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食肉動物
“哎哎哎!你們怎麼這麼慢啊!還狼狽成這樣!”一到伙房,就聽到趙水庵的冷嘲熱諷,除了趙水庵,李寶林在忙活,就剩梁飛躺在睡椅上悠哉的看着書。
蘇安和姬屏一個負傷在身一個衣不蔽體,臉色放在一起就是比慘。姬屏沒有搭理趙水庵,兩人這一日經歷如此多波折,身心俱疲,接過李寶林盛來的肉湯,累得不想說話。
蘇安有了被旱蟒肉沖昏過的經驗,喝了幾口肉湯,對着碗裏的肉慢斯條理的吃了起來。肉嚼起來和牛肉一樣,不過有股難以名說的臭味,“這是什麼肉?這麼難吃!”
“人面熊肉。”李寶林回道。
“這畜生皮糙肉厚的,沒想到肉也這麼難吃。”
“有肉吃就不錯了,你們搞什麼,搞成這樣?”趙水庵提了兩串烤肉遞給兩人,有了佐料壓蓋肉味,吃起來倒沒那麼難吃。
“栽了個跟頭,被人面熊逮着了,好在有姬屏和城哥,要不然現在我連口熱的都喝不了了。怎麼就你們,他們人呢?”
“王喜去交差一直沒回來,其他人不知道,郭夢城呢?也去交差了?”
“嗯,進城就跟我們分開了,讓我們先回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處理這隻熊可是廢了好大的勁,如果不是飛哥操刀,我們倆刀劈爛了也搞不好。”李寶林也端了碗肉湯,坐倒三人身邊。
“臭道士,你有沒有那種能讓人一夜之間成為武林高手的秘籍之類的。”一直一言不發的姬屏突然語出驚人。
趙水庵聞言,竟手摸下巴認真思索起來,沉吟了一會兒,認認真真的回答道,“沒有。”
“神經病啊!沒有還在那裝模作樣!”
“你出去一趟怎麼變傻了,不對,是本來就傻。”
“趙兄是道士?怪不得對付犀皮蜂時一把開山刀如指臂使,凌厲無比。”
“臭道士你有什麼防身的招式教兩手,什麼劍法啊,太極拳啊,你們道士不是最擅長,今天小酥肉差點死掉,把我嚇得不輕。”
“姬屏!”蘇安聞言,頓覺臉上無光。
“小酥肉,蠻貼切的。可山上人有規矩,向來傳內不傳外,除非~”
“除非?除非什麼!”
“除非你拜我為師,這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叫我一聲父親,不過分吧?”
姬屏直翻白眼,慢悠悠的嘆道,“哎!還是等荷花回來,我跟他探討一下回家的路吧。”
趙水庵一下被拿捏到軟肋,“開玩笑!開玩笑!我今天剛把《別雲劍譜》演練了一下,又有所得,姬大爺邊吃邊看,小的馬上給您演示一下。”
“算你有點眼力勁。”
趙水庵拍拍屁股,從灶台取來開山刀,徐徐吸口氣,又慢慢吐出,神色一正,“雖然勉強,但儘力記住,劍招‘別雲’。”
隨後舞起別雲起手式,‘風追雲來,雲別去,吾隨風來,別雲式’。兩式入境,趙水庵將手中長劍隨意一甩,身隨劍而去,兩者若即若離,一招別雲,千招盼雲歸,縱劍盤旋,蘇安看着趙水庵收放自如的樣子,神情恍惚。
別雲式盡,趙水庵單手一招,長劍一飛而回,“學到多少?”
蘇安從恍惚中回神,“好像記住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記住。”姬屏翻了個白眼,“你讓我學個鬼。”
梁飛此刻也坐起身,“了不得。”李寶林則拍起了巴掌,兩人看熱鬧一般。
這次輪到趙水庵翻白眼了,“道爺我那麼賣力,
耍給猴看。”
“嘿!臭道士,你還是習武之人,懂不懂飯要一口一口吃!”
“呵,我這不是怕姬大爺一夜成不了武林高手嘛!麻煩吃快點,我來手把手教,沒有爹的命,竟讓我乾爹該做的事,算了,你曝屍荒野更麻煩。”
“吃完了吃完了,先練兩下消消食。”姬屏立馬放下碗筷,抽出腰間開山刀有模有樣的學起來,蘇安本想一起,但腹部傷不宜大動,只是看着姬屏和李寶林在那筆畫。
就在幾人興緻勃勃的筆畫劍招,一陣惡寒猛然從蘇安心中升起,但來的快,去的也快,幾人面面相覷,看來都心有感應。
……
總督房內,內房和外房之間的牆壁被砸出一個大洞,蘭斯洛特靠着外房牆壁癱坐在那,臉部被自己不斷湧出的鮮血覆蓋,胸部盔甲在重擊下凹出一個大坑,勉強用左手掰回自己被震的脫臼的右臂,咬牙切齒的想用斷成兩截的銀劍撐起身子。
“夠了!蘭斯洛特。”奧拓盯着陰影中人或是‘怪物’,平靜的說道,“只是聽說老伯爵會來,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老伯爵緩緩向前挪動,陰影也隨之擴張,在房間陷入完全黑暗的瞬間,房內燭火也隨之點亮,顯現出老伯爵蒼白而又俊美的臉龐,“薩爾維烏斯,好久不見,你越發年輕了。”
“弗拉德,你打招呼的方式可是越來越霸道了。”
“聖騎士的銀劍太晃眼了,足夠鋒利,卻脆弱不堪,看來上帝離你們越來越遠了。”
“像你這樣已經幾百年沒把“死亡”當做一件重要的事放在心上的怪物是無法明白上帝對我們的意義。”
“意義?生命和死亡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我不用像人類一樣在美麗的謊言和悲慘的事實之間掙扎,每日只向自己祈禱,祈禱有一天能吸干耶和華的血夜。”
“直呼名諱,上帝會心有所感的!”
“看來你還真是個狂熱的基督教徒,哦!忘了,你在新大陸沾染的印第安詛咒是克雷芒教皇親自祛除的,當初可真是個血淋淋的劊子手啊,只是簡單的懺悔就不用被責難,血腥的虔誠看來也是虔誠。”
“閉嘴!如果你只是為了激怒我才特意過來,那勞煩您早些回去,皇家海軍號上的棺材說不定還是暖的。”
“海曼的記憶指向著神跡,你們似乎找到了打開天堂的鑰匙,這塊新大陸讓你們進化的太快了,我有些擔心,神的奴隸太過強大,我要殺死耶和華的夢反而越發虛無縹緲了。”
“你到底想要什麼?”
“你們與日俱增的力量和舊日被支配的恐懼。”弗拉德俊美的臉龐驟然猙獰,漏出尖銳的牙齒。
奧拓目光如炬,隨機抽出藏在桌子底下的左輪,連扣五下扳機,特製銀彈貫穿弗拉德的腦袋,在弗拉德的後腦勺炸出五個大洞連成一片“做鬼臉可是嚇不到我的,弗拉德。”
但令奧拓出乎意料的是,散落在四周的血液竟不停地蠕動,裹挾着炸碎的腦漿重新向頭部匯聚,一點一點的修補着弗拉德的腦袋,奧拓見此立刻拉開窗帘讓陽光照射進屋內,希望讓陽光能殺死他。
只剩半個腦袋的弗拉德嘲諷的看着奧拓,“薩爾維烏斯,這一百年你都是靠傳說了解我的嗎?英國各地都在傳言着殺死吸血鬼的英勇事迹,想靠道聽途說來彌補人與魔鬼的差距?靠陽光殺死我?是我帶來陰影而不是陰影藏匿我!你姐姐怎麼會有你這麼愚笨的弟弟。”
果然,打開窗帘,陽光只帶來溫度,卻沒能驅散陰影。奧拓猛拍桌子,神情暴怒,似乎弗拉德提起‘姐姐’勾起一段陳年往事,怒吼道,“蘭斯洛特!讓星期三來!”
癱坐在外室的蘭斯洛特聞言,從腰間解下一個裝滿藥劑瓶的鐵盒,拿出黃色藥劑沒有多猶豫便一口氣喝了下去,在藥劑作用下閉上眼沉寂起來。弗拉德瞥了眼幾乎靈魂泯滅狀態的蘭斯洛特,身體各處的血液流速和心臟的跳動越來越快,這種劇烈的循環如擂鼓般敲醒了某個沉睡的神靈,蘭斯洛特醒了,或者說是星期三醒了。
星期三丟掉身上累贅的盔甲,一頭金色的長發變得純白,神情肅然而神聖。
“半個天”弗拉德還沒說完舌頭和上半個腦袋便已分家,腦袋掉在地上,在四周血液的牽引下重新轉正,慢悠悠的想接回頭上,星期三用斷劍挑起弗拉德的腦袋,劍上傳來炙熱的銀焰,灼燒着弗拉德的血液和靈魂。
奧拓站在弗拉德身前,滿臉厭惡,“老伯爵,原本打算和你合作一起探索神跡,但你提到了姐姐,我才想起,不能和魔鬼做交易,-而且只有你死了霍諾莉婭受蠱惑的靈魂才能得到解放,下地獄去吧。”在奧拓審判完,弗拉德的頭顱連同身體一起燃燒起來,轉眼化為灰燼。
奧拓看着亂糟糟的房間剛想鬆一口氣,卻陡然間冷汗直冒,瞪大着眼睛看着腳下仍未散去的陰影,“弗拉德一定死了!星期三的天使之火能燃盡一切邪惡!星期三!弗拉德死了對嗎?”
“若果你想,薩爾維烏斯。”星期三轉過身來,露出的卻是弗拉德的面孔,“我可以再死一次。”說完弗拉德再次燃燒起來,在聖光中化為灰燼。
奧拓驚恐的往後退去,耳邊卻不斷徘徊着弗拉德的聲音,“薩爾維烏斯,薩爾維烏斯,薩爾維烏斯。”最後這個聲音最終變成了女聲,是奧拓熟悉的聲音,“霍諾莉婭?”
一個沉寂在奧拓記憶里的女人從陰暗中走出,奧拓的姐姐‘霍諾莉婭’,奧拓和霍諾莉婭擁抱在一起,感受着逾期百年的團聚,“薩爾維烏斯,信仰弗拉德吧!上帝已經拋棄我們了。”
奧拓感受着霍諾莉婭身上的冰冷,傷心的留下淚水,“姐姐,感謝你當初為我做的犧牲,但是你的靈魂已經不是你了。”說完便推開霍諾莉婭和她那蠢蠢欲動的獠牙。舉起手中的左輪槍對着自己的腦袋扳動槍擊,射出槍內最後一發子彈,“嘭”的一聲,子彈穿透奧拓的頭顱。
奧拓猛然的從桌案上驚醒,看到身前“合作愉快”幾個字,完好無損的牆壁和蘭斯洛特疑惑地神色,心裏知道剛剛發生的不是真的,但老伯爵是真的來了,不禁癱軟在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