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帝國黎明
嘩啦!!
嘩啦!!
海水激蕩。
血海角落,胸前掛着五角紅星勳章的秦蒼安安靜靜躲在角落獨自捕魚。
甚至,他還有功夫研究起淵魚習性。
喜血懼金。
這是他得出的結論。
光幕邊上,一條淵魚看不到。
血海這,一批又一批。
血似乎有着致命吸引力。
這邊還沒捕完,那邊又湧進一批。
雖說這數量對整體而言並不算多,但依舊可觀。
不過,捕撈效率方面,可就天差地別了。
鬥智斗勇鬥不過淵魚的,比比皆是。
捕獵擁有家貓體型和鋒利獠牙的淵魚,對於海獸戰士來說,很吃力。
每一次的出擊,極有可能受傷。
即便受傷,也不一定會帶來收穫。
滑不溜秋的表皮和迅捷的水中速度總能讓淵魚絕處逢生。
再看蟹式戰車,效率高了很多。
同時運作的八隻爪子,等同八人。
尤其前端兩鉗子,每每撲出便會激蕩起海水。
勢大力沉的夾擊往往十有九中。
收穫的喜悅格外沉甸甸。
而這些,卻依然算不得最高效率。
波紋層層疊疊,近三十條已然形態大變的觸手狂獵圈魚。
黑軀,黑鱗,擬態吸盤。
長出器官的吸盤宛如真正巨蟒,一抓一個準。
強橫的爆發力以及咬合力驚人的大嘴,讓魚兒吃盡苦頭。
一個網兜快速鼓起,隨後直接上新網兜。
一旁老農一般的秦蒼看着滿滿魚貨,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安心感。
怎麼說呢!
靈魂天賦不是浪得虛名。
區域逐漸清空,蛇群轉移陣地。
攪拌海水,帶上鍋碗瓢盆,游向淵魚更密集區域。
飄了一段距離,遠遠看到黑洞。
視線很開闊。
黑洞附近,
幾輛蟹式戰車徘徊在側。
黑洞不時往外飄東西。
戰車沒閑着,大部分東西都會打撈。
雖不是所有東西都要,但基本拿下了大部分。
這裏面,他們最珍視的是一些零散的巨型化骨頭。
枯骨,銀白。
秦蒼有些眼熟。
轉念一想,這不就是被龍捲裹挾下墜過程中見到過的地底深處巨型枯骨架嘛。
對於這種枯骨,他現在沒什麼太大想法,之前想要搞一塊骨頭當武器的盤算現在也沒那麼強烈。
滑動視角。
仰躺而行。
幾條悲哀的觸手勤勤懇懇充當車夫。
其它觸手矜矜業業各司其職。
觀之者,無不咋舌羨慕。
鐺!
聽不到卻感受得到的觸碰中,有金屬碰撞腳底。
低首。
是一塊晃晃悠悠漂浮的鐵牌。
生鏽,生綠。
斑駁的牌匾,無人問津,沒人在意。
嘩啦!
腳下顛球,身軀后擺,水流上浮。
單手接住鐵牌。
就着海水,手掌用力搓揉。
銹跡片落。
慢慢的,鐵牌露出本來面目。
一開始,因為很多字跡缺失了偏旁,一下子還認不出來幾個字。
但隨着手指的再度用力,字跡逐漸清晰。
心中磕磕絆絆默念。
雲城,北風,農村,商業銀行!
轟!!!
心間轟鳴!
不可置信。
怎麼會?
死去的記憶攻擊自己。
記得有一次,去北風農村商業銀行取錢,櫃員只用了三分鐘就辦好了手續。
印象,很深刻。
那時候,為了這件事,秦蒼特意去網上發過帖,希望國外的能好好學學。
可惜的是,他當時不住北風區,去一趟挺麻煩,後來也就再沒去過。
模糊的記憶中,去北風農商行是解放路往南,穿過第一人民醫院,大體位置是在老約翰中藥館對面,旁邊還有一個派出所。
哦對了!
那次取錢,秦蒼還看到銀行給存錢的人送了兩袋大米一桶花生油。
當時可把他羨慕壞了。
據當時旁邊嚼舌根的說,大米還是五常大米。
現在回想起來,滿滿的正能量,滿滿的,苦澀。
記憶播完。
苦甜交織。
心有明悟。
腳下的大地,還是曾經的那片故土。
自己,從不曾離去。
這片土地,他才是真正的土著。
自古以來。
……
帶着滿滿魚貨,再偷偷吃點外賣,秦蒼返回蒼淵。
相比上一次,這一次他沒落下收穫。
不過,等到出來之時,他的手上只剩一張黑金卡片。
猶猶豫豫徘徊在門外,他的心裏有些不踏實。
萬一被吃回扣怎麼辦?
不看到心裏不踏實啊!
“放心!把你手裏卡片給我,該你的那份少不了。”
老女傭沒走遠一直守在通道附近。
看到秦蒼憂慮的小眼神,她彷彿看穿了某人脆弱的內心。
“那行,事先說好,雖然要給聯盟上供,還要算城主一份,但我那份不能太少。”
體制內的事,秦蒼熟。
吧嗒!
卡片遞給老女傭。
專業事交給專業人,自己這種陌生客容易挨宰。
隆隆!!
隆隆!!
天空的異響打斷思路。
凝睛望遠。
深紅珊瑚巨樹樹冠之外,成批次飛魚戰機成梯隊飛速駛來。
浩大的聲勢震驚了地面。
一直到其中幾條最雄偉的飛魚戰機轟鳴着降落在廣場空地時,下面的人才有了反應。
“咱們的人?”
秦蒼看到了熟悉的六邊形標誌。
“是城主。”
老女傭的神情明顯鬆弛下來。
“咋,真有人搶咱東西?”
“是搶你。”
二人皆一頭霧水。
秦蒼看向四周。
黑袍很少,白袍還在。
這些白袍的眼神,時不時就往他身上飄來。
“他們對你充滿興趣,我請示了城主。”
簡簡單單話語,道盡勾心鬥角。
興趣?
難道是那個?
秦蒼看向降落地。
飛魚腹部洞開,一席黑衣飄然而下。
華麗貴婦踩着母儀天下的步伐款款出來,身後一眾神秘黑衣部隊保駕護航。
其餘幾條飛魚,同樣湧出黑衣。
上位者的氣息震懾所有人。
妥妥的大排場。
老女傭動身前往匯合。
秦蒼滯留原地。
看着貴婦身邊走出一人前去與白袍們交涉,看着老女傭與貴婦匯合,看着貴婦儀態萬千走來。
再到天上再次飛來不同標誌的飛魚縱隊以及更為稀少的飛鳥狀飛行器。
這些,未能影響貴婦。
毫不在意秦蒼的木楞,她硬是帶着身邊守衛走了過來。
“傻了?”
熟悉的味道,讓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嘿嘿!”
地主家的傻兒子。
“害怕了?”
“那年我雙手插兜,不知道什麼叫做對手。”
話都說出來了手必須插兜。
可惜,袍子沒兜。
“今天,表現,不錯,我以,你為榮。”
貴婦無視周圍,無視秦蒼的豬肝子臉,輕輕擁住對方。
眼神餘光,寒意直射那批白袍。
那意思就好像在說:
老娘的人,動一下試試?
“你,有點重。”
答非所問。
“男人,不可以,說自己,不行。”
“呦!說話利索好多。”
“我在,重溫,大夏語。”
嬉笑間,貴婦放過秦蒼。
某人腦後冒白煙的樣子,過於搞笑。
隆隆!
隆隆!
飛鳥帶着幾條不同標誌的飛魚降落,吸引了貴婦的注意力。
“奧蘿拉,把那批,倖存者,帶去航站塔,返航。”
“是,城主。”
老女傭欣然領命。
“走,帶你,去見見,聯盟的,其它城主。”
貴婦眺望遠方,與幾個剛從飛魚以及飛鳥上下來的同樣上位者氣息滿滿的白人遠遠對視。
“我和老嫂子一起去接他們,他們沒什麼安全感。”
秦蒼手指一處。
那裏正是他解救出來的囚犯聚集地。
因為自己一直不在,這些人現在縮在一起活像個鵪鶉隊伍。
貴婦眼凝光澤,認真漂來一眼。
“好!”
她並未拒絕。
可以說,從現身的那一刻開始,她對秦蒼的態度就已經上了一個台階。
piapia!
貴婦帶着一眾始終沉默的黑衣護衛先行。
方向,直指遠方的不懷好意。
眼神點燃戰火,她深吸一口氣,奔赴屬於自己的戰場。
老女傭未敢怠慢,亦啟程。
秦蒼一同。
后發先至,
兩人來到囚犯集中地。
“咳咳!”
老女傭咳嗽一聲。
“我來吧!”
秦蒼接過話語權。
“好。”
老女傭的態度與之初時態度已然逆轉。
秦蒼拘謹向前一步,看向因他的到來而躁動起來的隊伍。
涌動的喉結,咽下一口唾沫。
心裏暗暗打氣。
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這種場面沒什麼大不了的,三十年以後又是一條好漢。
爆炸的思緒,強行凝結,抱圓歸一。
“嗨嗨嗨!”
別誤會,清嗓子。
鏘!
三叉戟墜地,雙手握持,穩住身體。
不能抖!
絕不能丟人!
一定要,邁出這一步。
“你們,有誰知道這枚勳章,代表什麼?”
一隻手掌鬆開三叉戟,僵硬指向胸口。
所有人啞然。
老女傭亦不知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沉默三巡。
“好像在哪本古籍上見到過。”
有人嘀咕。
“老先生應該知道。”
又有人起鬨。
許多人看向一個佝僂老頭。
秦蒼認識他。
第一個與自己並肩作戰的老者,看得出來在這些人里有一些威信。
老頭很沉穩,卻又不沉穩。
沉穩的是面容,不沉穩的是那雙歲月雕刻的眼眸。
“我知道,我知道。”
尖銳的童聲異軍突起,一個小光頭高舉着臟臟小手。
目光匯聚。
“爸爸講睡前故事的時候說過,上古時期,大夏人最強大的時期以五星為標誌,尊國號赤色共和,爸爸,爸爸,我說的對不對?”
小光頭旁邊的中年男人,臉憋的通紅連個屁都不敢放。
所有人露出嚮往之神情。
只有秦蒼,差點沒站穩。
赤色共和?
他怎麼不知道?
但是話敢話說到這裏,他豈能墮了自家威風。
“不錯,那是大夏的一個時代。”
於無聲處聽驚雷,聲音雖不夠洪亮卻少了一份不自信。
人,並非天生社恐。
無數目光帶來的壓迫感,壓不住心中的波濤。
“那個時代,人人有衣穿,那個時代,人人能飽腹,那個時代,人人有屋住,那個時代,無人敢欺辱大夏,那個時代,我們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講着講着,幾盡於吼。
不知,為何吼。
一幕幕過去,一幕幕現在。
還記得小時候,爺爺問過:
先有國還是先有家。
答案,就在心中。
身體在抖。
無法分辨為何而抖。
“大夏,是不朽的大夏,是大夏人的大夏,我要你們,好好活着,我要你們,與我並肩作戰,我要我們,重鑄大夏。”
砰!
拳頭敲擊勳章。
眼神熾熱。
砰!
小小的拳頭有學有樣,握拳錘胸。
砰!
蒼老的拳頭,握拳錘胸。
砰!
砰!
“共和!”
三叉戟高高舉起,轟然墜地。
“共和!”
“共和!”
吶喊。
吶喊。
儘管,帶着迷惘。
但不妨礙狂熱。
星星之火,在燃燒。
赤旗,若隱若現。
沉淪的帝國,亦有黎明。
唯獨,
苦了遠方呆若木雞的貴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