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美人骨
柳宗和一臉不開心的二皇子坐在大廳的角落裏，四周並沒有多少食客。
已經來到大宗好些日子了，期間柳宗也驅動過原界的舊身，安排好了生活上的小事。
而在大宗內，除了在昭陽境內救了眼前這個冒失的幼龍外，就一路直向著西蜀而來。
至於為何要來西蜀，那是因為大宗雖然已經統一，但因為地域太大所以自古起便為划境而治。
除去天都斗姬外，還有着五上境和五下境二外境共一十二境，分別是巴山西蜀，中通昭陽，北海輪淵，南華崑崙，東洲焱雲五上鏡。
和青上，藏棘，淮疆，墮骨，苑瓊五下境。
二外境則是被佛道二門所佔據的道庭還有西山。
十二境中每一境都有着對應的神司，象徵著十二天都輪迴，斗拱八門之意。
而柳宗向著西蜀而來正是為了試探此地的那一位，那位被譽為雲夢山海大神的「澤王爺」。
其所掌握的道果正是「幻和真」，其實柳宗從未與其打過照面，只是還身為凡人的時候，經常被其信徒照顧。
方才在茶館之中所發生的一切也不過是柳宗的試探罷了，如今二界交織，天機混沌，柳宗的天眼也無法看清任何自己想看的東西。
但這樣也有好處，那便是其祂偉大也沒辦法找到自己。
而且在路上時，柳宗便已經有了察覺，如今才進城便遇到了戲奴抬轎這種好戲，澤王爺的地界卻上演了一出斗昇姥母的戲碼，看來「覺明教」的那群猴子已經在暗中有所謀劃了。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他們是否真的還能夠像上一次一樣，耍了所有人。
柳宗目光看向了門外，此時早已經昏沉許久的天空總算落下了雨滴，稀稀拉拉的雨水開始傾瀉而下。
心不在焉的二皇子也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茶，好好的一桌飯菜兩人卻連筷子都沒動。
不一會一個身穿蓑衣的身影來到了客棧門前走了進來。
嘀嗒的水聲搭配着特有的皮鞋聲，吸引了大廳里鬆散的目光。
黑色制式長衣，龍紋輕甲，黑金挎刀，腰間的一枚木製令牌尤為顯眼。
一看這架勢食客們急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小二也是卑躬屈膝的上去討好“不知道這位欽天司的爺，是吃飯還是住店吶。”
來人卻只是將身上的蓑衣解下遞給了小二，然後便一臉莊重的走向了柳宗的桌前。
“欽天司！玄字令百旗長，墨河拜見二殿下！殿下萬安！”
柳宗端起茶杯便往後靠了靠露出了正主。
二皇子看着跪在地上的來人，也絲毫不奇怪，畢竟欽天司出了名的鼻子長，自己毫不遮掩的來到王城，要是不被發現才是最為奇怪的。
不過他卻沒有回應百旗的話，而是將茶杯放下，面色莫名的看着單膝下跪的墨河。
“欽天司，呵，這一路上本王可是險得很啊，要是本王出了差錯?你們該當何罪?”
墨河聞言臉色瞬間僵硬了起來。
“臣等，萬死！”
“哼，萬死就不必了，好在這一路有着這位真人的護持，本王才安然無恙。”
說著他還面色些許得意的看了看柳宗，彷彿想要從他臉上看到驚訝的神色，不過讓他失望的事，柳宗依然面色淡然的喝茶。
“墨河多謝真人護持之恩！若有需要，欽天司定萬死不辭！”
墨河也是人精，他自然知道二皇子話里的意思，
於是調頭朝着柳宗行了一禮。
看着突然跪向自己的墨河，還有二皇子那幅洋洋得意的面容，柳宗也是無奈的甩動了拂塵，然後給墨百旗倒上了一杯熱茶。
柳宗的舉動讓墨河愣在了原地，然後他又將目光可憐巴巴的看向了二皇子。
二皇子也是見怪不怪的拿起了一根雞腿。
“還跪着幹嘛，還不謝過真人。”
“啊，多謝真人！”
恍然大悟的墨河急忙起身接過了柳宗給倒的茶。
拿起茶杯的片刻，雙眼更是快速的掃視了一下柳宗。
未曾見過的道袍，但是單從對方的神態還有氣度來看都是不似凡人，還有那柄拂塵上有着極為玄妙的氣息，難道是道庭的某位高功?
墨河不禁分析着柳宗的身份。
二皇子也是雙眼微眯，這一路上他都未曾告訴過柳宗他的身份，但是從剛才的反應上來看，對方好像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看來這位真人遠比自己想的還要不簡單。
就在兩人心懷各意的時候，一隊同墨河制式相同的欽天衛整齊的走了進來。
他們在看到墨河后齊齊停下了腳步，然後分成了兩列齊刷刷的單膝下跪，一言不發。
“晉王殿下這是王府在得知您的到來后，專門給您安排的貼身護衛，算上我共有五十一人，晉王殿下可隨意差使。”
二皇子的封號正是晉，所以叫他晉王也是對的。
晉王看着渾身散發著殺戮氣息的五十人，就知道這些都是真正搏殺過的狠人。
“蜀王府的欽天司倒是好大的手筆，不過這蜀王同你們的千司好大的面子，知道本王在此還不來迎接?！”
咬着雞腿的晉王好似無心一般的笑道。
墨河也是暗叫一聲不好，急忙又跪了下去，連手中的熱茶都灑在了地上。
“殿下息怒！並非是千司大人同蜀王不想前來接迎殿下，實在是事出有因啊！”
“哦?我看怕不是這蜀王存有異心吧。”
晉王把手裏的雞腿一丟，搓了搓手上粘着的油脂。
在一旁喝茶的柳宗看的明白，這幼龍分明就是把這一路上受的氣都撒在了欽天司身上，小孩子脾氣。
“殿下此言！卑職惶恐啊！”
看着一副受了天大冤屈的墨河，晉王也失去了玩鬧的心，於是又坐了回去。
“行吧，那你倒是說說，這千司同蜀王究竟是為何事而失禮於本王?”
“唉。”墨河也是深深一嘆然後說起了起因。
“六月初六本該是王城祭祀澤王爺得日子，但就在前一天夜晚蜀王突生頑疾，不僅瘋言瘋語還啃下了王妃的半邊臉，說著什麼美人骨調陰陽什麼的?”
“連千司大人都對其束手無策，而就在前夜，一名不請自來的北海法師不僅安撫住了痴狂的蜀王，並且還說他有法子能夠醫治。”
“千司大人無奈之下只得同意了他的辦法，但為了蜀王的安全，千司大人同其它四位百旗一直守候於蜀王府內，未曾離開半步，所以今日在得知晉王進城后，匆忙讓卑職帶出了這五十欽天衛來迎接王爺。”
此時大廳內的其他食客早已被趕了出去，連小二都被趕去門口掛上了歇業的牌子。
掌柜的更是躲去了后廚，只留有墨河的聲音在大廳里穿梭。
“那你們為何不上報於總司?或者天都?”
有些不解的晉王將目光看向了墨河。
墨河也是面露苦澀的回應“其實自晉王殿下尚在昭陽境時，天都就已經亂了，總司同國師大人一度傳令於一十二境內的欽天司，證招能人異士前往天都。”
“什麼?！”
這一次換成晉王不淡定了，在他的印象里天都斗姬已經百餘年未曾有過這樣的召令。
“那今日的那些戲奴又是為何?”
晉王雖然也着急於天都的情況，但他不傻，搞清楚當下的形勢才是重要的。
“稟殿下，那些戲奴，其實正是那名法師說的辦法。”
聞言晉王還想在追問什麼的時候，卻被一根熟悉的拂塵攔住了。
這一舉動使得墨河同晉王都看向了拂塵的主人，那名一直默默無言的黑袍道人。
“其實貧道也懂一些岐黃之術，對於發癲頑疾也有頗有見地，勞煩墨百旗帶上貧道去見上一見這蜀王可好?”
柳宗的突然發聲讓墨河有些不知所措，要是換作旁人他早就出聲呵斥了，但這名道人一看就不簡單，而且晉王都未曾說話，自己也不好出聲。
“還愣着幹嘛?真人都發話了，還不快帶路。”
對於柳宗的出聲打斷，晉王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對，畢竟這一路來柳宗豐富的見聞和學識一度讓晉王佩服無比，所以此刻他還是選擇相信了柳宗。
晉王痛快的聲音讓墨河一愣，這皇子是不是有點腦子不太好使啊?
“可是殿下……”
墨河還想出聲勸阻，便被晉王打斷了“可是什麼可是前方帶路，要是出了何事，本王自會承擔。”
聽到晉王都這樣說了，墨河也只好低頭說是了。
“怎麼樣我夠意思吧?”
就在墨河轉身帶着欽天衛開道時，晉王湊到柳宗的身邊小聲的笑着。
“你不怕我有異心?”
柳宗步調不變的回應着他。
“你要是有對我有什麼異心，我也不可能活到現在了，我覺得你應該是個有大本事的人。”
“呵。”
對於晉王奉承的話，柳宗只是笑了笑。
“殿下可知“美人骨”?”
“啊?那是什麼東西?”
晉王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拉了起來。
對於好奇寶寶般的晉王，柳宗目光深沉的說了起來。
“自古相傳，上古有大祝，以陰陽調和之說規天地。”
“女人為陰，男人為陽。陰者地也，故而抽其骨以鑄橋。陽者天也，故需溶其骨為昇。”
“百一十三陰人，抽其脊骨斷其肢脈鑄骨橋，百一十四陽人碎其筋骨疊鐵而溶，為鐵花。”
“這女人骨所搭的橋便是“美人梯”，也被稱為“美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