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賣家產嫁女
老胡沒有等到消息，回家卧了幾天，也不怎麼出門。想了幾天都覺得不是個事，自己家祖上就不是雲貴這一片的人，傳言是百十年前逃難過來的，家產之類的別提。大家都基本都是差不多的條件，只不過人這玩意兒不好計較。
總之到了老胡這輩人，祖宗留的族譜都沒了影子，留下點點不可查的記憶而已。
從床上坐起來，點了昏黃的白熾燈，人窮了太陽都照不進來，只能白天當晚上過，枕頭下面摸了半天才掏出來旱煙，就着燈光裝上。
吧嗒！吧嗒！兩口！
煙霧繚繞而上順着高處的牆壁縫隙又出去了。也不知兩口焊煙能抽出個什麼來，老胡煙都不抽了，穿了鞋子就奔村支書家裏去。
早上霧氣重，莊稼也都是濕噠噠的，一人一牛在莊稼中間的小道上行走，從遠處就發現不了，只能零星的看到幾片葉子在動。
騎車撞了人可以理解，牽牛的撞了人就有些不太明白了，人不明白，牛也不明白。忙把人從玉米林子裏拉起來：
“喲！老胡，你一大早去哪，跑這麼快！這麼大頭牛你別說看不見！”
“黃國興，撒手！我有事，不怪你！”
老胡說著，順手撇開黃國興拉他的手。
“你這是去哪啊，這麼急啊！我陪你去？”
“來不及了！我老胡家要絕後了！”
人才說著話，就只剩下芭蕉芋偌大的葉片在小路上方晃動，乾淨的頁面沒有露水，表示剛有人走過。
黃國興聽着這話有些不對味道，老胡家不是就兩個閨女了，沒結婚的就一個了，還出門打工去了，一年到頭也沒見回來過一次。
本來就打算去放牛的，自己家那片果林結的果子不好賣，眼看就被徵收了，也就懶得打理，就準備把牛牽進去，糟蹋糟蹋那些雜草也好。本來還能賣個三瓜兩棗的，混點肉錢，外地的果子一運過來，本地果子就都爛地里了，以前還有偷果子的孩子，現在連孩子都不偷了。
牽着牛往自己家走，把牛栓好了，就忙去找老胡，剛才看他就有些不太對勁的樣子。
順着村裡唯一一條大路趕過去……
老胡在村子中間的空地上坐着，手上不知道拿着誰的手機，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嗓門奇大，平時說話也不見他這個樣子：
“我姑娘咋個就不接電話喲，我胡家斷後了怎麼辦哦！……”
嚎得人受不了，半抹胸牆探出好些腦袋出來，白的麻的黑的都是！黑頭的被攆回去了，一水的白頭和麻頭從自家院子跑出來圍着。
黃國興趕來正好遇上老胡被這群村級的信息收集發送器們圍起來。一個個的都在問是怎麼回事，那老胡也只是顧的坐在地上，兩腿來回蹬踹不說，踹到人了也不見手腳，惹的被踹的人偷偷的回敬了回去。
嘴上不是嗚咽就是嚎着：
“我胡家絕後了！我姑娘不接電話！不要我了！”
惹得旁邊的殺豬匠不高興了，本來就只是路過，回家取點肉，中元節前後總是好賣一些，民族多了，同樣的節日過的日子還不一樣，好價錢的豬肉能賣一個周了，不過這邊都叫七月半。
殺豬的不高興了，半邊豬肉直接丟在地上，嚇得周圍人一激靈，讓了條道出來。
殺豬的年輕些，個頭蠻高的。一把就將老胡拎了起來：
“啪！啪！”
兩個耳光下去。這老胡就老實了，不哭也不喊了！
“你家絕種了！我家還沒了！你家姓胡，
老子也姓胡！”
幾個老太太大有得嘗所願的滿足，神色都紅潤了，今天村裡姓胡的估計連條狗不會被放過，註定是要被這群老太太咬個稀碎的。
老胡被打蒙了神，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不知道說什麼，看着近前屠夫，眼珠子都來不及轉動一下，就抱着人大腿：
“胡旺！你不是離婚了，我把我小姑娘嫁給你！反正以後生男生女都是姓胡的，你答應我好不好！等你們結婚了，房子土地征撥的錢我都不要！都給你！我死了你給我送終就行了！”
條件有些心動，百十雙眼睛看着的，胡旺是屠夫不假，不代表屠夫有肌肉就一點腦子沒有了。私底下這麼說了，還能想辦法。當著村裡這麼多人的面，這胡旺還走不出這一步。
腦袋裏正天人交戰了，黃國興從人群後面趕上來，一把將老胡拽起來：
“你傻啊！人家年紀都和你差不多了！娶你姑娘！你問問你姑娘同意不同意！這種話你都說得出來！”
看戲的比唱戲的多，這是戲檯子的必然，胡旺也才恍然過來，拍拍老胡肩膀說：
“姑娘不回來，你就說姑娘不回來的事，大家想想辦法！說什麼胡家絕種了，-我也是來氣，打了你兩巴掌。你先休息下，那天你到我肉攤子上來，我給你割兩斤肉補補……”
說完頂着一群老太太帶顏色的眼神溜走了。
顧長青老遠就聽到了，陳楚楚想出來，被他攔住了，索性自己也不出去。哭得比死了媽還過分，都聽到姑娘不接電話之類的了，還不知道是誰，因為什麼事情，那就真白在村裡活了。把陳楚楚趕進去給自己煎藥，沒營養的話少聽是最好的。
胡旺一走，村支書就過來了，動靜那麼大他也躲不住太久，看到老胡手機的手機外殼已經被磨了不少漆下去就一陣肉疼，這個賬現在還不敢算。
“你在幹什麼，鬧那麼大動靜出來，隔壁村都聽到了！我們村的臉都丟了乾淨了！”
看戲的才發現原來自己也被當成了戲，扭頭看去！隔壁村認識的好些個老不死的探頭看着這邊，也不清楚幾十歲的人了，還隔得那麼遠，配上這距離幾乎全是又聾又瞎的狀態了，還能看熱鬧看得那麼認真。幾個年輕些的帶着老胡跟着支書走了，剩下的在原地說剛才的事情，恨不得自己上去重演繹一遍。
等人出來了，才知道又進去幹了啥事，這老胡求人幫忙背書，他自己擬定了一個紙條，找周圍的人代寫的，大致意思就是娶他小姑娘，就送家產，土地款和宅基地都留着給女婿，生下來的第二個孩子不論男女都姓胡才行……
大致也就是為了讓自己的話更有信力而已，也方便傳出去，至於名聲好壞，老胡估計已經考慮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