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師父淵博
陳三反倒拘謹起來了。
小白龍不會以為自己是因為她才爆錘紅孩兒的吧？
嗯，雖然事實的確如此，但這種事情是隨便承認的嗎？
小白龍卻湊了過來，歪着頭，盯着陳三的眼睛，一副得不到答案就不罷休的架勢。
陳三感覺臉有些燙。
心裏有種被抓姦在床的尷尬。
不對，是暗戀被拆穿的羞澀。
故意不去看小白龍，伸長了手臂招呼八戒：“獃子過來，把這個給悟空服下。”
陳三從太上老君贈予的仙丹中又拿出一顆。
這仙丹起死回生都可以，生髮長毛應該問題不大吧？
藉著幾人在悟空身邊忙活的空當，陳三悄悄來到外面，又是伸展擴胸，又是深呼吸，想平復一下心情。
小白龍卻悄悄跟了出來，一直在他身後，似乎想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沒說，什麼也沒做。
接下來的幾天，小白龍的表現有些奇怪。
總是有意無意的發獃愣神，見到什麼東西總會不自覺的看向陳三。
八戒跟悟空和沙僧說，小白龍多半是動了凡心。
不想這話被小白龍聽到，小白龍頓時羞的低下了頭，一連幾日都不敢直視幾人，生怕他們再舊事重提。
陳三後知後覺，發現小白龍的異樣，詢問之後將八戒訓了一頓。
“七情六慾乃人之本性，何必因此去嘲笑他人？”
再聽陳三說教，八戒就不似當初那般深信不疑了，自言自語道：“師父好生表裏不一，上次還說出家人當斷絕情慾，可到了小白龍身上就全變了，又成了人之本性......”
陳三無縫回答道：“不錯，為師是說過要斷絕情慾，可是你從未親身體會，不知情慾為何物，又何談斷絕？”
豬八戒思索了一下：“師父我懂了，我這就回高老莊，先去體驗一番七情六慾，然後再回來找師傅斬斷情根！”
陳三微微訝異。
這頭豬抬杠功夫見漲啊！
自己是為了維護小白龍而自圓其說，可八戒這廝竟能屢屢找到自己話語中的漏洞。
卻也不揭穿自己，而是順着自己的話，把自己逼到無話可說。
陳三看着八戒：“去吧，去了以後也不要着急回來，先住上個十年八年的，好好體驗。”。
聰明人之間往往只需要一個眼神，就比如豬八戒，看到陳三神色變換的一瞬間，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老豬只是見氣氛沉悶，開個玩笑。”
“我和猴哥兒先去探探路。”
陳三搖了搖頭，低頭看了一眼被磨穿的鞋底。
又看了看小白龍，發現她也在看着自己，輕咳兩聲稍稍掩飾尷尬，繼續前行。
自從那日後，陳三就不是太好意思再讓小白龍當坐騎了。
有了別樣的情愫之後，就很難直視騎馬這兩個字了。
不一會兒，探路的八戒和悟空回來了。
“師父，前面有一條大河，俺老孫瞧着有些古怪，待會兒到了那裏，師父須小心一些。”
沙僧問道：“何處古怪？”
八戒插嘴道：“那河水好似硯台中的墨汁，滔滔千里一片烏黑，河面不見生機，灘頭卻是蘆葦十里，花草斗奇，十分詭異。”
這麼一說，陳三就知道了。
“那河名叫黑水河，方圓百里早有流傳，說這黑水河水沫如積碳，浪飄似翻煤，牛羊不飲，
鴉雀難飛......”
八戒又不失時機的拍起了馬屁：“師父淵博！”
“前邊就到黑水河了。”
陳三從小白龍身旁走過，看似無意的說了一句。
小白龍微微一怔，似在糾結，快跑兩步追上陳三。
“師父。”
“嗯？”
“師父，那黑水河......可是菩薩設下的劫難？”
陳三沒有回答，而是扯起了別的：“我知道龍兒你跟西海不睦，但偌大的龍族，你總有一兩個關係不錯的吧？”
小白龍懂了。
雖然陳三沒有直面回答自己的問題，但他突然提起西海，說到龍族，就是在委婉的表明，他什麼都知道了。
黑水河中的妖怪，乃是涇河龍王幼子鼉龍，名喚鼉潔。
西海龍王敖閏的親外甥，也就是小白龍的表哥。
小鼉龍本是涇河龍王膝下老么，雖然長相奇醜卻也深得涇河龍王寵愛，勉強屬於含着銀湯匙出生了，前幾百年的生活也算是鐘鳴鼎食。
但涇河龍王與袁守城打賭，好勝心驅使之下，擅改布雨時辰，剋扣雨水點數，因此違反天條被處斬，涇河龍族轉眼樹倒猢猻散。
小鼉龍的八位哥哥，均被天庭授予神職，尚有餘力自立門戶，但小鼉龍啃老啃了這麼多年，突然斷了經濟來源，一時連安身之地都沒有了。
涇河龍王的夫人，也就是敖閏的妹妹，不忍見小鼉龍無家可歸，便將他帶到西海暫且安身。
等於說，小鼉龍其實是被西海龍王養大的。
但寄人籬下的滋味並不好受，這般環境之下，養成了小鼉龍敏感叛逆的性格，敖閏也因此難以對其管教，畢竟不是自己孩子，又憐憫他父親故去，還要考慮妹妹的感受，敖閏無奈之下只能將其“放養”。
前些年小鼉龍的母親病故，敖閏便找了個理由，將小鼉龍打發到黑水河，美其名曰是讓他在此修身養性，實際上是讓他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自生自滅。
小鼉龍蒙敖閏養育之恩，卻對西海沒有半分感激之情，反而是滿懷怨恨。
除了小白龍。
小白龍母親因其人族身份，一直被敖閏諸多妻妾排擠，故而大多時間住在東海之濱，只有每年小白龍生辰，或是恰逢西海有重大事情時，母女二人才可以回龍宮小住幾日。
相似的遭遇，同樣尷尬的處境，讓並沒有見過多少面的小鼉龍和小白龍，成了知心好友。
陳三向小白龍暗示，其實是在徵求小白龍的意見。
小白龍問道：“師父，鼉潔哥哥阻攔咱們，是否也算他的功德？”
陳三不敢確定，只能模糊回答：“算是吧。”
小白龍又說道：“那鼉結哥哥會不會像黑熊精那樣，被觀音菩薩帶走，委以差事？”
“不會。”
陳三搖了搖頭：“你這表哥平日殺孽太多，就憑這一難無法抵消他的罪孽，他最終的遭遇或許會跟你一樣。”
小白龍不僅一陣顫慄，昔日那斷角去鱗之痛再次映入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