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想想還有點小雀躍呢
汽車一直開向城市偏東的棲霞山。
棲霞山上面種滿了落紅楓，大片大片樹葉金紅，映照着整座山峰宛如一座晚霞籠罩的金山。
棲霞山是大乾皇室的居所，也就是方鏡爺爺仙王方長青的日常起居辦公地。
上面有大片的皇室產業，皇宮、東宮府、皇室住宅區、官方皇室部門等等。
大乾皇室也大多居住在山上。
方鏡一家之所以會住在山下，是因為他們一家被方長青驅逐出了皇室。
事情源於一段狗血的人妖戀。
三十年前，方啟智喜歡上了大明星李寶真，而李寶真的本體正是千年狐妖。
這世界因為有類似地星的下界，文娛和科技都較為發達。
娛樂圈明星加上千年狐妖的身份，方長青當然不同意這門親事。
因為方啟智是戀愛腦，多次不顧方長青的嚴正交涉，一意孤行偏要迎娶李寶真為妻。
方長青一氣之下就宣佈與方啟智斷絕父子關係。
於仙王方長青而言，兒子要娶娛樂圈的戲子是不可原諒的，兒媳還是狐妖更加不可原諒。
方長青年輕的時候抵禦妖界的入侵，有不少戰友都死在妖族手中，說他與妖族有不共戴天之仇一點也不為過。現在，他兒子竟然要娶一位狐妖做妻子，他差點沒有氣死過去。
隨着進入棲霞山地界，路上的車輛越來越多。
今天是皇族測試天賦的日子，所以車輛難免擁擠。
馬路上一流水的全都是豪車，他們家的高級轎車在這裏都只能算中檔。
方啟智把車停在靈澗洞外的停車場。
方鏡打開車門，微笑着下了車。
橘黃的朝陽灑在他俊朗無雙的臉上，讓他的笑容如此明媚動人。
不少皇族子弟都被方鏡的帥氣吸引了目光。
尤其，方鏡繼承了母親李寶真那雙深邃迷人的眼睛，讓他的魅力更添三分。
可當大家看到方鏡身後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后，他們的目光迅速由欣賞變成愕然，最終統統化為鄙夷。
方啟智娶了娛樂圈明星，娶了妖族，就是他們皇族之恥，而他們的兒子，方鏡自然更是皇族之恥了。
不少人私下沒人的時候都稱呼方鏡為雜種。
畢竟是皇族子弟，雖然心裏鄙夷方鏡得要死，也不會明白表現出來。
方鏡他們一家不要皇族的體面，他們還要呢。
對周圍鄙夷的目光，方鏡心有波動卻也不多，只是覺得有些不舒服罷了。
他三世為人，心境早就打磨得無暇無垢了，自能泰然處之。
倒是老爹方啟智安慰地拍了拍方鏡的肩膀。
李寶真眼底閃過一絲歉意，隨即將自己對兒子和丈夫的歉意深藏。
兩人帶着方鏡朝靈澗洞入口行去。
靈澗洞就是皇室測試天賦的地方。
到了靈澗洞的石壁入口，方鏡看到了許多家長陪同的適齡少年。
靈澗洞外小廣場上的場景，就和一群家長接送小學生上學的景象差不多，嘈雜而擁擠。
要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這些家長穿着體面，打扮得衣冠楚楚。
此外，孩子年齡大多都在十三歲到十六歲之間，年齡太小的基本沒有。
方鏡目光逡巡，最終在入口旁的一位接待人員身上凝滯。
方浩！
脖子上掛着工作牌，穿着黑色西服，西裝筆挺人模人樣的傢伙，正是他的好兄弟方浩。
這個時候的方浩應該在皇家中級道宮學院讀書啊。
他為什麼會來這裏？
難道他已經把魔手伸向皇族子弟了？
呼！
幸好，自己隱藏的夠深。
這些年表現出的天賦早已是渣中之渣，渣到沒朋友了。
今天測試后自己一渣到底的天賦絕對會釘在皇室的恥辱柱上。
完美！
先隱藏好自己，再悄悄調查方浩這傢伙，找到證據再把他繩之以法。
自己目前還很弱小，所以保全有用之身是非常有必要的，而且他懷疑除了方浩外，皇室還有別人修鍊了魔功。
如此，就更不能貿然暴露了。
上一世就是太高調，什麼道宮第一天才，什麼大乾國百年難出的妖孽，這些虛名有什麼用？
還不是被人暗算殺死了，所以這一世自己的格局必須放大。不能拘泥於一些虛名，要務實不要務虛，要把自己隱藏起來，暗中除掉那些修鍊魔功的墮落者，為人類的正義事業默默付出，做出自己的貢獻。
“方鏡？方鏡！”
“鏡兒，輪到咱們了！”
方啟智拍了拍方鏡的肩膀，方鏡回過神來。
就見方浩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鏡兒，別緊張，我和你爸在外面等你！”李寶真神情有些擔憂。
方啟智也安慰道，“鏡兒，天賦不好也別灰心，過幾天我就去求老爺子，老爺子會有辦法的。”
“你們別擔心我，我不會放棄自己的。”
安慰了父母兩句，方鏡便朝靈澗洞行去。
方浩看着方鏡，當瞅見方鏡身後毛茸茸的金黃尾巴后，眼裏全是鄙夷。
他已經知道了方鏡是誰了。
正因知道方才鄙夷。
方鏡表現得好像並不認識方浩似的，安之若素地走進了洞內。
進入洞內，一股清冽濕潤的氣息撲面而來。
巨大的石柱出現在洞府內，石柱圓形，頂部沒入石洞的天花板，大約半米粗細，十來米高，通體深棕色，鏤空有繁複的金色銘文。
天花板石壁上有拳頭大小的白色寶石照明，一束束白光打在石柱周圍，反射在金色銘文上熠熠生輝，讓石柱看起來既神秘又古老。
旁邊不遠處一滴滴晶瑩的水滴從石壁滴了下來，洞府安靜的只能聽到腳步聲和清脆的滴水聲。
一位相貌威嚴，目光銳利，鷹鉤鼻的中年男人看到方鏡微微皺眉，旋即面無表情道：“手放在石柱上就可以了。”
“是，大伯父。”
眼前中年男人正是當朝太子，仙王方長青的長子方澤。
可三十年後，繼承王位的並不是方澤，而是方浩的父親方守元。
仙王方長青驟然離世，方澤神秘失蹤。
方浩的父親方守元繼位，現在思來裏面頗多蹊蹺，所以方鏡才認為皇族中修鍊魔功的可能不止方浩一人，甚至整個大乾國的上層恐怕都有不少人修鍊了魔功。
沒有足夠的支持，仙王驟然離世，太子神秘失蹤，方守元繼位這種看起來很像奪權的事就不可能發生。
“嗯？”
當方鏡手掌按在石柱上后，冰涼的觸感傳來，一股弱有若無的吸力襲來。
方鏡竟不自覺修鍊起了功法，真氣快速運轉一個大周天後，石柱最底層的金色銘文亮了。
攏共只是艱難點亮了一個銘文，這一個銘文的光芒還非常微弱，看起來好像風一吹或呼吸粗重一些，隨時會熄滅一樣。
要知道石柱上的銘文不少於三四千。
結果方鏡只點亮了區區一個金色符文。
“嗯？”
方澤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他都驚了。
半個上午測試，資質好的不是沒有見過，資質差的也不是沒有見過，資質如此差的千年罕見。
方澤詫異地看向方鏡。
方鏡已收回了手掌，那微弱點亮的銘文迫不及待熄滅了。
“大伯父，好了嗎？”
方澤終於回過神來。
“哦哦，好了，孩子別灰心。人生不止修行這條路，-聽說十六弟開了一家娛樂公司。你長成這樣，想必出道做明星肯定能順風順水。將來，如果有人炒你緋聞，有什麼難處都跟大伯父說，大伯父為你做主。”
方鏡心說，見鬼的出道當明星。
修仙世界不追求長生，傻了才去做火爆幾年或十幾年的明星。
有做永遠耀眼恆星的機會，多愚蠢才會去做短暫發光發熱的明星？
大伯父也許覺得自己有點可憐，這才安慰自己吧。
可方鏡一點兒沒感覺到被安慰。
“謝謝大伯父，我會考慮的。”
方澤當了幾百年的太子了，察言觀色早就練就的爐火純青。
他自然看出了方鏡並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他嘆了一口氣道：“哎，人生本就艱難，選錯路只會更艱難。回去告訴十六弟，下午老爺子心情應該不錯，他如果有心可以稍晚去見老爺子。”
“我會轉告父親的！”
方澤行了一禮，然後便告辭離去了。
走到靈澗洞門口，方浩愣是瞧也不願意多瞧方鏡一眼。
彷彿多瞧一眼，方鏡一渣到底的天賦就會傳染給他似的。
又彷彿在無聲的訴說，如此渣渣的修鍊天賦，不是本大爺的菜，快走快走。
方鏡表情頹廢，眼神哀傷，垂頭喪氣好像受到了天大的打擊一樣，不時還嘆氣連連，心裏則偷着樂。
自己的渣渣天賦就要公之於眾了嗎？
隱忍了足足十六年，渣渣天賦終於要蓋棺定論了，終於要為世人所知了。
想想還有點小雀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