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上課
第二天我是被人搖醒的。
“醒醒,瓦倫丁。”一個女聲不耐煩地叫着我。
“怎麼了?”我費力地揉了揉眼睛。
“再不起來你就要遲到了,”那個人咬牙切齒地說,“我不明白,你怎麼這麼能睡?快點兒,要不是怕麥格教授因為你遲到而給我們扣分,我才不叫你呢。”
一聽到“遲到”這個詞,我瞬間就清醒了。
我跳下床,有些尷尬地看着穿着長袍捧着書本的達芙妮·格林格拉斯——顯然,她是我昨晚意識不清時打過招呼的室友,說:“謝謝你,格林格拉斯。要不是你,我可能會睡到下午去。”
她冷笑一聲,邊往外走邊說:“關於這個,我一點都不會懷疑。”
我胡亂地給自己套上長袍,把頭髮隨意地扎在腦後,抱着幾本書和羽毛筆就衝出了寢室。
“德拉科,你怎麼還在這兒?”我驚訝地看向那個在休息室門口焦躁不安地踱着步的德拉科。
“當然是等你。”他瞪了我一眼,“你就是沒好好聽我說話是不是?我昨晚告訴過你,今早要上課,千萬別睡過頭……”
“別念叨了,”我推着德拉科走出休息室,匆忙地往餐廳走去,“我們還能吃上早飯嗎?”
“那得動作快一點。”德拉科在我身後說道。
第一堂變形課幾乎讓我絕望了。一直以來我都知道麥格教授是一位嚴格的老師,但我沒有想到她的課程會充滿了艱深難懂的名詞。這麼說吧,那些我認識的英語單詞拼起來就變成了我讀不懂的一句話。更別提我面前那根毫無動靜的火柴了——一整節課我都傻乎乎地對着它揮着魔杖,而那死活不肯變成針的火柴就好像在嘲笑我一樣。
我小心地看了下一旁苦惱的德拉科,發現他桌上的火柴也沒有動靜。這讓我放心不少。
隨後是魔咒課,弗立維教授得站在一摞書上才能夠得上講桌,但他的學識絕對與他的身高成反比——我敢保證。
緊接着是魔法史課。這種名字裏帶“史”的課我一向沒什麼興趣,但德拉科還拽着我坐在前排——我怎麼從來沒想過他還是這種學霸類型的?還好賓斯教授只在意他自己的教案,完全沒管在他眼皮子底下不斷打瞌睡的我。
“德拉科,看在我們父母的份上,”晚飯時候,我一邊切牛排一邊對德拉科說,“你能把魔法史的筆記給我看看嗎?”
“你自己的呢?”德拉科喝了口果汁,斜着眼看我。
“你不會想看的……”我遲疑地說。
聽着我們說話的潘西在對面笑出聲來,“我也勸你不要看——德拉科,誰知道瓦倫丁的課本上會不會有她的口水呢?”
我對着她挑了挑眉,剛想說什麼,旁邊的布雷斯就把他的筆記本遞給了我,說:“給你。”
我有點受寵若驚,放下刀叉接過布雷斯的筆記,“你可真是個好人——謝謝,一抄好我就還給你。”
“沒事,”布雷斯給自己拿了塊烤羊排,對着我溫和地笑了笑,“賓斯教授的課的確是讓人難以容忍。”
“哼,”一邊的德拉科扔下手裏的勺子,收好書本之後站起身看着我,“走了,瑞亞。”
“去哪兒?”我放好布雷斯的筆記,迷茫地看着他。
“一會兒要上天文學。”德拉科對着我露出假笑來。
“可我還沒吃完。”我指了指面前的牛排,說道。
“如果你還想遲到——”德拉科眯起眼睛來,話里的威脅語氣太重——於是我非常聰明地選擇不跟他指出同樣要去上課的布雷斯他們還坐在長桌邊慢悠悠地吃晚飯。我只好遺憾地看了眼我才吃了幾口的牛排和動都沒動的布丁,嘆了口氣,抓着書包站起身來。
“先走了。”我對布雷斯說。
“我可以幫你留一點兒巧克力松糕——如果你需要的話。”布雷斯笑着對我說。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那個?”我的眼睛亮了起來,“太感謝了,下了課我們休息室見。”
布雷斯對着我點點頭。
德拉科在我身後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嘖”。
“這就來——真是的,你這態度可真糟糕。”我撇着嘴跟上了德拉科離開禮堂的腳步。
過早離開餐廳的後果就是,等我們到達天文塔的時候,這上面一個人都沒有。
德拉科找了個位置坐下,氣呼呼地把書包扔到一邊的座位上。
“我不懂,”我小心翼翼地在他旁邊坐下,生怕一個不注意就讓他火山爆發,“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如果是因為魔法史筆記的話,我最後拿的也是布雷斯的呀?”
“布——雷——斯——?”德拉科惡狠狠地重複了這個名字。
“我的意思是,扎比尼。”我連忙改口。
“哼。”
隨後他就不說話了。
我百無聊賴地看着頭頂那片明朗的星空,尋找哪一片星星是我以前經常會看到的北斗七星——直到有本筆記本被塞到了我的鼻子底下。
“唔?”我不解地看着伸着手的德拉科。
“給你,魔法史筆記。”德拉科別過臉,悶悶地說,“我敢說,我記得絕對比布雷斯清楚。”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本封面上用漂亮的花體字寫着他名字的筆記本,恍然大悟道:“噢!原來你是在意這個!”
德拉科瞪了我一眼,說:“你到底要不要?”
我笑眯眯地接過:“你早點給我不就好了?真是的,怎麼長大了之後就變彆扭了呢?”
“你只准抄我的。”他冷冰冰地說道。
“不是吧,”我把他的筆記本收起來,“這你都要管?”
“你——”德拉科一時語塞。
“行吧行吧,”我撐着下巴,盯着天上的星星發獃,“德拉科,你可不能這麼小心眼呀,是不是?我可從來沒有因為帕金森一直黏着你而跟你生氣呢。”仟韆仦哾
德拉科剛想說什麼,另一邊就傳來了潘西嬌滴滴的聲音:“德拉科!”隨後她走過來愉快地在他身邊坐下,嘰嘰喳喳地和他說著今天星空真美呀之類的廢話。
我轉過頭,對着德拉科攤開手,做了個“我說什麼來着”的鬼臉。
德拉科的臉色看上去更加不好了。
下課後我摸了摸自己癟癟的肚子,在回斯萊特林休息室的人群里看到了頂着一頭棕色捲髮的布雷斯,我艱難地擠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嘿!扎比尼。”
“你好,瓦倫丁。”布雷斯友好地跟我說。
“呃,你知道……我是想說……”我艱難地尋找着措辭,“巧克力松糕,你還記得嗎?”
布雷斯笑了起來,說:“當然。來天文塔前我把它們放到休息室里了。”
“你可真好。”我嘟嘟囔囔道,滿腦子都是德拉科那傲嬌小鬼的臭屁臉色,“說實在的,你是對誰都那麼好嗎?”
“照顧一位美麗的小姐是所有紳士都該做的。”布雷斯彬彬有禮地報出了休息室口令,伸出了手示意我先進。
“謝謝,你可真會說笑。”我小聲說道。
隨後他帶着我走向休息室角落裏的一張圓桌,那上面擺放着幾塊精緻的松糕,旁邊甚至還有一杯南瓜汁。
一看見食物我就迅速地在桌邊坐下,拿起巧克力松糕來填滿我虛無的腸胃。
布雷斯慢悠悠地坐在我對面的雕花椅子上,開口道:“瑞亞——我能叫你瑞亞嗎?”
“當然,”我點頭,喝了口南瓜汁,“說實話,入學前我們都見過好幾回了,那個時候我就應該和你做朋友的。”
“噢,”布雷斯瞭然地笑了起來,“可是你那個時候經常和德拉科呆在一起。抱歉,這不是抱怨,只是想和你說話太難了——況且,之後你基本不來參加宴會了。”
“抱歉,”我窘迫地笑了笑,“我不太喜歡那些場合,你知道的。大家都在說一些場面話,沒勁透了。”
“我同意。”布雷斯頷首。
隨後布雷斯就在我對面沉默地看起了書來。在我吃完那幾塊巧克力松糕后,我突然想起什麼一般,從打開的書包里找到他的筆記本,放到桌上來:“對了,這個筆記本還給你,謝謝,這對我很有用。”我撒了個小小的謊。
“唔。”布雷斯沒有立馬拿起,眼神掃了下我開着的書包,那本寫着德拉科名字的筆記本大剌剌地躺在我的書包開口處。我立馬尷尬地合起了包。
布雷斯大方地收回他的本子,說道:“沒事,既然你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
“呃……”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沒關係,”布雷斯好看的雙眼彎了起來,巧克力色的眸子裏盛滿了笑意,“如果以後你還有需要,可以來找我。”
“我會的。”我真心實意地回答道。
“那麼,我得去休息了。”布雷斯在我面前站起身來,他的眼神落在我的嘴邊,隨後,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伸出手在我嘴邊輕輕一捻,“抱歉——是一些松糕渣。”
我莫名其妙地紅了臉。而不遠處男生宿舍的門卻突然被“砰”一聲摔上了,我們倆齊齊看向那個方向。
布雷斯挑了挑眉,隨後說道:“我猜那是德拉科——那麼,晚安,瑞亞。”
“晚安,布雷斯。”我有些困惑,卻還是跟他揮了揮手。
我在椅子上癱坐了一會兒,看着窗外的巨型烏賊緩慢地游來游去,終於下定決心起身道:“不行,我真的得去睡覺了。”
然而當我打開宿舍門的時候,一個令人尷尬的場景頓時讓我清醒了——要是這麼說的話,其實達芙妮·格林格拉斯才是那個更尷尬的人。
那個高冷的、不愛拿正眼瞧大家的、連和我說句“晚安”都不情不願的達芙妮·格林格拉斯,此刻竟抱着培根坐在她的床上,柔情蜜意地撫摸着培根的後背。我敢說,全斯萊特林的人看見這種場景都會震驚的——這可是達芙妮·格林格拉斯!
而與我對上眼神的達芙妮立即尷尬地停下了手,那個甜美的微笑還停留在她臉上,看上去怪不和諧的。
“呃……”我試圖說點什麼,還好她沒有因為我的出現把培根那隻小豬仔扔到地上去。
她聳了聳肩,輕鬆地說道:“既然你發現了,好吧,我挺喜歡它的。”
培根看見了我,對着我開心地哼了幾聲。
“它叫培根。”我放下書包,對着她解釋道,“是不是很可愛?”
“唔,”她皺了皺眉,似乎也覺得很殘忍,“它明白自己的名字是什麼含義嗎?”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格林格拉斯。可它被叫到名字會很開心的,你看,培根——”那小豬仔愉快地在達芙妮身上拱了拱。
“它真可愛。”達芙妮摸着它的耳朵,眼睛都亮了起來,隨後她看向我,清了清嗓子,說,“你可以叫我達芙妮。”
這是向我示好的意思了。我當然不會錯過這個結交到好朋友的機會——更何況她還是我的室友,我笑着說:“好啊,你也可以叫我瑞亞。”
“嗯。”達芙妮點點頭,隨後眼神又看向培根,“以後我能喂它些什麼嗎?”
“當然,”我疲憊地爬上床,說,“它什麼都吃。不過,它最喜歡的還是胡蘿蔔……”
隨後達芙妮的聲音在我耳邊慢慢變小了,我只記得最後我不甚清醒地對她說:“謝謝你今天早上叫我起床,達芙妮,晚安。對了,順便一提,小心你的床單,培根喜歡咬它……”
然後我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