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張叔張葯農
飯局酒局,其實大部分都是湯湯水水的矯情,過命的交情和過湯水的交情之間差距明顯。水多了,自然容易出現口水話多的情況,何平攬下把室友送到住宿的地方,至於行李,沒有看到。
顧秋鳴回到家裏了味道比較重,酒水的味道都是人情世故的味道,酸臭刺鼻讓人噁心。戴芳出來看了一眼,逃命一樣的跑了,留下顧秋鳴一個人在客廳蜷縮着。
陽台的風吹得寧靜,顧秋鳴覺得自己很清醒。這種人間清醒的狀態很難得,陽台外的模糊燈光,更像是喝醉的人,搭配一些風景樹木,意境深遠,就是天降的毛巾不留情面:
“沒見過你喝酒,今天怎麼喝起酒了!”
話語平靜得厲害,顧秋鳴還在可惜那些一塌糊塗的陽台景色,手一伸想要抻着什麼站起來:
“就一點啤酒,我覺得少喝一些應該是沒有什麼事情,結果坐下來就起不來了。”
戴芳拍掉摟着自己大腿的手,把顧秋鳴推倒在沙發上,留下裊裊的粉紅色背景給顧秋鳴,去了廚房。
顧秋鳴側躺着,小手攥了攥。
“起來喝點茶,自己能不能碰酒都不知道就要去碰!”
幽怨的話語,讓他看不清戴芳的臉。仰着頭:
“不行啊,活着就要交集,有交集,人情世故都跑不掉,可以和不得不之間是不存在選擇的。”
“喲,喝了點酒,還和我講道理了,你再說兩句,平時悶得像只石猴子……”
聽着戴芳的口音,已經不是什麼普通話,北方味道隆重得厲害,顧秋鳴一下就醒了。
“我去洗個臉……”
“不行!就在外面洗,一身的味道,去衛生間洗了,全是味道……”
兩人怎麼鬧騰也逃不出情感的固定邏輯,顧長青在家裏一切安然。藥品上的說明書自己會看,兒子想要刻意隱瞞是包不住的,不過這種謊言,顧長青樂意接受。
一兩個月來的變化說不出滋味,身體左右還是緩和了很多的,下地幹活也還可以,幾畝地多少還是折騰好,種了莊稼。
“你說他這個癌症怎麼好的!”
“說是他兒子回來,給了好幾萬塊錢,帶着去醫院看好的!”
顧長青開着自己家的車出去,路過村口,被村裏的廣播們看到了。
“一!有錢醫萬病!無錢萬病來!”
“是!這種道理,人家前段時間還是病央央的,兒子拿錢回來,才多久點,什麼病都沒得咯!”
顧長青閑不住,開車自己的農用車去地里看看莊稼是個什麼情況。煙雨江南說的不是這裏,這裏是霧氣回龍,滿眼看去,哪裏都是一片白紗,雲上城的稱呼裏面,這裏只不過少了城而已。
地里新種了樹,是顧長青託人從其他鄉鎮弄過來的半大樹,一人高多一些,地里還雜着麥子一類的作物在種植,好些人家都這麼干,一棵掛果的樹,賠償一千塊錢,能掛果的半大樹木,也就那麼一二百的,就算漲價漲一些,也不妨礙人家集體薅羊毛。
一畝地就給3萬多些的賠償,蓋了房子就得按平方算了,一群黑心鬼。
“你家的樹可以哈,兩個月新葉子都差不多了!”
“本地青橘,不大種,買來種起,多少混點錢,幾萬塊錢就要斷我們種地的後路,不想點辦法不行啊!”
顧長青看着樹說著,上面要強蟲子還在蹦躂,兩片葉子一夾!連葉子帶蟲子都拽了下來。
“你兒子是在外面做什麼哦,
出門那麼點時間干幾大萬回來。”
這種話耳朵已經聽出了繭子,顧長青也得意不起來,反而惆悵得不行。
“不清楚,我沒問他,管他幹什麼,只要不違法錢來路正,就可以了。”
來人見問不出什麼東西來,轉頭就開始討論起這些樹在那買的云云。
陳楚楚倒是沒閑着,麻將要打,飯菜也知道回來做,發現自己招數用盡,這父子兩也不會多給自己幾個子以後就這樣了。以前還麻將打個沒完,顧長青一個人自己做飯吃的凄慘。那句沒羞臊的口頭禪怎麼說來着:
“飯是涼的,xx是熱的,鍋里沒湯,xx里有漿……”
整個是社會打臉的現實,話是粗糙了些,可是事實變化不大,不論時代老舊,反正總會有人活成別人口頭禪里的樣子。
和顧長青說話的就是老胡了,活生生的口頭禪人物。不清楚他女兒怎麼知道的消息,回來折騰不清,以至於斷絕父女關係的話都說出來了。被女兒逼得急了,索性就不提這種事情了。顧長青也不會提,本就厭惡這種鄉間俗氣。
“老胡,你又沒兒子,女兒也不和睦……”
才說得一句話,老胡狗尿就憋不住了,說道:
“你就把電話給秋鳴,讓他聯繫一下,成不成我都沒怨言了。要不是真嫁到外地去,我這輩子怎麼過喲。”
皺着眉,就聽不得這種話,顧家那邊親戚這段時間來哭窮借錢的也不少。顧長青就受不了這種,扭頭看去,這老胡把手上的葉子都捏沒了,兩個指頭都是綠色的,至於其他的顏色,大估計是哪只倒霉蟲子被爆漿了。
“早幾年就一直再說,學點東西,你娃娃考起學校你也沒錢供,人都是一代管一代,你管不到她,她以後肯定也管不到你的,你就說你個人苦,人家苦的時候你咋個不想一下。”
平靜的話,讓這老胡剛醞釀出來的情緒愣是憋了回去,話都沒多說一句就走了,踉蹌的樣子像是見了鬼。
顧長青沒顧及到落荒而逃的老胡,迎面來的是村裡數得上號的老人。
“這個老狗,看到我就跑!”
“張叔!”
顧長青打着招呼,老者戴着綠色凍軍帽,藍深色的中山裝已經有了好些年了。
“搞些什麼開發!好葯都找不到了!他剛和你說什麼。”
老人家到顧長青旁邊坐下來,草地上的露珠都不管了。
“年輕時候就不光彩,喜歡賭。老婆都跑了,現在着急沒人養老,沒香火了。該!”
老胡鬧騰的事情,村裡不知道都困難,老人家是村裡土醫生,據說打過仗回來的,具體在哪裏打仗也不太清楚。
“急也是正常的,事到臨頭的時候是個人都會慌!”
“他還在打你家秋鳴的注意?就他那點家當,最多給個地基,拉屎的地方他都蓋不起來!”
顧長青不說話,這種負面評價,他都不願意去評價或者參與,無論是誰,亦或者是否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