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東湖殺人案尾聲

第4章 東湖殺人案尾聲

10月14日,東湖拋屍案接近尾聲,《星城日報》報導如下:

“10月12日,警方在清水高中將嫌疑人路德逮捕。

難以置信,路德是一名在校生。如今,犯罪者趨近低齡化,世界越發荒唐,人的行為越發難以理解。

兇手作案手法十分兇狠,現場處理冷靜,很難想像是高中生的作為。

據辦案警察透露:‘如果不是兇手使用死者手機,我們可能很難逮捕他;這實在是匪夷所思,我現在仍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近年來不合常理的事越來越多了,現在的年輕人看待事物方式讓人費解······’”

路德的事傳得沸沸揚揚,老師多次在課堂上提起,說到最後都是一聲嗟嘆。

路德的班主任受到警察詢問,問起路德平時的表現。

“不敢恭維,一直是個調皮的學生。”

問起對路德走上犯罪道路的看法。

“是很意外,我知道他將來很可能犯罪,只是沒料到這麼早。”

最後,為洗清干係,他加緊補充說:“路德以前就是這樣,升學后我多次批評教育,可他就是屢教不改······”

有時候,一個人一句話,或許自認為是輕飄飄的話,卻足以將另一個人推向萬劫不復。

生命有不可承受之輕,譬如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偵探社內,四位成員悉數到齊,夏日悠涼背對落地窗,攤開剛出爐的《星城日報》。

“笨蛋杜賓看,我就說這種事交給警察吧。”

杜賓摸了下頭髮,說:“事實不一定是真相。”

“你不會是說警察辦錯了吧,什麼嘛!”夏日悠涼撅嘴嘲諷,“你說說,誰是殺人兇手,大偵探杜賓。”

“你的嘴臉像極了偵探小說里的無腦配角。”杜賓說。

“呵呵!你又欠揍了對嗎?”夏日悠涼手指“噼啪”作響。

“咳!”杜賓倏然正色,轉移話題,“戈德你怎麼看?”

“路德無罪。”他輕輕地說,像晨間禱告的牧師。

“我覺得警察是對的。”夏日悠涼堅持。

“我的看法和你一樣。”莉美甜甜地笑。

這次莉美竟也不相信杜賓。一個高中生的判斷,確實沒有警方辦案可信。

“首先,假設路德是無辜的,那麼他不是殺人兇手,贓物自然不歸他所有,那麼栽贓嫁禍地就是兇手無疑!”

杜賓開始推理,“兇手一定與路德有過節,路德是住宿生,知道他寢室和床位的人是他認識的人,基於此他室友可能性較大。”

“再者兇手最初犯罪動機是為了求財,後來失手殺人,可見兇手手頭緊缺,而兇手手段殘忍,很可能是泄憤。”《星城日報》對死者有過詳細報導,“受害者死前與兒子吵過一架,為了消氣才去公園散步,所以面對歹徒時言語過激,加速事態發展。”

“另外,兇手經常受到路德欺壓,平時性格弱懦,邪惡是平時怨氣的積累,栽贓是單純的報復!只有弱懦壓抑的人才會做出匪夷所思的事。”

杜賓在白板上整理動機和起因,“兇手缺錢作案,衝動殺人,飽受欺凌而嫁禍。兇手在路德認識的不良中,是個受到欺辱,但十分隱忍的人。”

“分析的很好,你知道誰是罪犯嗎?”戈德罕見地笑了。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知道。”杜賓記得上次路德熟絡地打招呼,戈德明顯和他有過往。

“你不想自己找到答案嗎?”戈德說。

“我不想路德在監獄多待幾天,這可能會成為他一生的陰影。”杜賓不願讓無辜者忍受折磨。

“放學後去校門前等人,兇手會出現的。”戈德無趣地嘆氣,遊戲早早就要結束了。

高一B班今天最後一節是體育課,杜賓提前五分鐘抵達校門。他不喜歡等人,所以也不喜歡別人等自己。

然而,戈德還是早早地站在樹蔭下,涼風拂過少年冰雕般的臉龐,他似乎總是先人一步。

“嗨!戈德。”杜賓笑着走過去,問,“你們最後一節課是什麼?”

“不知道。”戈德誠實地說,“我通常不去上課。”

“你的成績一直很好啊。”杜賓總能在榜三看見戈德。

“我不上課,不等於不學習,這種簡易知識不需要浪費時間。”戈德依舊是面無表情。

“是····是嗎,哈哈。”杜賓羞愧得無地自容。

如果杜賓清楚了解戈德的童年,那麼他不會覺得這是好事,因為戈德擁有今天的一切,皆是苦難造就。當你羨慕別人的成就時,要先想想別人付出的代價。

“目標出現!”戈德鷹一般掃過放學的人群,不緊不慢地走出樹蔭,擋住四個不良少年的去路。

“喂!你想幹什麼,敢攔我們的路,你還以為自己是從前的戈德?”黃毛少年嚼着口香糖,雙手插在褲兜。

“你和我走一趟。”戈德直接無視黃毛,對莫西幹頭說。

“找我什麼事。”喬里問。

“私事。”戈德沒有溫度地說。

“在我們面前把人帶走不合適吧,說出去很難聽的。”孔雀綠的少年出頭說。

“我帶他上天台,願意來的跟上,否則滾!”戈德冰冷的字句透着森森寒意,傻子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喬里再見,我說好和妹妹看家庭動畫片,真不巧哈哈。”黃毛咽下口香糖,笑得虛偽。

“我還有事,回頭一起打遊戲啊。”另一位少年識相閃開。

“祝你好運。”孔雀綠表示無能為力。

教學樓天台,怒風失去障礙而狂奔,吹得三位少年衣擺后揚。

為什麼大家總喜歡在天台聚頭,又喜歡在天台公佈秘密?難道是因為天台曝光嗎?或是天台空無一物,直面青天,象徵坦蕩和天理昭昭嗎?

“戈德,我一直很羨慕你。”喬里自嘲地笑了,“你離開那麼久,他們依然畏懼你,但我從沒有一個人尊敬過。”

戈德回頭看他一眼,沒有任何感情,“我有覺悟承擔所說的話,你卻沒有勇氣承擔做過的事,這是你我的差距。”

“你有什麼事快說,我沒心情和你聊天。”喬里比以前硬氣不少。一個人犯下難以彌補的錯誤後會成長。

“看來人經歷過一些事後,性格也會轉變。”戈德淡然。

“你是兇手。”杜賓指向喬里。

“什麼兇手?”喬里一臉茫然,“我不知道你們講什麼?”

“眼神上飄,否認時拇指下意識摸食指,眉頭微微下蹙,你說謊的最多技術才十幾年。”杜賓笑着分析。

“呵呵····”喬里冷笑。

“聽我講個故事,關於弱懦膽小的人。”對戈德而言,天台是個舞台,推理是一場角色扮演,而他扮演罪犯本人。

夕陽是柔和舞枱燈光,大風是熱烈的掌聲,戈德是男一號,“我是一名高中生,靠着走讀生的優勢,與學校的不良做香煙交易。”

“你是在說我嗎?”喬里不是傻瓜。

戈德揉着額前髮絲,繼續表演,“10月8號,我把路德給的進貨錢花光了,身上虧欠賭債,我決定鋌而走險,打劫一筆橫財。”

杜賓不由得佩服,原來戈德早把喬里殺人前後動向處境調查清楚,這場舞台劇他準備多時。

“東湖公園晚上,我碰到獨自散步的老人。這是第一次搶劫,我心裏很害怕,拿刀子的手忍不住顫抖,說話也沒底氣。”

“你這傢伙,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喬里目光陰沉,咬牙切齒。

“老東西不肯給我錢,還指着鼻子罵我!他那副可恨的嘴臉和學校那群傢伙如出一轍。為什麼,為什麼!幫他們賺錢的是我,現在搶劫的也是我,混蛋!閉嘴,不要侮辱我。”戈德病態地狂笑,像個剛殺完人的瘋子,露出劉海遮住的左眼,一隻攝人心魄的湛藍眼睛。

“這個老東西閉嘴了,被我一下下捅死,這邊離東湖很近,聽說湖裏面有不少屍體。我把鵝卵石放進那張臭嘴,拿出口袋的錢和手機,再放鵝卵石到口袋,之後去湖中亭拋屍。”

戈德宛如《浮士德》的惡魔在喬里耳邊低語,講述殺人時的心理,“殺人後我每天擔心事情敗露,即使有老天幫我清理現場。我好害怕,怕有人看到,怕監控攝像頭拍到,我每天讀報紙,關注案情進展。可是,路德那傢伙還在不知死活的欺壓我,強迫我帶香煙,可那筆錢我早花完了,我該用什麼辦法解決路德呢?”

“我想到一個一石三鳥的辦法,真是聰明。我原本想賣掉手機,但擔心警察找到線索,我聽說警方可以根據電話信號追蹤。於是我故意撥通一個號碼,然後把手機放在路德寢室的書堆后。路德很少看書,更不會發現這個手機,最後只能是警察親自找上門,把他當作殺人兇手逮捕。”

“為什麼?為什麼我精心佈局會被你看破,哈哈哈!”喬里魂不附體地跪在天台上,嘴裏大笑,眼裏卻淚流。

“很久之前,我看出你有犯罪的潛力。”戈德疲倦地說。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警告我!我不想殺人啊,我不想的·····”喬里抱頭痛哭,手指插進發堆。

“自首吧!”杜賓撥通警方電話,然後把手機給喬里。

天際,殘陽如血,雲層鑲着金邊,風過境時會帶走哀怨。

天台上,故事落幕,罪惡難逃法網。

校外,警笛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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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偵探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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