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吸血鬼與聖徒
蘇安將手從翠色元嬰頭上移開，將其重新送回劍背豬的體內，這是蘇安讀取的第十隻異獸，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因為容納和梳理大量的記憶顯得十分疲憊，雖然通過吸食血液能恢復體力，但精神消耗卻需要實實在在的休息。並且令蘇安失望的是，在身體修復后，這片森林異獸血液蘊含的力量對身體的強化似乎微乎其微，似乎是吸血鬼身體的強度已經是這片森林裏的異獸資源所能強化的極限了。
蘇安走進被森林藏在深處的破廟裏。整座廟宇被植物覆蓋，藤蔓支撐着牆壁，牆壁支撐着屋頂，陽光照不進院子，院子住不進人。蘇安在佛像下清理出一塊空地，躺在那裏閉上眼思索着讀取的記憶，“穹霄洲、西魔土、琉璃界、夫子川，這些元嬰所在的世界可真是紛繁蕪雜啊！不過只剩些騰雲期前瑣碎的記憶，暉陽期及其以後的記憶似乎都被刻意抹除一般，這裏是哪裏，他們為什麼在這裏，怎麼到這裏的答案無從得知，所有元嬰都不過是保存些許記憶，依靠本能活着的動物罷了，更不用說能提升力量的信息。”
弗拉德不找自己，蘇安也懶得主動去找他打交道，但凡自己藏不住心中的厭惡，那個陰晴不定的怪物說不定又要把自己扔在太陽底下拷打一番，“至少現在是在這裏最大的食肉動物手底下幹活。”蘇安如此安慰自己，沒多久竟朦朧睡去。
……
啟示之城，英國人總部所在的回型建築的總督房內，奧拓站在窗前，看着昏黃的天色，嘆道，“長夜要來了。”
“部長先生，弗拉德從雇勇裏帶走的中國人有教會背景，似乎是因為需要他翻譯中文的能力。具體做什麼暫時無法探知，所有靠近那片領地的人都被腐蝕成食屍鬼了。”赫恩站在奧拓身後，彙報着與弗拉德有關的事。
“暫時放一放弗拉德這個麻煩，目前身邊只有你和蘭斯洛特兩個戰力，其他星期都在中圍回不來，而且快要轉黑夜了，在他的主場還是要遵循他合作的意願。”
“可這麼放任他的話，可能會給我們推進計劃產生阻礙。”
“這倒不用太擔心，咫尺沙漠對弗拉德來說本就是不可跨越的橫溝。它是不同於我們的魔鬼，與上帝絕對理性相反的慾望集合體。如果說我們存在靠意志走出咫尺沙漠的可能，那他必將永遠徘徊在自己的慾望幻境中。”奧拓說著將一枚被血跡浸染人頭面的銀幣丟給赫恩。
“這是？”
“一份保險。猶大用三十枚銀幣出賣了耶穌，又在耶穌受難時感到恐懼和後悔，這種掙扎和懺悔在一群從黑暗歸向光明得蒙赦罪的聖徒中間形成了一種可交易的籌碼，一枚猶大的銀幣。你拿着這枚銀幣去美國人那裏找一個叫布拉德福德·威廉的傳教士，讓他在下次前往咫尺沙漠時對弗拉德出手。此外，加強研究所附近的守衛。”
“我這就去辦。”赫恩接到任務，便匆匆離開。
蘭斯洛特陪着奧拓站在窗口，低眉思索，似乎有些不滿。奧拓看了，笑着說道，“雖然我厭惡弗拉德，但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實力強大。”
……
即使在睡眠中，蘇安也能明顯感覺到在黑暗中有一雙眼睛盯着自己，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深深的刺入他的夢中，注射着恐懼和不安，一點點在平靜的水面堆起褶皺，等推向岸邊時形成的浪花已足以拍死弱小的蒼蠅。
蘇安坐起身來，暗罵一聲，顯然在睡覺時弗拉德窺視了自己的意識，
這種毫無私隱的挫敗感讓蘇安有些氣急敗壞。
走出寺廟，蘇安打算找些看起來比較聰明的異獸讀取記憶，最終決定去找四處愛看熱鬧的長臂猿，即使他們的元嬰也如先前讀取的一般，也能多從他們的視覺多了解一些這座森林發生的事。
靜靜地站在那，感受着黑暗從四面八方帶來的消息，樹的形狀、捕食者的追逐、獵物的逃竄、還有流淌在這座森林中人的血液。
認準了一個方向，蘇安激射而去，最終悄然落在三公裡外的一棵龍血木上，兩個美國人此刻帶着一小隊黑人從不遠處慢慢往他的方向靠近。不管是出於凈塵的事，還是因為長期以來遭受白人的欺辱，蘇安都想教訓一下這幾個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倒霉鬼。
阿金·威廉近幾日才通過誓衛隊的三級考核，被委任了隊長的職務，今天第一次帶隊出來執行任務，比平時跟着自己叔叔一起出來打獵要緊張的多，周圍的風吹草動他都要探查一番。
副隊長達克看他緊張的樣子，不由的笑道，“看你緊張的樣子，老威廉的勇氣你是一點也沒繼承。”
“別說風涼話了達克，我第一次執行任務，小心點不是應該的。你帶三個奴隸去前方看看，剛剛好像有什麼動靜。”
達克無可奈何的說了聲“是！”帶着三個黑人向前探去。
蘇安躲在暗處，第一次以捕食者的身份等待獵物，心情的躁動不言而喻，在達克走到樹下后，蘇安藉助對樹的蹬力，猛然躍下。
達克身為副隊長，身體強化程度和反應能力都遠超普通人，在聽到上方動靜時，就極為迅速舉起手裏的槍，兩發子彈后，令達克驚詫的是，襲擊他的不是野獸而是個人。
子彈從蘇安的臉頰穿過，帶走了大片血肉，掩藏在人面下尖銳的牙齒此刻也裸露出來，蘇安不管不顧的用手抓向達克的肩膀。
達克在短暫的失神后，立刻舉起手中的槍擋向蘇安的手爪，在兩人的蠻力下，長槍如木棍一般脆弱，只是在兩人之間阻礙了片刻便被折成廢鐵，達克藉此推力迅速向後退去，同蘇安保持安全距離。
蘇安被黑人和達克圍在中間，不等臉上傷勢恢復便繼續奔向達克。後方的阿金在聽到這邊動靜后，已經帶着隊伍往這邊靠了。
達克的速度顯然沒有蘇安快，片刻間便被蘇安追上。蘇安舉手猛的拍向達克的腦袋，達克兩隻手臂做防禦姿態擋在身前，這才用手臂斷裂的代價擋住致命一擊，整個人也被拍砸進土裏。
蘇安剛準備繼續踢向倒地不起的達克，阿金的子彈卻在這時一顆接一顆的射向他，只好側身躲閃，這也給了黑人近身的機會。
黑人的體質似乎比達克更勝一籌，兩人迅速欺身靠近，舉起手中的斧頭向蘇安劈去，蘇安被左右包抄，倒也不慌，如惡鬼般，迎面而上，左右手各抓住兩個黑人持斧頭的手腕，驟然用力，將兩人手臂折斷，又對着頭部補了一腳，見沒了意識，才肯罷休。
蘇安將達克舉在自己身前，讓趕來的阿金不敢輕舉妄動，然後讓阿金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將達克吊在樹上，一切都好像形式般，做完便幾個縱身在樹林的遮掩下消失。
阿金見蘇安走後，立刻上前把達克從藤蔓上解救下來，見他只是雙臂骨折，頭部遭受撞擊和短暫窒息，給他餵了些血清，才稍稍放心，盤算起回去彙報的事。
……
剛才的打鬥聲引的不少長臂猿去看熱鬧，樹上的長臂猿群見蘇安追來，四散而去，蘇安則不緊不慢的跟在這群長臂猿身後，等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再進行捕捉。
出了美國人的領地，蘇安默念靈魂剝奪咒，將被自己捕捉的長臂猿靈魂和肉體分割。不過令蘇安啞然的是，長臂猿的靈魂竟然不是如其他異獸一般被囚禁的元嬰，而就是本身的猿猴靈魂。長臂猿的魂魄飄在空中，不安分的上躥下跳，周圍其他看熱鬧的長臂猿一時啼叫不停，尤為興奮。
蘇安招手把長臂猿的靈魂拘了過來，將手搭在他腦門上，嘗試讀取它的記憶，“嘿！這畜生傳宗接代的事記得是真清楚。”略過無用的記憶，蘇安看到猿猴們每次在乾涸深淵漲潮時，都會聚集在森林邊緣，等待從乾涸深淵裏爬出的一種叫做潮汐蟹的生物，這是長臂猿每月飽餐一頓的時刻，而跟隨長臂猿的記憶，在一次漲潮時，從乾涸深淵中爬出一個人，軀體滿目瘡痍，在爬出后沒多久便如屍體一般一動不動，長臂猿們聚在附近撥弄了一陣，以為他已經死了，片刻后，竟從屍體中竟飛出一元嬰，竄入一金背毛色的長臂猿體內。猿群被嚇的一鬨而散，跑到遠處不敢上前。金背猿呆立在那，沒多久就如人一般在屍體上摸索出一個袋子，而後將屍體直接丟進深淵中，做完這些竟又呆立在那，沒多久竟恢復猿猴本性，開始捕捉潮汐蟹吃。
蘇安不禁對此猿上心，但在之後的記憶里出現金背猿如平常長臂猿一般，並沒有再露出特別之處。
記憶繼續展開，蘇安看到了雇勇們圍獵的場景，二隊長正面對抗與三隊長的驅狼吞虎的圍獵方式形成了鮮明對比，不過這些目前對蘇安來說並不重要。越往下讀取，蘇安終於找到自己想要的記憶片段。
王明亮帶着凈塵闖入長臂猿們聚居的果林，兩人頂着長臂猿的驅趕，在框內裝滿水果后，又被追趕了一路，回去的路上卻被一隊美國人擋住了去路。帶隊的八字鬍和同行的絡腮鬍男沒有多猶豫就對兩人舉槍開火。王明亮雖然肥胖，速度卻不慢凈塵分毫，兩人本想藉助森林的地形將美國人甩掉，可八字鬍男速度更勝一籌。
八字鬍男擋住兩人退路，絡腮鬍男也帶着黑人趕到，在倆人毫不留情的射擊下，王明亮和凈塵癱倒在地，被黑人抬着吊在了英美邊境的地方。
蘇安將八字鬍男和絡腮鬍男的形象牢牢的記在腦子裏，心裏自此又多了一筆賬。
蘇安將意識從猿猴記憶里緩緩退出，看向猿群，發現金背猿此時也在其中，好奇的同其他猿猴一般打量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