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此身同仁
次日,在營中點卯過後,鄭澤隨着自己的隊伍一同執行巡狩任務。
密縣並不大,然而在這裏韓國派駐在此的兵力卻不少。
因為它就在如今韓國都城新鄭的附近,只需要沿着汜水河一路往上走,百餘里后便能看見新鄭的城牆。
不過鄭澤所在的這處營兵,雖然屬於密縣編製,但所領的軍務並不主要是拱護縣城。
而是駐守在縣城八九裡外的山上,嚴防周圍任何人靠近。
這是外人知道的信息,但像鄭澤這樣的營中軍士很清楚,他們的任務就是在這看守一座秘密的監牢。
這裏所有人都知道,堅牢內關押着十分可怕的囚犯,連上一任百長大人都對此諱莫如深,彷彿提起就會有危險一般。
如同保安一樣在山林間巡邏了半晌后,鄭澤這一對七八人就找了陰涼通風的地方閑坐起來。
武器隨意的擺在各自身邊,其中幾人更是把輕甲解開,並未脫下,這樣一半搭在地上能減輕些重量。
同時也能在上官巡查的時候來得及應付,雖然上面幾乎不可能來查。
看周圍諸位同僚的樣子,想來是摸魚早已成習慣。
“鄭澤,上次你進了監牢,到底有沒有看清楚裏面關的人長啥樣?是不是咱們聽說的那樣,是個好看得不像人的娘們?”
這時,一個甲士閑來無事,向鄭澤搭話式地問道。
對此,鄭澤面無表情,搖了搖頭,“不清楚,沒看清就暈了過去。”
聞言,來搭話的那人覺得沒趣,索性找旁邊的人說其他閑話去了。
從這些人的表現不難看出,在上一任百長的領導下,這些人將監牢視作禁地,沒有人敢踏足。
除了原身,不過他人已經沒了。
他很清楚,這個監牢裏面關押的不是別人,正是他所了解的焰靈姬。
一個來自百越、擅長操縱火焰巫術的美人,即便只看一眼,鄭澤也無法忘記那道驚世的容顏。
不過那份美麗之下潛藏的危險,也讓他心中銘記。
沒猜錯的話,關在水晶囚籠中的焰靈姬火焰巫術被完全禁錮。按理說難以傷人,但她的美麗同樣也能成為殺人的武器。
從殘留的記憶中,鄭澤記得當自己看到那張精緻絕倫的面容后,便難以壓抑內心的痴迷,特別是觸碰到那雙難以言喻的眼眸,他就徹底迷失了。
火魅術!
這些對他來說依舊有些恍然若夢之感,不過鄭澤很清楚,眼下自己的處境還算可以,可是他記得原著中那個不怕死的將官領着一個貴族老爺去見焰靈姬,想用焰靈姬的美色換取重金。
也是因為他的愚蠢行為,招來了的無雙鬼。不僅他和那個貴族老頭身死當場,在此地駐守的百人隊應該都被無雙鬼屠戮殆盡。
也就是說,在那之前自己如果不找到法子脫離出去,到時候會死得很慘。
可是原身存的銀錢,全被木偶吃了,一時間他也拿不出財富給它吃,現在也不知道事情究竟發展到哪一步了。
正當他思襯着,就聽見耳邊傳來眾人的談論聲,原來是這群漢子在背後議論這新上任的上司。
只聽見剛剛還在問自己的那個漢子說道:“咱們這位盧副官,原本就好大喜功,諂媚貴人,俺可聽說他這次能上去,還是縣裏有人出了力呢!”
聞言,在鄧恩右側,一個穿戴嚴整的青年開口揶揄道:“你膽子倒是大,什麼盧副官,現在你應該叫盧大人!當心叫他聽見斬了你!”
原本說話的漢子聞言不屑地嗤笑一聲,“就憑他?老子讓他一隻手!”
青年搖了搖頭,倒也沒說什麼。
鄭澤看着他們,原身在這裏混了兩年多,那個盧姓副官上任,下面大半的人都是不服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哪裏都是。
當即,那漢子看向青年,“若不是他盧新攀附權貴,這百長之位未必不是老大你坐!”
青年聞言眉頭挑了挑,對此沒什麼表示,只是說道:“私下發發牢騷就好,萬萬不要在他人面前提起。”
聽他勸誡,漢子還是面露不忿。
見狀,被他叫做老大的青年開口說道:“不必多想,盧新巴結的那個老鬼可不是什麼好東西,縣裏但凡有點姿色的女子都逃不過他的手掌。都說這監牢裏關的是個傾國傾城的女子,你覺得盧新接下來會幹什麼?”
這下,不僅是那漢子眼神一頓,就連其他人的目光也注意過來,也包括鄭澤。
“這……老大你是說……”他被這番話驚到了,不過想到青年家在縣裏有些門路,這些消息應該作不得假。
“可是前百長大人說那裏頭無比兇險,那個囚犯即使被關押也有殺人的法子。盧新他敢?”
聞言,青年冷笑一聲,忽然看向鄭澤,“原來他倒是不敢,不過現在敢了!”
見狀,漢子和其他人也看了鄭澤一眼,頓時恍然。
是了,原本是不敢的,但是看到鄭澤進去后還能安全出來,就覺得沒那麼危險。
“該死,那可是重犯,他盧新竟然以權謀私,老大何不向前百長大人告發他?”
聽他這麼說,青年搖了搖頭,“張大人被將軍府令調走,臨行前說是執行重要任務,無萬急之事不可尋他。”
“可這……”漢子還想說什麼,可又不知道怎麼說。
青年搖了搖頭,“姑且看着吧,那囚犯定然不簡單,這中間要是出了紕漏,這姓盧的脫不開干係。”
能讓隊裏的人心甘情願叫老大,蓋因他家在密縣這塊地方也算是有些名望,眼下只要那盧新犯了大錯,他絕不會放過機會。
這次升遷家中也出了不小力,半路被那個諂媚小人截胡,他心裏早有怨懟。
然而,聽着他倆的對話,其他人的表情不一而足。而鄭澤迅速收斂思緒,這麼看來那個盧新就是原著中引來貴族老頭準備對焰靈姬圖謀不軌的傢伙。
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那傢伙真有這個打算了,只說明離死不遠了。
這讓鄭澤心裏湧現一股緊迫感,自己要怎麼做才能從死局中脫離?
等他準備進密牢的時候,偷偷溜走?這是不成的,玩忽職守是重罪,沒有人保自己很可能走不出韓國。
在這期間,去接觸一下焰靈姬?想到那張美艷的容顏,鄭澤覺得可行,但是不穩妥。
當眾人整頓好各自衣着,準備返回駐地,鄭澤加快腳步走上前,對着剛剛那青年開口說道:“李大人,不知您可知道前百長張將軍的去向?”
李左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鄭澤會上來搭話,以往這傢伙就是個悶葫蘆,半天都悶不出一個屁。
不過這不是什麼機密,他開口說道:“將軍府來的調令,命張將去都城執行軍務。想必他此刻已在新鄭吧。”
“那大人可知張將軍在新鄭的居所?”
李左目光一閃,想了想,開口說道:“以前曾聽聞過,將軍老家在新鄭城南的柳葉巷子裏,你若尋到那,問問附近人家應該能找到。”
鄭澤點了點頭,“多謝李大人。”
李左看着這個平日誰也不去親近的鄭澤,對方時常賄賂百長大人的消息他也略有耳聞。在這點小地方,攏共百來號人,想藏點秘密就像後世明星花錢找小姐姐不被發現一樣難。
笑了笑,“不過我提醒下你,張將軍穩居高位,背後可是有大人物為其撐腰,不要覺得平日裏一點小小恩惠便能換來什麼。上次你擅自進入密牢不被降罪,已是極限。”
鄭澤點了點頭,“屬下知曉。”
當即,李左也沒有多說什麼,他說的都是中肯的實話,鄭澤在他手下辦事,心在他這當然好,即便不在他也不至於費心去拉攏什麼。
總之,小人物,無傷大雅。
不過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既然這小子想去找張將軍的門路,那時候要是順手告發一下盧新……
鄭澤的確是有去新鄭尋找局外的脫離辦法,同時他也很想弄清楚眼下韓國的時局究竟發展到哪一步了。
將軍府召集人手回新鄭,是要做什麼?他心中有些猜測,不過還需要證實。
不等他多想,一隊人剛回到營地,便有人上來喊道:“鄭澤,盧將軍喚你過去見他。”
鄭澤有些疑惑,但沒多想什麼,跟着那副官過去。
當真正見到這位新上任的百長大人之時,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是了,雖然只有幾個鏡頭,但好歹是有建模的人物,看眼前這一臉死相的人,相對焰靈姬圖謀不軌的,就是他了。
“屬下見過百長大人。”
聞言,坐在案前的長臉男人緩緩放下手中書簡,淡淡說道:“鄭澤,此前你不尊軍令,擅自進入監牢,該當何罪?”
鄭澤直起彎下的腰,眉頭一皺,怎麼個事,這傢伙準備秋後算賬?前身以前好像沒有得罪過他阿?
眼下,他也只能謹慎應對,“彼時張將軍已罰過屬下,不知將軍此時又提起,是為何意?”
盧新一臉和善地笑了笑,拿張將軍來壓我?他是招惹不起對方,可現在對方都不在了不是。
“別擔心,本將並無苛難伱的意思。只是以往未有人進過監牢,如今倒是不同了。本將想了解了解監牢內的狀況,如此才能更好履行我等監守之責嘛。”
監守?你怕不是想監守自盜。
當即,鄭澤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這個屬下恐怕要辜負將軍的期望了,當時剛進監牢,還沒來得及看清什麼,便暈了過去。”
盧新的神色一頓,“怎會如此?你可看清楚裏面關押的囚犯是男是女,長得什麼樣子?”
聽他這麼說,再結合之前聽到的話,再蠢的人都知道他要做什麼。
鄭澤只是一臉無辜的搖了搖頭,他看見這個盧新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然後又看向自己,“既然如此,你已有過經驗,那便再進去看看,檢查清楚監牢內是否有疏漏。同時,務必看清楚囚犯的樣子,本將軍要保證她還活着!”
“這……”鄭澤沒想到他突然來這一手,這是拿自己當炮灰啊!
“怎麼?你有意見?”盧新緊緊盯着鄭澤,陰惻惻地說道。
“屬下遵命。”鄭澤抱拳道。
眼下自己只是個無名小卒,對方想要拿捏自己簡直太容易不過。如果真的抗命,沒準對方這剛上任的火又可以燒一把了。
離開軍帳的鄭澤面露思索,還好,進監牢未必就是死路一條,有了前身臨死前的記憶,他的確算是有經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