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紅薯救命
9，紅薯救命
氣溫又開始慢慢降下來了，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白天橫行霸道不可一世的太陽，此刻也開始了回家的行程。
毫不否認，當夕陽被通透的雲朵遮住臉，她似乎更美了。隱隱約約，若隱若現，那被映紅的雲層，如姑娘飛舞的絲巾，在多彩的天際流動。就連那一叢叢野巴毛草里長出來的白芒，也在夕陽的映照下，閃閃發亮，美麗無比。
軍師馬大才看着美麗的天際，不覺胡想聯翩。最美不如找一處山坡，坐在一棵碩大的松樹下，聽姑娘彈着古箏，看夕陽緩緩落山。馬大才常有這種夢想，有很多次他曾背着那架祖上遺傳下來的古箏，一個人來到雪峰山上，一邊彈着高山流水，一邊看夕陽西沉。
“大姑，若此時小鬼子來了，我們一邊看夕陽西下，一邊殲滅小鬼子，你說是不是抗日戰爭中最美的戰鬥？”馬大才微笑着輕聲問羅大姑。
羅大姑一頭短髮，顯得很是精神，眼睛雖然不大但卻很有神采，五官精緻協調，讓人看上去很舒服。男人是一個屠夫，平常就靠殺豬得一點豬內貨換錢。有一次，她男人在回家的路上碰到小鬼子欺辱同胞，挺身而出，一刀宰了一個小鬼子，而他卻被其他小鬼子槍殺了。
“軍師不僅有文化，沒想到還有情懷。”大姑也微笑着輕聲的回答。
“可惜了，小鬼子還沒有一點動靜”馬大才嘆息。
夕陽下山了，丟下一片灰暗，一走了之。
在團長余老三一起埋伏的二虎，也沉不住氣了，問道：“團長，小鬼子不會不來了吧？”
“我們只能信其有，不能麻痹大意。即使鬼子不來，我們也要做好戰鬥準備。鬼子很狡猾，可能怕偷襲，故意改變時間。”余團長回答二虎的問題，眼睛卻緊緊盯着那條彎彎曲曲的公路。
時間慢慢又到晚上了，氣溫開始轉涼。白天後悔穿多了的戰士又覺得現在穿的太少了。已經整整一天了，戰士攜帶的糧食僅憑几個煮熟的紅薯，再無別的充饑之物了，戰士們開始有了飢餓感。
余團長叫來小石頭，小聲說：“你去紅薯地弄點紅薯來，給大家充充饑。”
“保證完成任務。”小石頭也小聲回答。
“把地方記住，搞清楚是誰家的，才好付錢。”余團長又交代。
“我會的。”小石頭說完，就一溜煙跑了。
紅薯是鄂南的特產，當地人稱之為紅苕。那一片片的黃土地，對於紅薯來說特別適應，只要你種上紅苕婆或者插上紅苕藤，很快會長成一片綠色。那深藏土地之中的紅薯，一根藤子上會生長出幾個或十幾個，一般的一兩斤，有的兩三斤，大的苕王五六斤，一畝能產幾千斤，能很好解決當地糧食不足的問題。紅苕和早期的葉芽可食，苕藤可以養豬，紅苕還可以通過簡單加工，製作成苕粉、苕皮、苕果。紅薯易煮熟，好攜帶，吃起來快還香噴噴甜滋滋。特殊時候，還可以生吃，只是吃多了會脹氣，讓肚子難受，腸胃不好的人會老是打屁，氣體極臭，極其難聞。
團長余老三剛放了一通臭屁，自己雖然暢快，卻不好意思。戰士們聽到聲響，紛紛捏着鼻樑扭着頭。
這時，副團長李文章急急地跑過來，一副很焦急的樣子，問：“大哥，小鬼子怎麼還沒有動靜？到底來不來？不能老是這樣無休止的等下去吧？”李文章一口氣發出幾個問句。
李文章是一個愛國的熱血男兒，他的名字雖叫文章，
肚子裏卻沒多少墨水。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他父親想讓她好好讀書，長大能考功名，光宗耀祖。可是，他偏偏喜歡舞槍弄棍，不願讀書，性格急躁，沉不住氣。
余老三有些不高興，又不能大聲發火。他壓低嗓門，很嚴肅的說：“李副團長，你擅自離開你的戰鬥崗位，擅自離開你的部隊，擅自暴露目標，按紀律槍斃你都不過分。更何況，這是在戰時。這是我們‘鍾馗打鬼團’的首戰，更應該嚴明紀律，一切行動聽指揮。我命令你：立即迅速返回你的戰鬥位置，帶好部隊，嚴格執行命令。戰後關禁閉三天，好好反思。”
李文章見團長態度嚴肅，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不敢有半點含糊，立即敬了個軍禮，返回潛伏地。
夜又靜下來了，白天沸騰的聲音，此刻全部停下了傳播的步伐。唯有山林中的秋蟬和那些田野中的青蛙，一陣一陣的在間隙性的對唱。只要它們的聲音停下來，戰友的呼吸以及吃紅薯后打屁的聲音，又顯得清晰起來。
遠處的狗吠，偶爾傳過來一二聲，稀稀拉拉，也慢慢被夜幕吞噬。
鄂南山區的山都不是很高，屬於典型的丘陵地帶，林木中狼與老虎稀少。晚上出來活動的野物，大多是野豬和野兔。
一會兒后，小石頭弄來一袋子紅薯，一個一個發給大家。雖然是生紅薯，擦擦泥土，一樣可以吃。
小石頭似乎比誰都餓，泥土也不擦，直接用嘴啃了起來，連皮連土一起吃進嘴裏。吃着吃着，一嘴的黃泥巴，像拱了紅薯地的野豬嘴。大家特別想笑，但都又忍着沒笑出聲來。
有的戰士拿着紅薯，在腿腳的布帶上擦兩下，連皮也不吐便吃了起來。
夜色也完全暗下來了。雖然是秋天，應該秋高氣爽，但是蒲草縣剛入秋的天氣，更是具有夏天的特徵。今天不是月圓之時，只有一輪懶惰的殘月，不情願的懸挂在天空之中，時而被雲層遮擋和包裹。
實際上，余老三比任何人都着急。他知道全體戰士已經潛伏一整天了，有人拉肚子，有人中暑，還有年齡大的戰士，因為不能及時補充食物而忍受飢餓，體力不支，但這是“鍾馗打鬼團”的第一次行動，是難得的擴充補給的好時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再難，也要等，絕對不能放棄？
這時，一架鬼子飛機“嗡嗡嗡”的飛過來，繞了一圈，然後又原路返回。
鬼子的飛機還會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