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年之約
捧星會館的獻魚池旁，三皇子原毅正盤膝靜坐。
他赤裸着上身，肌肉微微隆起，卻並不過分誇張，配上那剛毅中帶着陰邪的臉，給人一種非常獨特的感覺。
最讓人震驚的是，隨着他的靜坐。
池塘內的數十條錦鯉，竟然紛紛排隊，在水中行成了一把劍。來回穿梭。
周圍空氣給人一種異常沉悶的壓抑感。
接着他雙目猛然睜開，手臂忽地向前拍去，水裏由錦鯉組成的魚劍，頓時衝出水面，剎那間劍氣縱橫，空曠的院子內，頓起風雷之聲。
那把魚劍好似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驅使一般朝着天空疾馳而去。
速度快若一道紅色的閃電，帶着劃破空氣的轟鳴聲，刺破天穹。
“哐”
一聲爆響，宛若一道驚雷。
剛倒捧星會館門前的顧長秋頓時嚇了一跳。
就在剛才聽到那嗚嗚聲，他恍惚中還以為聽到了戰鬥機低空掠過的轟鳴。
那聲爆炸，更是讓他傻眼，他還以為是有人發了個地對空導彈。
捧星館門前看門的小斯，見他遲遲不肯離開頓時不耐煩了。
“看什麼看，此地也是你能來的嗎？再不走，當心你的狗腿。”
一個看門的這麼凶。
顧長秋愣了愣，陪笑道：“這位小哥，剛才是怎麼回事？動靜這麼大？”
“自然我加公子練武產生的動靜了。少見多怪。”
看門小斯更不都不帶正眼看他，抬頭挺兄道。
這大淵的武力上限，似乎比他想像中的要更高。
“那勞煩小哥通報下，就說師弟顧長秋，前來拜會原毅師兄。”
門口小斯一愣。怒道：“什麼師兄師弟，我家公子沒有師弟，更沒有師兄。”
“喲呵，和你好好說話，你還和我杠上了。”顧長秋雙手背在身後，一臉正氣凜然道：“樂知游身為太師是不是三皇子的師傅？”
看門小斯臉色極其難看，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原毅討厭樂知游管教，別說捧星官，就連上都，都是眾人皆知。
但就算他們再討厭，樂知游畢竟是上面那位親自指派的老師。這點無可否認。
“是又怎樣？”守門小斯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我是樂知游的三弟子顧長秋，不就是你家公子的師弟嗎？”顧長秋義正言辭道。
捧星館的院子內，原毅練完武回到前廳。
少師程思遠和祭酒周子道在大廳已經等候多時。
見原毅出來，兩人均抱拳行禮。
程思遠貴為少師，雖然地位超然，但其人很明白自己的定位，從不以師之尊待原毅。
這也是原毅不待見樂知游，卻對程思遠另眼相看的原因。
“有事？”原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
周子道問道：“公子，王道真說想約個時間見公子一面。”
原毅看着程思遠道：“你怎麼看？”
“公子年初拿出這麼大‘誠意’，他竟然還瞻前顧後。這會兒想着求見公子，還真拉的下老臉。”程思遠道：“此人不能不見，但不能由他安排時間。”
就在這時，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了過來。
“公子，你師弟在門外吵着要見你？”
“師弟？”原毅一愣。
“什麼師弟？休得胡言。”程思遠怒了，大聲斥責道。
管家頓時雙膝跪地道：“他是樂知游的三弟子顧長秋，
非要攀師兄弟關係，我們說不過他。又怕他在門外鬧事，影響不好。所以……”
“哈哈。他師父才因我而死，他就來攀關係，有意思！”原毅訕笑道：“你去請他進來吧。”
程思遠和周子道對視一眼，皆是一臉錯愕。
他們有想過，樂知游的幾個徒弟激憤之下會冒險行刺，也有想過他們會直接投靠七皇子原恆。卻愣是沒想到有人竟然來攀關係。
縱使自負足智多謀的程思遠，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確實計劃殺死樂知游三個徒弟。
只是樂知游才死，而且他和上面那位畢竟認識多年，不方便馬上動手。
就在他沉思之際，在管家的帶領下，顧長秋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
“師弟顧長秋拜見師兄。”顧長秋行了一禮。
“哦，我們有師兄弟關係？”原毅抬頭掃了他一眼，一臉不屑。
“哈哈……師兄這麼說，就太見外了。我們同為一個師父，自然有師兄弟情分。”
“是嗎？”原毅嘴角微微拉起，一邊修着手指甲，一邊道：“可我似乎並不待見你師父啊！”
“是的，這點上都的人都知道。但聖上指派他為太師，縱然沒有情分，但亦有名分在。”顧長秋道。
顧長秋抬出那位，就是想壓壓他的氣勢。
“看來我是不得不認你這個師弟了。”原毅忽地伸手，五指一張，瞬間將顧長秋抓在手裏，掐着他的脖子，一臉兇狠道：“你一介草民見我不跪，知不知道我若殺你，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顧長秋臉色漲紅，雙手想將脖子上的那隻手扯開，但那隻手似乎堅如鋼鐵。
他使勁的從嗓子眼擠出斷斷續續的一句話。
“讓……讓我說完，你再殺不……遲。”顧長秋眉頭緊蹙，用盡全身的力氣接着道：“你貴……貴為皇子，難道還怕聽我……說話嗎？”
原毅手臂微微用力，顧長秋頓時飛了出去。
顧長秋頓時如落水的人，重新回到空氣中，一邊大口呼吸，一邊揉着自己的脖子。
“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原毅道。
“三年前你父皇讓樂知游給七皇子當老師，我老師拒絕了。兩年前卻答應了你父皇要求給你當老師。”顧長秋道：“雖然你不喜歡他，但他沒有對不起你。”
顧長秋說完，靜立在一旁。
現場氣氛頓時變得異常沉悶。
原毅盯着顧長秋，右手不知不覺間竟然陷入了椅子把手裏。
顧長秋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小命總算是保住了。剛愎自用，兇狠乖戾的人也還是人。武道能修鍊到這個地步，自然也非傻子。
樂知游作為大淵文首，在清流士子中素有威望。
他拒絕了出任七皇子老師，卻答應當三皇子老師，明擺了是告訴天下他看好原毅。
或許這個看好，實在是無奈之舉。七皇子原恆身患不治咳症，三皇子袁毅雖然行事乖張，但並非不可教化。
但總之他做了選擇。
原毅雖然在軍中有頗多支持者。但朝堂清流卻是不待見他。樂知游的站隊，在文人圈子裏可謂是石破天驚的一次舉動。
大淵以武立國，尚武慕強雖自成風氣。但文人的支持，也不可小覦。
就比如趙高，本為滅門兇犯，但聞樂知游以身正法后，以人頭相敬，慷慨赴死。
這樣剛烈武人，大淵從來不缺。
“哼！簡直一派胡言。樂知游劍闖十二宮，天下皆知是想將公子繩之以法。任你巧舌善變。也難改其賊子事實。”程思遠憤然開口。
“呵，這位就是程大人吧！實在想不到同為皇子之師，認知水平竟然相差這麼大。”顧長秋道：“十二宮是什麼存在？我師樂知游，幾十年不曾握劍，明知必死，卻硬要劍闖十二宮。只是以身死全名節。而且朝廷已下詔，教不嚴師之惰。我師更是以一世清名擔下三皇子殺人之罪。如此高尚人，怎麼到你嘴裏就成了賊子？”
“你……！”
程思遠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萬萬沒想到，顧長秋竟是如此巧言善辯之人。和他師父樂知游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沉默良久的原毅開口道：“樂老匹夫雖然成天在我耳邊頤指氣使，呱噪不停。但我若真想殺他，亦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你既然承樂師的情，那我們便把話說開了。”顧長秋道：“我聽說程思遠和另一個人，密謀要殺掉我和我師兄師姐。我們師兄弟之間的事，我們自己解決。你若真想除了我們，十年後上都鼎武坊生死擂，我和師兄師姐和你一戰，生死各安天命。”
“哈哈哈哈哈哈……”原毅哈哈大笑，笑的前俯後仰。足足笑了好一會兒，他才直起身子道：“有趣，真是有趣。竟然還有人敢和我上擂台。你師兄一屆書獃子，三十餘歲還未曾煉體成功，你師姐就是前幾年上陽學宮以第一名成績出宮，卻拒絕在朝廷掛職的孟星繁吧！她照神了嗎？還有你……哈哈，這真是我今天聽到的最有趣的事。你們因為樂老匹夫，恨我也是理所當然，但我真沒將你們放在眼裏。如你所願，這場比武我應了！”
顧長秋道：“我昨日受邀去見了七皇子原恆，他和我說，他曾和八境座談。”
說完顧長秋拱手告辭。
顧長秋走後，原毅臉色頓時劇變，神色猙獰，周身勁氣鼓盪，明顯是暴怒徵兆，聲音低沉得如同九幽低語。
“說！”
顧長秋剛才抖出那事後程思遠一直冷汗直冒。
聞聽此言，頓時雙股顫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隨他一同跪下的還有祭酒周子道。
“公子恕罪，公子恕罪……”程思遠嚇得腦袋短路，只知道一個勁兒的磕頭。
“公子，樂知游畢竟是因你而死。程大人也是怕他們給你找麻煩。請公子……網……網開一面。”周子道將頭埋在地上，渾身哆嗦。
“再敢自作主張，如同此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