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九十八 第5章

時隔兩年，四仔幾乎已經把這件衣服給忘記了，對於那天凌晨在酒吧門口的情景也早已在他的記憶中淡忘。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如今還能重新披上這件大衣，而更加意外的是，竟然是雲城市數一數二的名貴達人慕希給他保留着。

手指輕輕劃過皮大衣，雖然皺痕累累，十足的陳舊感浸滿心間，不過四仔很是驚喜。夜晚，重新披上大衣，他彷彿還能觸碰到慕希身體留下的餘溫。不過，自我沉浸於得意之後，他的內心突然間就泛起了絲絲的孤獨與自愧感。

孤獨感的萌生，是因為這些年他一個人在雲城市打拚，滿懷壯志卻一事無成，而論及情感，身邊的女孩子一個個都避而遠之，他時常把自己比作荒島上孤獨的人。自愧感的燃起，是因為得到慕希的關心后，他心生感激的同時發現自己竟然對慕希有了愛慕之心，而對比慕希的成功與地位，他認為這是一種非分之想，因而自愧。

不過雖然自愧感佔據了大部分的腦海，但是為了擺脫那份孤獨感，他還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大膽地去嘗試，渴望突破現狀消除愧疚。於是，他拿出當年他大學畢業後來到雲城市時的那份義無反顧的幹勁，努力地改變自己，追求所愛。

懷着這份心境，追求慕希，成了他奮鬥的目標。當然，他奮鬥的目標還有很多，這在之前他就樹立的了，不過現在獲取慕希的芳心已經超越了之前他所定下的所有目標，一躍成為了他生命中最高的，甚至最重要的。

接下來的日子裏，他改頭換面，首先在形象上做了一番努力，將自己之前略顯邋遢的裝束一掃而凈，取而代之的是帥氣小夥子的陽光造型。而這造型配上他高大瘦削的身材，簡直帥的一批，堪稱一代美男子。

而經過一番打扮之後，他信息爆棚，因而在希音酒吧的曝光率也就增加了。不過，或許是因為時常只能處於黑夜中，又或許是因為膽怯與顧慮，以至於一直沒有人留意到他的存在。

在希音酒吧里。

時常，獨坐在舞台旁邊的椅子上，自斟自飲。時常，視線在大廳裏面橫掃，只想偷偷的看她一眼。而縱使身邊不時會走來一些腰肢招展、婀娜多姿的女孩子獻殷勤投歡樂，但是他都視而不見。

獨坐中，獨行里，他只關注着慕希，而他的關注又像是一種默默的守候。當然他的這種在黑夜中的守候，換一種說法，無異於單相思，必定無法引起慕希的注意。不過他依然抽時間日復一日的重複着這樣的行為，似乎還挺樂此不疲的。

讓愛藏在心底，這是他追求慕希的第一種嘗試。而這種嘗試經過許多個日夜的磨鍊后，他覺得條件已經成熟，於是有了更為大膽的渴望：放飛愛。

帶上這個渴望，他決定讓自己從黑夜中走出來，也就是說，他要在白天裏，讓慕希知道自己的存在。可是或許還是受限於身份的落差感，又或許是膽怯的心理作祟，他還是始終邁不出那一步。

每每與慕希迎面時，他的步伐似乎就會不停使喚般的拐向另一邊；每每看到機遇和慕希擦肩時，他的腦袋又像不是長在自己頭上一樣，不由自主的扭到了另一邊去。

然而，或許“功夫不負有心人”吧。在一個夜晚，緣份還是選擇眷顧了他。而那一夜，“一見鍾情”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宣洩。

故事來到了雲城市郊外的那個海灘公園，那是一個月圓之夜，皎潔的陽光灑滿了大地，照亮了整片海域和沙灘。

前一段時間，慕希在競爭對手的惡意中傷中飽受心靈煎熬。

希音酒吧原本對員工的管理是相當嚴格的，特別是對女***員的管理，甚至使用了條條框框來束縛，避免違規甚至“擦邊球”事件出現，也因此酒吧能夠在這十多年來保持“清白”於世間。

身處旖旎而不受影響，加上慕希經營有方，希音酒吧因此當之無愧成為了雲城市的頂級夜場。

然而，正所謂“人性善妒，樹大必招風”，慕希的成功開始引起了周邊的嫉妒。

同行的許多老闆私底下集聚在一起組成了他們心中所謂的正義之師，打着維護市場正常秩序為由，商討着傷害希音酒吧的勾當。目的很明顯，他們就是想把慕希推進深淵。

這不，慕希因為酒吧里的某個女***員的不良交易，陷入了這場焦心的煎熬中。而這場事故明眼人都知道正是這伙所謂正義之師所為，是他們故意安排了這場戲。

慕希因此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中，飽受社會各界的批評與指責。

慕希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才開始把重心回歸於事業，因此而慢慢淡忘了感情生活。

這個月圓之夜，傷疤未癒合而煩心事又接二連三撲來，苦惱下，她接受了政界某位重要人物的邀請出席晚宴。而就在這場晚宴里她破天荒的飲下了大量的紅酒。

夜晚十一時，醉意熏頭，原本酒吧的司機說要送她回家的，可是她偏要司機送她去了海灘公園。

司機礙於身份，他也就不敢多問。不過去到公園之後，他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一直守護在慕希的身邊。

慕希喜歡這家海灘酒店。她已經不止一次來這裏，每當心煩意亂的時候，這裏更像是她的心靈港灣。她喜歡躺在游泳池旁邊的那張沙灘椅上，或是享受着陽光的沐浴，或是體驗着月光的滋潤。

今晚的夜色真美，月光一束束如流水般傾瀉而下，照射在遠處的樹林裏、沙灘上、海浪中，儘是一派令人痴醉的畫面。

慕希讓服務員給她送來了一杯檸檬汁，然後就仰卧在椅子上，目光時而仰望着黑色的天際，感受着宇宙無邊無際的浩瀚無窮；時而注視着眼前的大海，感受着海洋洶湧澎湃的不可思議。

而聽着一股股波濤拍打着礁石發出的聲響，極強的節奏感讓她覺得很是美妙。

就在慕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時，一個聲音將她拉回了現實，只見身旁站立着一位男子。這位男子正向她打招呼，“慕總，晚上好！”

“你是？”聽到這個聲音時，她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疑問道。此時男子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

或許是因為視覺的暗適應感吧，她一時半會還不知道眼前向她打招呼的這名男子是誰。

“我是四仔，您還記得么？”男子笑笑回應。

聽到男子這麼說，慕希恍然醒來，自語了一句“原來是他？”然後回復道，“哦，那麼巧呀，衣服收到了么？”

“收到了，謝謝您還記得。那麼多年過去了，我都幾乎忘記那件衣服了呢。”四仔邊說，邊撓撓頭，有點兒羞澀的感覺。

“應該說謝謝的人是我。”頓了頓，慕希接著說，“怎麼那麼巧呀，你也來這裏賞月么？”

“嗯，聽說今晚零時還會出現五百年一遇的奇觀，月偏食呢。不知道天氣怎麼樣，是否有機會可以欣賞。”四仔提起了精神。

“天氣挺好的，漫天的星星呢。”慕希說，“沒見有烏雲。”

慕希看到四仔的突然出現，原本已經被酒精沖暈的頭腦突然間就變得清醒了許多。全身上下沉睡的細胞開始活躍了起來。

於是，端起身旁的那杯檸檬汁喝了一口之後，她邊對四仔說，“你要去哪裏么？要不就坐這裏吧，這個視角正好看到整片天際。”

四仔聽到慕希的邀請，突然感到相當意外。原本膽怯的心已經被卡到了喉嚨間，這時彷彿壓在舌頭上了，令他一時間語塞無法言語。下意識將驚異的神情緩了緩，幾秒鐘后，他這才回復道，“嗯，謝謝慕總邀請，今晚的月亮真美。”

可是說完，他又突然愣住。靜靜地站在原地不動。

這時，慕希嘴角微微一笑，示意他就坐在身旁的那張沙灘椅上。

聽到慕希的聲音，他這才回過神情來，緩緩坐下。這是他與慕希的距離最接近的一次，坐下來之後，心還沒得完全平靜。

四仔坐下來后，慕希就叫服務員過來，然後問他喜歡飲什麼果汁。四仔回答了聲“謝謝”，然後直接對服務員說給他來杯檸檬汁。

見到四仔也點了和自己一樣的果汁，慕希好奇地問：“想不到你也喜歡檸檬汁呀？”

這時，四仔往慕希那邊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原來她桌面上的果汁也正是檸檬味的，於是笑笑答道：“嗯，從小就愛，酸甜還伴有淡淡的苦澀味，感覺這種味道很不錯。”

四仔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與慕希相處。他的內心喜悅的同時偶爾還產生了點拘束感。不過在慢慢與慕希的交流中，他逐漸放開了心扉。

同樣的，慕希雖然是個商界地位極高、影響力頂流的女強人，但是撇開工作關係的傾心交談，特別是和一位自己曾經心跳過的陌生男孩說話，她多少也都感覺到有點兒不太自然。

不過，慢慢的，他們的交流變得很順暢，互相之間也逐漸產生了好感，只是都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