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美好生活(64)

這天晚上，陳西沒有去書房睡覺，早早地回了卧室。

在作過幾次嘗試后，他知道他不會有可能再次進入優尼特世界了，他需要靜一靜，找新的竅門。

兩夫妻沒有隔夜仇，床頭吵架床尾和。老婆說，是不是頭不疼了？

陳西說：“我也不清楚，今天沒有注意頭的事，應該是藥物起了作用吧。”

他嘴裏雖這樣說，但他心裏明白，應該是心藥起的作用大些，或者說碰巧藥物見了效，又剛好碰上他終於見到了股票抬頭的一絲曙光，兩者兼而作用於他，才使他身心愉悅。

陳西不喜歡一潭死水，對股票同樣如此，那織布一樣的曲線太磨人了，要死要活，馬上來一刀就好，死也要死得痛快。他特別佩服戰爭年代那些經受種種酷刑的人，如果換了是他，一定經受不了那麼久的折磨，那些施刑的人一定是通曉人性的，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讓你生不如死。

今天股票的動作，決不是偶然，最起碼是有人在投石問路，這是一個好的信號，死水起微瀾后一定會有所改變，一點風吹草動後面可能是驚濤駭浪。

有了一就會有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陳西期待着明天的到來。

第二天，陳西的那隻股票破開荒地大漲了一毛五分錢，陳西為自己的判斷準確高興，他想，金鑫的春天已經來臨，這次，輪也要輪到他陳西了。

他給昊天打了一個電話，說要請他吃飯，昊天說他一個朋友要過來，正愁兩個人吃飯沒有意思，要陳西過去，他來請。

陳西說：“還是我來請吧，今天我賺了錢。”他又說：“要不我把吳起也叫上，金鑫現在在溫柔鄉里，就不叫他了。很久沒有跟你們打麻將，有些想你們了。”

昊天說：“還是不要叫吳起了，我那朋友不喜歡跟陌生的人來往，是我們老鄉，我們三個人交談好些，如果吳起去了，我們嘰哩呱啦的，吳起聽不懂，他也會不自然。”

昊天又問陳西幹什麼賺了錢，得知是股市上賺的后說，誰請都行，來了再說吧。

陳西見昊天說得在理，轉念又一想，平時他們四個人打麻將的時候，吳起也從不在乎他們三個人是老鄉，聽得多了，對於他們的家鄉話，也能聽懂個大概，今天昊天這麼說，陳西知道是託辭，就不再說什麼。

陳西興沖沖地出了門，他告訴老婆，他今天出去吃大餐去了，不在家吃晚飯。

三人在一個吃鴨嘴魚的地方見面，那個店陳西去過多次，特色菜是一魚四吃。一招鮮，吃遍天，店在那個位置開了超過十年，菜品一直沒有更換過。

陳西去到的時候，他們兩人已經在那裏等候了。

那人回過身來，陳西驚得脫口而出：“船老闆。是你！”

被喚作“船老闆”的那個人馬上起身，也有點小興奮，握住了陳西的手，說：“世界真小，想不到我們又在這裏見面了。”

一條巨大的拉布拉多狗突然的立了起來，陳西這才發現他原來將他的狗也帶來了。

船老闆與陳西不同鄉，小的時候不知什麼原因轉學到陳西的學校，他沒有參加高考，聽說被某工廠招去了。他離校的時候，陳西正在操場上打籃球，跟他打了一個招呼，自此以後，他就從陳西的視線里消失了。

船老闆名叫權武，船老闆是他的小名。後來陳西在同學會的時候聽人聊起過，說船老闆心想事成，長大后終於做成了老闆，

在“光進銅退”的那一年做了一個多億的生意，賺了同學們一輩子賺不到的錢，然後金盆洗手，深居簡出，聽說現在只做一些投資。

陳西說：“怎麼養起狗來了？”

權武笑了說：“煙是搭路橋，酒是色之媒，我一個不抽煙，不喝酒的人，只能養狗了。”

同學的傳聞陳西在權武的口中得到了證實，陳西又問他與昊天是怎麼認識的？現在幹些什麼？

權武說:“還不是口口相傳，朋友介紹的。如果說在古代還有埋沒人才這麼一說，在現在這個多元化多渠道的社會，只要是金子，發出的光一定會被人看到，就不會有才被埋沒。”

權武接了又說，他現在沒有什麼事做，也不想做具體的事，有空就遛遛狗，再不就是讀讀EMBA，他說：“你別看我這條狗，比我們吃的好得多，他只吃牛肉。”

幾人的話題於是轉到狗的身上，不知怎麼，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教育。

權武說：“這麼多人罵教育，但我看來，教育是我們這個社會最公平的一個行業，你看看我們那個大山溝里走出去了多少人，出了多少人才，這歸功於我們那時候父母的苦送，再怎麼苦也要送孩子讀更多的書，我們縣，苦送，遠近聞名，是上輩人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我就是吃了讀書少的虧，如果我書讀得再多一些，在岳父的指導下，我一定能走得更遠。”

權武在陳西面前，不諱言岳父對自己的幫助，所有這些，陳西也在同學們的傳聞中聽到過了，他於是沒有再問。

權武知道了陳西與昊天的關係，他說:“昊天，既然你和陳西如此要好，我們也就是好朋友，作為朋友，有些話我也不用藏着掖着，就開門見山了。我們成不了一艘船，但我們可以做一滴水，一滴能載舟也能覆舟的水。一滴水，只有融入大海才不會幹涸，天下大勢，浩浩蕩蕩，順之則昌，逆之則亡，一個人一腳踢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拿你來說，融資是你，推廣是你，設計是你，業務是你，技術還是你，雖然你說你有一個小的團隊，會分工協作，但你起碼要將你的成績拿出來說話，是驢子是騾拉出來遛遛。你擔心一說出來就有人來抄襲，剽竊你的成果，這確實是一個問題，誰也不會幫你去解決。莎士比亞說，生存還是毀滅，那是個問題。tobeornottobe，that'sthe!是事都有問題，你不能一有問題，就不努力去推進，不要閉門造車，要努力地融進去，融入這個社會。”

權武看了看昊天的表情，發現他沒有反感，虛心地在聽，又看了看陳西，也沒有想打斷他的意思，他又說：“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意見，不一定對，僅供你參考。你想是不是這麼一回事，一個人有長處，就一定有短處，大家取長補短吧。我姑妄言之，你姑妄聽之。”

陳西想昊天肯定希望得到一個明確的表態，自己雖沒有資金可投，也不敢投，但為了朋友，煽風點火的事還是可以做的，他知道昊天不好開口，於是他主動問權武的投資意向。

權武說：“實不相瞞，我暫時只能這樣說，不樂觀。投資人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他們會評估風險。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的是，這個市場從來不缺錢，只缺好的IDEA，缺成果，只要你有成果，大把人會搶着幫你將成果轉化的，但成果不能只停留在IDEA上，一定要可行。有一次，一個人來說他有一個項目，他從泡泡袋上想到了輪胎，如果輪胎按泡泡袋這樣做就不怕爆胎了。這是個好主意，但是也只停留在想法上，採用什麼工藝去實現，他卻啞口無言。提出問題是容易的，但解決問題才是出路，票販子存在於這個社會也有幾十年了，很早以前就可以在技術層面上解決的問題，為什麼會拖到今天才得以解決，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有些是非不能也，是不為也。你看現在網絡上的噴子，大部分發現了問題，但卻提不出根本解決問題的方法，有些雖有方法，卻又停留在理論層面，是烏托邦，不可能實現的。”他見到開始上菜了，說：“今天扯得有些遠了。下次有機會我們再好好聊。”

陳西悄悄地去買了單，他高興於他今天的成績，股票上，他賺了錢，同時，他碰到了故知，也從他身上學到了不少的東西。

人呀，還是要走出去，這樣才能吸收新知。陳西在心裏這樣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