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首曲子那個她
柔懷玉最終還是開口了。
她說她今晚要招待一名貴客,戌時來,是楊貴人家的二公子。
槐自命不知道楊貴人家的二公子是什麼人,只知道柔懷玉說,來頭很大,我們惹不起的那種大。
於是柔大家從辰時起便梳妝打扮,着苑裏送來的奢華服飾,練了一下午的樂曲。
整下午偏院裏餘音繚繞,而觀眾只有小孩一人,聽的如痴如醉。
他從來沒有聽過如此好聽的樂曲。
看柔大家這般慎重對待,小孩那顆擔心的心也安撫不少。
畢竟地點就在怡紅苑內,還是在他日日生活的偏房。
“也許,真的就是一個喜好聽樂的貴客吧”小孩心想。
很快,戌時到了。
槐自命提前站在院前侯客,不久便迎來柔大家口中的“貴客”
一位不高不矮,身材偏胖,書生打扮摸樣的少年,隨身後一位身材高大,雙手粗糠,一看便是練過武的粗獷漢子。
看着快比他高了整個人的漢子,槐自命有些不自覺地犯觸,可禮不能失,柔大家的面子不能掉,他拱手說到
“兩位貴客請慢,請問兩位,哪位才是楊家二公子,楊苟?柔大家吩咐我需核實好身份,還請不要讓小的為難”
想到美人兒就在眼前院裏,那書生少年有些喜上眉梢,語氣也寬闊
“好說好說,本公子即是楊家二郎,這位是我的護衛。這是我楊家令牌,快些讓我進去”
說著那這令牌給眼前小廝看了一眼,便急沖沖的往院內走。
看着眼前急不可耐的書生,槐自命眼底閃過一絲陰霾,因身材矮小,隱藏的極好,心裏的心思也活泛起來。
書生一進,那護衛也想跟着進,槐自命見狀猛然一跨,擋在那高猛漢子之前。
一高一矮目目相窺,場面看起來還有些可笑。
看眼前漢子面容已有怒氣,槐自命靈機一動便說到
“柔大家說了,今晚高山流水,知音相覓,容不得他人打攪,還望這位護衛自重。”
“少爺!”那護衛出聲朝楊苟看去。
可楊苟哪兒還有心思管他,聽聞柔大家之言,也急忙說到
“欸對,欸對,流水流水,知音知音,你就不要來攪黃了,就在這裏候着,若我出事自會大聲呼救”
既然主子都這麼說了,那護衛也不多言語,只是站在了門旁,似是要守一夜。
隨即院內傳來了柔大家的聲音
“小槐子,楊公子呢?他人到了嗎?”
“欸,懷玉姑娘,不,懷玉仙子,本公子到了!”
一聲連忙答應到,楊苟小跑過去,打開了柔大家的房門,進去了。
院外只剩小小的槐自命,和那高猛漢子,二人年紀相差深大,又立場不同,自是沒什麼話好說。
正巧此時下起了小雪,槐自命心說‘天助我也’
便邀請護衛到院內另一小房間,也就是他住的地方歇一歇。
那護衛看他只是一七八歲的小孩,沒多想便也答應了。
進屋后,槐自命燒了壺茶,打開了門窗,然後透過窗死死的盯着對面柔大家的那方。
護衛知道這小孩在看對面,雖不知他在想什麼,但想來估計是小孩意識懵懂,對這方面的事還一知半解,一時好奇罷了,后不再多想。
只有槐自命知道他在看什麼,他在看窗,具體來說是看柔大家房間側面的窗。
那扇窗緊挨着的是柔大家的床,
今天下午練曲中途休息時,槐自命曾暗示過柔大家。
‘倘若今晚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便打開這扇窗,打開這扇窗就可以透透氣,小槐子看到時也能知道您不舒服,前來伺候您。’
槐自命不知道她有沒有聽懂,但想來以柔大家那樣聰慧,大抵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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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懷玉招呼着這位胖書生坐下,拿起備好的酒,滿酌一杯便是一飲。飲后說到
“懷玉一見公子便是如故,聽聞公子的樂理造詣亦是不俗,懷玉今晚恐是要獻醜了”
“懷玉仙子哪裏的話,本公子樂理雖是不凡,卻也無法和懷玉仙子相提並論啊,但更讓本公子着迷的是,沒想到懷玉仙子的美貌比之樂理更為出彩!”
說著楊苟的手便朝懷玉肩膀伸去。
卻見柔懷玉靈敏一滑,後撤幾步,坐在了琴前。雙手撫琴,開口賠笑到
“楊公子,懷玉是樂姬,不如先飲幾杯,聽懷玉先唱幾曲,以曲下酒,豈不美哉,如何?”
美人就在眼前,難道還能跑了不成?
楊苟不曾多想,只是拍手叫好附和着
“哈哈哈哈,既然懷玉仙子如此雅意,那本公子便以曲下酒,懷玉仙子請”
語罷,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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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音韻傳來,槐自命的心也漸漸放些警惕,他只祈禱今夜是個平安夜。
‘希望我的那些準備只是我愚蠢的猜忌罷了’
槐自命心想,隨後沉浸在了音韻之中。
那護衛也聽着音韻閉目養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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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杯酒後,樂曲不斷,楊苟顯然不樂意了,臉上已泛起了紅暈。
他開始嚷嚷到
“懷玉仙子,你彈好了嗎?彈好了便過來陪本公子喝酒,本公子是花了重金買下了你的今夜,聽聞你還是個可人兒?嘿嘿嘿,咱們長夜漫漫~”
柔懷玉不知巧姐與此人有過什麼勾當,但想來今夜幾首樂曲是糊弄不過去了,她停下聲樂,沉聲嗆到
“楊公子,請你自重,懷玉雖為妓女,卻是樂姬。賣藝不賣身,且懷玉早已備好贖身,你與那巧子環的勾當與我無關!
今夜懷玉願陪你是敬重你同為樂理知音,倘若你登徒浪子,便休怪我叫人了!”
此話一出不但沒有阻止楊苟,反倒讓他更加暴怒,-
他起身便是一個耳光向柔懷玉扇去,直接把她打倒在地,指着她狂言到
“你個臭賣藝的婊子,你叫啊?本公子忍你很久了,你知道本公子花了多少代價賣你今夜嗎?要不是那巧婦人說你還是個雛,你哪兒值那些代價!你還敢威脅我!你個臭娘養的!”
說著便開脫起了衣裳,一手提起了柔懷玉,把她逼到了牆角。
柔懷玉奮力反抗,卻始終敵不過一男子力氣,她那一瞬間腦子想了很多,只得心中嘆了口氣,服軟到
“楊公子,您剛打壞懷玉的妝容,即便是您再猴急,也得讓我修一修妝吧”
一聽這服軟之語,楊苟因喝酒衝動的腦子清醒了不少,放下了柔懷玉,卻依然難掩怒氣的說到
“你可不要耍花招,本公子就在這裏喝酒等你,你且去修妝,若你耍花招,有你苦頭吃!”
“奴家知道您的厲害了,不會耍花招,放心吧”
賠了一個笑臉,施福過後,柔懷玉進了裏屋,站在了窗前。
聽着外屋不停的倒酒聲,她猶豫了,她自然聽懂了槐自命的話語,可這真的好嗎?
他才七歲,若是把他牽扯進來,便是毀了。
沒過多久,她下定了決心,選擇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低聲暗自說到
“倘若是這樣一個世道,毀了那便毀了吧”
說罷,打開了窗,
坐在窗旁的梳妝枱上,
一邊修着妝,
一邊還哼起了小曲,
心情愉悅,
那是今天下午只與槐自命彈過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