞬間,德拉科便嘆息一聲。他把我往他的方向拉去,一隻手扶上了我的后脖頸,輕柔地摩挲着我的髮根。我直直地盯着他,那雙淺灰色的眼睛彷彿要燒起來一般。德拉科垂下頭,他的鼻尖抵住了我的,我們的嘴唇近在咫尺,而他呼出的氣息則讓我的雙腿發軟。德拉科用另一隻手摟住了我的后腰,輕柔地說:“你知道嗎?去年聖誕節的時候,我就想這麼做了。”

就在我還在模模糊糊地想着去年聖誕節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他的吻便落了下來。我閉上眼睛,緊張地抓住了他的長袍前襟,昏昏沉沉地回吻他。

我從來沒有想到親吻是這種感覺——在以周瑞禕的身份活着的那二十幾年,我只是對幾個男生產生過幾段無疾而終的好感。德拉科的吻讓我覺得自己彷彿正在從高空墜落,有柔軟的雲彩從我身上拂過,給我留下一陣曖昧的觸感,而那種刺激的失重感卻讓人上癮。

這個吻結束的時候,我們倆的呼吸都十分急促。德拉科伸出手撫上我的嘴唇,他的耳根紅透了:“你覺得怎麼樣?”

我舔了舔牙齒,說:“薄荷硬糖。”

“嗯?”

我老老實實地解釋道:“是你在宴會最後吃的薄荷硬糖的味道,噢,還有一點血腥味。”

德拉科翻了個白眼:“你真能破壞氣氛。”

我厚着臉皮反問道:“那你覺得第一個吻怎麼樣?”

德拉科嘆了口氣,把我摟進他的懷裏,用遺憾的語氣說道:“你居然管那玩意兒叫吻?”

我聞着他身上柔和的氣息,有些氣惱地捏了一把他的腰。

德拉科用力地抱着我,說:“所以我們沒事了?這次我們可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和好,對不對?”

“你或許可以早點來找我……”我嘟囔了起來。

“什麼?在你躲着我的時候?你知道當我發現這件事的時候,我有多生氣嗎?可是後來,我的憤怒變成了沮喪,我想你應該是真的討厭我了。”德拉科深吸一口氣,“所以我一直在猶豫——在我們吵成那樣的情況下、在你開始明顯地逃避我后,我該怎麼把這些話告訴你?只要一想到你有可能會拒絕我——我的自尊心就不允許我這麼做。說真的,我情願從天文塔上跳下去,也不想聽到你拒絕我。”

“現在你知道我並不是因為討厭你才躲着你了。”我心滿意足地縮在德拉科的懷裏,說,“我們真是兩個膽小鬼。”

“我不是。”

我決定無視他這種沒有意義的反駁。

我們在空教室里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彷彿是要把過去兩個月都沒說過的話補回來似的。這之間我們還談到了他不讓別人來邀請我參加舞會這件事,德拉科表示他很無辜,這都是路易斯的主意。而我則是瞪着他,說:“就好像你沒有樂在其中似的!”

“我也付出了代價的。”德拉科把玩着我的耳墜,說道。

“什麼代價?”我眯起眼睛,打量着他,“噢,我就知道,你和路易斯之間有什麼交易?”

“嗯……一些家族產業上的事情。”德拉科慢吞吞地說,“你知道,我自己名下有一些產業——”

“你不會送給他了吧?”我震驚地打斷他的話。

“當然沒有。”德拉科翻了翻眼睛,“只是和他們家搞了幾個合作而已。說起來,瑞亞,你哥哥真是個黑心鬼。”

“我以為你知道他沒有看上去那麼單純。”我撇了撇嘴。

“不過我們也扯平了。”德拉科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來,“我讓他忙活了很久——要不是被你提前發現了,我本來打算讓他忙到聖誕節的。”

我離開他的懷抱,抬起頭審視着他:“好啊,德拉科,你居然想讓我孤零零地等到聖誕節?”

德拉科捧起我的臉,溫柔地親了親我的嘴唇,嘆息一聲:“瑞亞,你會原諒我的對不對?你不知道我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給你送了那張紙條,可你居然沒看見它。當我看到格林格拉斯一個人走出宿舍的時候,我的心都要碎了,我差點以為你要和別人一起去舞會了——”

我在德拉科的親吻里非常不爭氣地忘記了本打算質問他的話,我摟着他的腰,含糊地說:“其實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問問你關於舞會的事情,但是後來諾特告訴我你接受了洛佩茲的舞會邀請,所以我才——”

“諾特?”德拉科突然鬆開了手,有些惱火地說,“你居然相信了他的話?噢,我真為你的大腦感到遺憾。”

“不許諷刺我。”我瞪了他一眼,“你也不想想當時你都做了些什麼——”

德拉科連忙摟住我的肩膀,岔開了話題:“我們回去跳舞吧?第一支舞實在是太糟糕了。”

我跟着他往外走,突然腳下一停,說:“不行,萬一洛佩茲來找你跳舞怎麼辦?”

德拉科輕笑一聲,說:“在你跑開后,我去找了她。”他帶着我走到了燈火通明的門廳處,“我告訴她,很遺憾,今晚我只會是你一個人的舞伴。”

我面上一紅。這時,我們已經走到了禮堂里,古怪姐妹演奏的曲子變得深情而舒緩。德拉科微微彎下腰,朝我伸出手,淺灰色的眼睛裏含着一抹笑意,這讓他看上去格外迷人。

“我終於可以好好地邀請你一回了。”他說道,“那麼,瑞亞·瓦倫丁小姐,你願意與我跳舞嗎?”

我一邊握住他的手,一邊覺得這句話怎麼這麼耳熟,還沒等我想明白,德拉科便摟住了我的腰,下一秒,我就被他帶進了眩目的舞池裏。

“我必須得告訴你,”我不自然地說道,“我跳得不太好。”

德拉科抬起手,示意我轉圈。他把我攬進懷裏,又鬆開,隨後像是想到什麼一樣,笑着說:“我倒是覺得你跳得還不錯。”

“你怎麼知道?”我小聲說,“你以前又沒和我跳過舞。”

“當然跳過。”德拉科放在我腰后的手一用力,我靠近了他的胸膛。德拉科垂下頭,他的側臉與我的挨得極近,吐出的鼻息十分曖昧。他在我耳邊輕聲說:“只是你不記得了而已。”

我困惑地皺起了眉毛,可德拉科卻不願多說了。

直到我的腳踝因為跳舞而隱隱作痛的時候,我們才打算離開禮堂。就在我們路過放着飲料的長桌的時候,我看見了正和幾個女生一起喝着黃油啤酒的洛佩茲,她的目光迎上了我的。我衝著她眨了眨眼,緊接着,我拽了下德拉科的胳膊:“我有話跟你說。”

德拉科順從地垂下了腦袋,我抬起頭,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隨後,我再次看向洛佩茲,對着她露出了一個勝利者的微笑。有些不明就裏的德拉科順着我的目光看過去,立馬就發現了我的意圖,他裝模作樣地晃了晃腦袋,帶着我接着往休息室走去:“瑞亞,我和貝爾之間什麼都沒有。”

“得了吧,你們之前看上去可親密了。”我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

他攬住了我的腰,笑着說:“老實說,第一次跟她見面的時候,我想得更多的是如何讓你生氣,畢竟只有我一個人在因為那些男生而感到不愉快是非常不公平的。”

“不公平?”我詫異地望向德拉科,“你真幼稚。”

德拉科挑了挑眉,他垂下眼睛看着我,說:“如果你能換個詞語的話,我會當作沒聽到這句話的。”

我嘻嘻一笑,在進入斯萊特林休息室的石牆前停下腳步。我張望了一圈,確認四下無人後,我便用雙手勾住了他的後頸,飛速地親了下他的嘴唇,說:“好吧,你真可愛——榮耀。”在石牆應聲打開的時候,我笑着掙脫開了德拉科的胳膊,跑進了休息室。這裏有些冷清,看來大家不是還在舞會上就是已經回宿舍睡覺了。德拉科從我的身後拽住了我的胳膊,他把我拉回他的懷裏,低下頭覆上了我的嘴唇。

在我們結束了這個令人臉紅心跳的親吻后,德拉科親了親我的額頭,低聲說:“就當作是晚安吻吧。”

我望着他那雙濕漉漉的眼睛,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讓自己轉身走進了女生宿舍。

達芙妮還沒有回來,於是我便大膽地甩掉了腳上的皮鞋,讓它們隨意地躺在地毯上。隨後,我撈起培根,興奮地揉了它好一會兒——直到它尖叫着逃離了我的懷抱。我突然想到了德拉科所說的寄給我的“聖誕禮物”。於是,我從床腳那一堆還沒拆開的包裹里找到了那份扁平細長的、寫着他的名字的小盒子。

那裏面躺着一張羊皮紙,上面是德拉科的字跡:“對不起,你願意與我一起去舞會嗎?今晚我會在休息室里等你。”

我瞪着那張羊皮紙有些失笑——也只有德拉科·馬爾福才會把這個叫做聖誕禮物。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呢?我捏着那張羊皮紙心滿意足地倒在床上,這應該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最快樂的一個夜晚了。

*

德拉科看着瑞亞的背影消失在了女生宿舍入口處,他感覺自己心裏那顆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他笑着轉過身,卻看到了站在石牆附近的西奧多·諾特,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禮服長袍,似乎剛剛才走進來。

德拉科的嘴角垂了下來,他還記得瑞亞說的話——“諾特告訴我你接受了洛佩茲的舞會邀請”——他用冷漠的眼神盯着諾特,而對方只是淡淡地對他點了點頭,說:“我什麼都沒看到。”

“喂,諾特。”德拉科叫住了正要回宿舍的諾特,“你和瑞亞說過我接受了一個布斯巴頓女生的舞會邀請?”

諾特抬起那雙眼睛,這與他平時那副懨懨的模樣不太一樣,他勾了勾嘴角,說:“噢,你說那件事。也許是我當時判斷失誤了,抱歉。”

諾特沒什麼誠意的道歉讓德拉科有些惱火地眯起眼睛,他壓低聲音說:“你最好離瑞亞遠一點。”

“你的佔有欲真讓我吃驚,馬爾福,”諾特挑了挑眉,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可我又憑什麼要聽你的?”

“噢,也許是因為——”德拉科拉長了聲音,挑釁地說道,“我現在是她的男朋友?”

“那真是恭喜你了。”西奧多·諾特垂下眼睛,在留下這麼一句輕飄飄的話后,便接着往宿舍走去。

德拉科看着他的背影,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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