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我們都是好人
槐序四月,巳時的陽光已有些燦爛。
青田縣不算大,作為一個偏遠小城,雖說還沒繁榮到市面上遊人如織的地步,大街上人來人往倒也甚是熱鬧。
出了悅來客棧,王啟蜇左手臂搭在蘇毅的肩上,對右邊的趙吉田道。“趙哥!你說咱們要像他們這樣的活着,是不是可以輕鬆些!”
三人前方不遠處,大街中央五個錦衣高冠的年情人高談闊論着,得意的甩着幾乎可兜日月的寬大衣袖,後面跟隨着二十多個家丁護衛,擁躉着五人,吆喝着路人,甚至有腰挎彎刀的護衛,彎刀已半露,反耀着一道道的寒光。
路人敢怒不敢言,紛紛對他們小心的避讓。有些躲閃不急,被那些家丁、護衛碰到,不免還要挨上那麼幾拳或是幾腳。
“公子,您要是不怕挨罵。也可以找兩個兄弟陪着在大街中心橫着走。”
“滾,一邊玩去,咱是一遵紀守法的良好市民好不好。橫着走的那是螃蟹,你要想就自個去,咱丟不起這個臉。”
蘇毅打掉了肩上王啟蜇的胳膊,整整衣衫。彎腰探頭別過王啟蜇,直面趙吉田。“田哥,小蜇臉嫩不去,我陪你。小時候看着大街上那些瞪瞪眼就能讓街坊鄰居害怕的大哥,就眼饞,覺得他們那是相當的威武。”
這都什麼人啊!竟然去羨慕街上的潑皮。趙吉田別過頭,怕蘇毅污穢自己的雙眼。
王啟蜇拍了兩下手掌。“行啊!兄弟!真人不露相啊!志向那是相當的高。”
“誰小時候還沒有個欺男霸女的夢想,我不像田哥,胸無大志。我可是一個有夢想的年青人。”蘇毅胸一挺,頭一昂,那是相當的驕傲。然後他就感覺前面大街中央橫着走的那一群人,更加的不順眼。“小蜇,要不你就滿足我的夢想,咱們······要不,咱們現在就把事情辦完?咱們事挺多的,浪費這時間幹嘛!”
對此,似乎甚合趙吉田之意,他很是期望的看向王啟蜇。“公子,咱們在哪動手不是動手,為啥非要去新樂書寓······動手。”
王啟蜇挺無奈,做計劃時自己已經給他們解釋過,傷害分物理傷害和心理傷害。同樣的物理傷害,會因為地點和時間的不同,造成心理的傷害會大不相同。
看現在這情形,蘇毅和趙吉田當時定是完全沒理解透。
王啟蜇只好為兩人現場補課。
“如果咱們現在動手。就如同來五六個大漢,和現在的我們發生了些許摩擦,他們靠着人多加身高馬大,打了我們三個一頓,打的我們三個都鼻青臉腫······”
蘇毅突然插言。“什麼樣身高馬大的大漢,五六個就能打的咱們三個鼻青臉腫,找幾個我看看,我三山縣二霸王怎麼就這麼不信呢!田哥,你也不相信吧!再說,人多?能有咱們護衛隊人多?如果真有這麼厲害的身高馬大的大漢,他們人又多,我和田哥就算拿命換,都不會讓小蜇你有一點點的傷害。”
王啟蜇都氣笑了。“一邊玩去。我在和你們說正事。”
“你說,你說。”
“如果我們現在被打了,你們會怎麼想。蘇毅······想好再說,不然,你很快就會鼻青臉腫。趙哥,你先說說。”
“被人打!很正常啊!從小到大,我們沒少挨打,我們不都找補回來了嗎!公子,如果現在我和蘇毅被人打,我們今天找補不回來,我趙吉田相信,我們明天就會找補回來。”
“這次,
我堅決、絕無二心的挺田哥。”
“如果,有人跑到我們護山隊基地里把我們打了一頓呢?”
這是什麼如果!什麼人有這狗膽,蘇毅就要裂嘴。
王啟蜇道了一句。“好好想。”
趙吉田認真想了一會兒,聲音低沉的道。“我會拚命。”
是啊!在基地都被人打,那不得隨便人家蹂躪。
這樣是挺可怕。蘇毅苦笑道。“小蜇,咱們可以如果一些別的,這個如果可不是很好。”
“如果,我是說如果······”王啟蜇不僅重複了兩遍‘如果’,並把‘如果’兩字咬字格外重。
“還是同一幫人,來我們護山隊的基地,再一次又打了我們一頓。”
第一次可以辯解為沒做好準備,第二次再被打,只能說明人家強大的實力,對自己有着無與倫比的碾壓之勢。
蘇毅與趙吉田兩人沉默不語。
“如果雖然只是如果,如果變不成一萬,如果卻可以成萬一。你們怎麼就能相信,我們身上就遭遇不上這個萬一。”
話題是有些沉重。
王啟蜇改變話風。“張令犢常年流連於書寓,書寓是一個讓他安逸又歡樂的所在,所以書寓對於張令犢就是護山隊基地對於咱們。咱們既然立志要把他教育成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就要想辦法讓他對咱們心服口服,只是簡單的打他兩頓,他皮疼幾天,只會去仇恨我們,是不會對我們心生友善的。咱們既然要用非常之手段叫醒他,讓他完全······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咱們是好人,我是好人,你蘇毅是好人,咱們的趙哥更是一個好人,好人幫人就要幫到底,咱們一定要幫助張令犢洗心革面,讓他一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紈絝子弟,變成一個有理想能奮進的大好青年。”
新樂書寓坐落在青田縣東南繁華之地,飲馬河東岸一片綠蔭蔥蔥的樹林之間,青磚綠瓦圈造了一個三五畝地的院子。
“······寧隱閔而壽考兮,何變易之可為!知前轍之不遂兮,未改此度······”
銅釘黑漆的大門外,青石條板路邊。伴隨着陣陣絲竹之音,一個高亢悠揚的男音甚是清晰的飄蕩出院落。
蘇毅作勢就要上前去踹門,被王啟蜇一把拽住。“多聽會,這歌聲很古韻啊!多有藝術范,多聽聽,熏陶一下。”
唱歌,是一個良好的嗜好。
一個二十歲左右的人,練武嫌累,念書頭疼。美女從小身邊就不缺,看都看的眼疲了。至於金錢,他父親張望告訴過他。‘只要他不是無度揮霍,像他現在醉生夢死的生活,哪怕他能活到一百歲,也可保他活十輩子無憂。’
只有歌唱,才能讓他真心的喜歡。他喜歡用歌聲來表達自己的情緒,用歌聲來表達他對於這個世界的態度。他甚至還很享受,旁人聽他的歌后對他的讚美。雖然他清楚奉承他的人之中有很多對他的奉承不是真心,可也有人是真心喜歡他的歌聲。
一曲終了。
張令犢頷那四個知己同行,二十多個家丁及護衛,以及剛剛為他伴奏的書寓女子則為剛剛聽到的美妙的歌聲而紛紛熱烈鼓掌,能說上話的,都毫不吝嗇的出言讚美。
一首歌只是開始,只能部分喚醒他昨夜被美酒淹死被喧囂撕裂的靈魂。
享受了一會兒被認同的那美妙的感覺,張令犢伸出雙手示意大家暫停對他的奉承及吹噓,他要開始第二首歌。
可就在這時,‘呯’的一聲,新樂書寓的大門被暴力打開了。
三個不長眼的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