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葯不能停
艾德特的眉心驟然亮起了一道莊嚴的金色印記，古銅色的騎士盔甲如生長一般迅速浮現於他的身上，腿甲，臂甲，胸甲，頭盔，各個部件的邊界翻湧着機械的齒輪，將它們精密的咬合為一個整體，彷彿從來便是一體。連通整個盔甲的蒸汽迴路也由此搭建完成，大量的蒸汽在盔甲之中迅速流通，又從排氣孔逸散為無害的水汽，宛如血液般驅動着這沉重的鋼鐵。
艾德特爆髮式的衝刺，鐵靴的力量之大幾乎要將承載了這一步的地面踩碎，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街道之上。
短暫的錯愕過後，三隊成員們也已經反應了過來，他們紛紛丟下炸雞，極其默契地按照戰術陣型跟隨着艾德特來到大街之上。
只一瞬間，他們便從嘻嘻哈哈的炸雞愛好者變為了肅冷的執行者，眼中儘是在血腥的戰場中才能磨鍊而出的殺意。
可這份殺意卻罕見的撲了個空，空蕩蕩的大街上毫無人影，作為誘餌的集裝箱依舊呆在最初的位置，沒有任何的動靜。
藍鏡的眼中閃爍着陰影，他剛要準備彙報自己的能力感知不到任何敵襲的痕迹，卻忽然感覺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失落。
明明隊長都說了是敵襲了，可自己卻什麼也探測不到，這下就連敵人在哪都分辨不出來，認知干擾也就能用來騙騙普通人偷點炸雞什麼的，真是丟人，簡直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哦，前面不就正好有個地縫嗎？進去躲一陣子吧。
藍鏡高興的伸出手，將那尚存餘溫的怪物身上的慘烈傷口撕開，費力地從中擠進了怪物的屍體，安詳地閉上了雙眼。
街道的氣氛再無之前的寧靜，廝殺的痕迹伴隨着猩紅驟然浮現於艾德特的眼前，隨處可見的凹陷和焦痕昭示着這場戰鬥的慘烈，四處遍佈着的殘缺荒蝕種肢體已經支離破碎到了無法辨認的程度，投放的集裝箱已經被某種恐怖的力量擰的像是麻花一樣，裏面的餌已經消失不見，卻仍然有詭異而荒誕的氣息不斷從里冒出，讓人不敢去想像曾經是什麼東西被放在那裏面。
火熱的陽光仍舊照在這街道上，卻帶來了和平時完全不同的意味。
艾德特猛地回頭，在他身後的小隊成員要麼依舊困於幻象無法自拔，要麼已經失去意識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只有艾琳仍在原地，用顫抖不已的手緊握着配發的手槍，分明臉上的神色還殘留着恐懼，但她已經從幻覺中掙脫開來。
這讓艾德特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掀開面罩，調整着耳麥的頻道，一隊的頻道已然靜默，二隊亦然，但指揮中心的頻道卻尚存一絲輕微的聲響。
耳麥之中傳來了雜亂的噪點，那是已經接收到信號，卻因為干擾而無法解碼的現象。
斷斷續續的雜音持續了一陣，而後再沒有了聲響。
艾德特集中精神將噪點響起的間隔記了下來，通過摩斯密碼的編譯方式解出了指揮者傳來的最後命令：
清掃戰場。
這不是什麼為行動最後收尾的輕鬆工作，艾德特明白，整個小隊都遭受了未知來源的攻擊而陷入被動，這隻能說明有預料之外的情況發生，再看看這街道上的血腥程度，此次指定的抓捕對象根本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那麼所謂的清掃戰場，便是搜尋任何倖存的荒蝕種，並摧毀它們的意思。
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應該恐懼，艾德特竟沒有看見任何其他小隊成員的蹤跡，
就連天空之上指揮行動的飛艇都在不知何時離開了此處。
隱藏在鐵盔下的面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吐出。
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琳，跟上我，繼續執行任務。”
艾琳緊握手槍的指節有些發白，她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隊員們，最終仍是無言的點了點頭。
“好。”
“好吃！”
特斯拉炸雞店內，亞楓林正大快朵頤着直接用桶裝的大塊炸雞，嘴角滿是油光，臉上滿是幸福。
看看，每周都能在瘋狂星期五的時候來這點上一整桶的炸雞，這份財力，這份氣魄，在場諸位還有誰能夠比得上了口牙！
豪門闊少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風捲殘雲般消滅着炸雞，一邊吃還時不時的傻笑幾下。
炫耀的意味沒出來，倒是讓周圍的顧客的臉上都帶上了關切和憐憫......然後都躲遠了些。
這孩子莫不是個傻子吧？
櫃枱之後的店員從剛才就一直看着亞楓林，猶豫着要不要上去提醒一下這位客人注意一點影響，別把其他人嚇跑了。
在他身後的老店員卻拍了拍他的肩膀，搖了搖頭：“他每周都來的，有時候心情好還來兩次，是老客戶，就別管了。”
“真的假的，”新來的店員驚訝的說，“那這一桶他吃的完嗎？”
“嗯，不知道，不過我們經常拿這件事打賭來着，”老店員眯着眼睛看向亞楓林前面的炸雞桶，“我覺得今天我能贏......等會，給他贈品了嗎？”
“剛才送完了，讓小張去後台拿了，”另一個店員朝裏面瞥了一眼，“不過怎麼還沒拿出來？他不是又在偷懶刷手機吧？”
“這小子學東西快是快，就是喜歡偷懶......我進去看看去。”
老店員正要推門而入，就趕上小張急匆匆的從倉庫裏面竄出來，兩人差點撞個滿懷。
“你小子看着點！”老店員叉着腰惱怒地數落着小張，“躲裏面那麼久，又看手機是吧？趕緊把贈品送給客人去！”
小張低頭挨着訓，卻沒像往常那樣狡辯，只是隨便點了點頭應付了幾聲，就急忙端着手中的贈品往櫃枱外走去。
老店員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小張，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安靜了？而且挨訓的時候還在笑？
大概是在倉庫里接了個好電話吧，老店員沒多想，也沒有感覺到從倉庫中滲出來的，比制冷機更甚幾分的刺骨寒意。
“您的贈品。”
亞楓林的桌上被放上了一個精緻的木偶，當他剛想把嘴裏的炸雞咽下去說一句謝謝時，那店員卻是轉身就小跑回了員工間裏去，好像生怕在他面前多呆一秒。
“什麼服務態度啊這是......再這樣爺可不來咯？”
亞楓林隨口抱怨了兩句，眼角瞟到了桌上的木偶，不由得“咦”了一聲。
炸雞店的贈品，什麼時候這麼對自己胃口了？
他用贈送的紙巾擦了擦手，把那人偶拿起來仔細看了看，發現這還是一個表演用的木質提線人偶。
人偶的做工相當精緻，雖然僅僅雕刻出了大概的人型，但關節連接處異常靈活，能被擺出相當多的姿勢，四肢和頭部都有細微的絲線纏繞着，然而絲線並沒有連接到任何東西，就這樣參差不齊的飄蕩在空中，像是被強行扯斷的一樣。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亞楓林把斷裂的絲線一根根的纏在手指上，以五指操控着它做着蹩腳的動作，玩的不亦樂乎。
“少年，你渴望力量嗎？”
一句輕柔的低語出現在亞楓林腦海中，他卻鬼使神差地看向了桌子上，正被他操控着的人偶。
人偶那沒有任何五官的空白臉龐之上，漸漸地浮現出了一道彎曲的刻痕。
它在微笑。
而亞楓林也漸漸彎起了嘴角。
又吃了一片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