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 你是不是想殺了我？
索托的靈魂回到軀體中，立即控制身體睜開眼睛，看向手中的黃金杯。
此時杯中的赤源之水已經與心臟融為一體，形成了一種鮮紅色的古怪膠狀物。
他沒有猶豫地抬起手臂，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
血腥中帶着些許甜蜜的味道在舌苔上轉瞬即逝，黏膩的膠狀物快速滑入喉嚨，擠進他的身體中。
從食道到胸腔的部位瞬間變得一片炙熱，索托感覺自己胸腔處的血肉和骨頭在不斷消融。
視線變得模糊，周圍事物的顏色或融合或逸散，映入眼帘的一切變得不真實且迷幻。
紅色的色塊漸漸佔據了他的全部視野，在這流淌的赤紅中，有一個如同群山般的龐大身影隱約顯露出。
“【血杯】……”
索托以微不可聞的聲音呢喃道，然後閉上眼睛不再去看。
不知道為什麼，在開啟道路的過程中，他竟然意外窺見了道路盡頭的神祇【血杯】。
一種莫名的直覺告訴索托——危險，不要去看！
他沒有過多的好奇與窺探之心，遵從自身直覺閉上眼，專心感受着身體內部的變化。
漸漸地，那種骨肉消融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又麻又癢的感覺，彷彿骨頭在重新搭建，血肉在重新生長……
砰！砰！砰！
胸腔內忽然傳來一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索托試探着睜開眼睛。
視野中的異象消失，他看到自己的胸口正在癒合，蠕動的肉芽很快連接長成一層皮膜。
緊接着腿部傳來脹痛和束縛感。
索托連忙將打了結的褲管解開，看到乾癟的褲管正逐漸被裏面新生的骨肉撐起。
雙腿在再生！
他心中頓時瀰漫起喜悅之情：
自己選擇接受弗朗茨的招募，賭上性命開啟道路成為沐神者，不是就為了讓雙腿重新長出來嗎？
現在，恢復雙腿的目標基本達成，索托心中有些放鬆下來，而後便注意到了觀察室門口的那一攤“東西”。
說是東西不太準確，應該是個……生物？
那是一攤肉泥般的生物，正不斷蠕動着，並持續發出痛苦且滲人的哀嚎。
過了一會兒，索托的雙腿完全長好，他嘗試着站立起來，挪動有些陌生的雙腿來到肉泥旁邊。
肉泥的最上方是一張五官俱全的人臉，其相貌居然與尖晶石女士如出一轍。
人臉一見到他，就停止了哀嚎，面上流露出恐懼之色，嘴中重複着同一個詞：“門……門……門！”
索托垂眼看向肉泥，發現其身上時不時閃過絲絲殘缺的光輝，而這些殘缺光輝讓他感到很熟悉——
似乎來源於超脫之門！
正當他仔細觀察着肉泥身上殘缺光輝之時，愛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不要接觸她，小心被污染！”
抬腿跨過觀察室門口的肉泥，索托走到她面前詢問道：“發生什麼了？”
愛瑪此時倚靠着牆壁站立，聲音有些虛弱：“她被高位格力量污染，發生了畸變。”
“污染？”
她沒有回應索托的疑問，反而用綠色的雙眼盯着他：“你有通過赤源海的第一重大門嗎？”
“通過了。”
索托平淡地回答。
愛瑪隱蔽地鬆了口氣，伸手虛點了一下地上的肉泥：“應該是在你靈魂歸位的時候，尖晶石女士施展‘靈視之眼’，觀察你的狀態。”
“唔……她應該是看到了什麼，
所以被污染了。”
“那是尖晶石女士？”
他以不咸不淡的語氣驚訝了一句。
然後面無表情地追問道：“你知道，她看到了什麼嗎？”
“不知道。”
臉上閃過一絲恐懼，愛瑪有氣無力地說：“可能是你回歸軀體的同時，帶出了部分赤源海的力量，致使尖晶石女士被高位格力量污染。”
“污染……”
索托重複着最後一個詞，疑惑道：“我在赤源海中走了一趟，並沒有感覺到異常或污染啊？”
愛瑪勾動了下嘴角，說：“舊神是這世界上最大的污染源，祂們的一切對於凡人來說都是危險及致命的。”
“有些時候，哪怕僅是精神感知到祂們或者與祂們相關的事物，也會被污染，導致瘋狂和異變。”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索托已經恢復完好的雙腿：“看來你已經成功開啟道路，成為沐神者了。”
索托點點頭。
愛瑪繼續道：“你的精神穩定值很高，同時也很幸運，沒有因為接觸【血杯】的力量而發瘋。”
“但這並不代表你沒有被污染……污染只是潛藏於你的心靈中，你的靈魂中，以及你的血肉中。”
“獲得力量的同時也必須付出代價！”
代價……索托抿了抿嘴，心情變得凝重。
他沉默了片刻，轉而問道：“什麼是精神穩定值？”
愛瑪簡略回答了一句：“衡量你的精神狀態與理智的數值。”
在腦中默記下“精神穩定值”這個組合詞及其含義，索托感覺自身剛剛長好的雙腿還不太適應站立。
於是他隨手拉了個椅子坐下，看向異變成肉泥的尖晶石女士：“現在這種情況要怎麼處理？”
“我已經通知了防務組，等他們來處理吧。”
“好。”
索托應了一聲，沒有再繼續與愛瑪交談，而是低頭思考着什麼。
愛瑪則狀態不佳，沒有心情主動攀談，也沉默了下來。
兩人都停止了對話，整個房間內只有肉泥發出的哀嚎在回蕩。
默然無言了一段時間，愛瑪忽然轉過頭，對索托說：“你是不是想殺了我？”
“我感應到了你內心的情緒，冰冷、憤怒、殺意……”
索托表情平靜，不置可否。
他確實在考慮要不要殺了愛瑪，帶着尖晶石女士變成的肉泥逃離，隨後找個隱蔽的地方將肉泥處理掉。
尖晶石女士大概率是因為感知到了超脫之門，才導致的異化畸變。
而索托不想有人通過肉泥身上的殘缺光輝，覺察到自身的秘密——哪怕這個幾率很小。
“你最好不要想着殺了我逃跑。”
愛瑪隱蔽地把右手移到腰間，話語中卻毫不掩飾自身的狀態不佳：“尖晶石女士發生異變的時候，我開啟了‘三級防護模式’，消耗了能源核心中的大部分能量。”
“以我目前的狀態，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