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樹林裏風很大,帶起陣陣綠濤。
冼星河站在長椅旁,看着他曾經工作過的那個警察局。
思緒回到了那一天。
……
……
……
13:45
冼星河剛把毒販壓上車,師傅的電話就來了。
“你在幹什麼?幾個電話不接,萬一是緊急情況怎麼辦?!”劈頭一頓罵。
“怎麼了?”冼星河用獨臂點上煙。
“專案組成立了,有你一份。”師傅頓了頓,“這次的事件很蹊蹺,我們需要你。”
冼星河內心有點小激動,很久沒有案子能被師傅稱作蹊蹺了,這也燃起了他的興趣。
“什麼案子?”
“回來再說,電話里講不清楚,”電話那頭一陣吵鬧,“同志們都等着呢,我就先開始了,你趕緊過來。”師傅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你們先回,”他對跟着辦案的小年輕笑了笑,“我自己開車。”
……
13:46
“星河來了沒?”
“咋們先開始吧,這次案子古怪,越快破案越好,爭分奪秒啊”
周圍人的臉上都多了一份不解,張建國一直是漢江省破案率第一的刑警,鮮有案子能被他說的這麼困難。
“看這張圖片,”老張打開PPT,“咋們開始。”
……
13:56
冼星河的手機響個不停,但他無暇低頭去看。
一個拐彎進了大院,他推開車門就往會議室飛奔。
老天保佑!千萬要趕得上啊!
他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是在師傅給他打第二通電話時,因為以師傅的性格,天塌下來了也不會再給他打一次電話。
更別說三次四次了。
一定要趕得上啊!
……
13:58
門口的清潔工大爺正在掃地,忽然聽到會議室里傳來尖銳的叫聲。
他立刻放下苕帚,走上前去查看情況。
接下來的一幕足以讓他難忘終身,因為十三具屍體以離奇的姿勢橫在他的面前。
冼星河正把一把帶血的刀從張警官身上拔出來。
他實在是被嚇得不輕,捂着嘴接連後退,直到撞上會議室的牆。
冼星河聽到聲音,立刻停止了手裏的動作,轉過頭來望着張大爺,“您沒事吧?別緊張,我會叫人來處理……”
“殺人啦!警察殺人啦!”
13:57
冼星河跑進警局,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幾個拐彎,來到會議室前面。
會議室里安靜的可怕,針落可聞。
冼星河想都沒想就推開門。
裏面是十三具屍體,令人窒息。
更窒息的是,一隻長着角的黑色生物正笑嘻嘻地盯着他。
冼星河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生物,體型巨大,身上佈滿黑色甲紋,頭生兩對巨大的血紅色山羊角,雙眼漆黑,像最深邃的深淵,被那雙眼睛盯上,就好像,好像落入了地獄、全身冰冷失溫一般難受。
冼星河以前遇見過一個嫌疑人,穿着黑色斗篷,拿着鐮刀去殺人,自稱是死神,但最後被抓住的時候卻滿嘴喊着佛祖保佑。
這個不是假的,冼星河拿不出證據,但從他看見它的第一眼,他就是有這樣一種強烈無比的感覺,它是真的。
那雙眼睛仍然冷冷的看着冼星河,似乎一束激光,穿透了冼星河的靈魂。
與它對視的那一秒,
冼星河就失去了行動能力,他感到手腳都不再屬於自己,不能移動半分,他感覺四肢冰冷,好像掉進冰窟,他的大腦漸漸變得昏沉沉,不記得那雙眼睛外的任何事物。
清醒過來!醒過來!
那雙眼睛,好熟悉……
冼星河,年齡三十六,畢業於中國刑事警察學院,博士學歷,從警十一年,跟着張建國破了八起謀殺案,十起故意傷害,五起毒品走私案,五起綁架案和兩起特大跨國連環謀殺案。
還記得那次在老撾,他一個人偽裝潛入制毒基地被發現,右手被銬在暖氣片上動彈不得,錯過了接頭時間,他用玻璃片硬生生割斷了自己的右臂,用爛布一紮,咬着牙,跨過一片沼澤,將情報送了出來。
據說,巡邏幹警發現他的時候,差點沒嚇個半死,滿臉污泥混着鮮血,散發著惡臭,兩眼無光,彷彿從地獄歸來的惡鬼。
“什麼也不記得了,”他在事後的採訪里這樣說,“只記得腦子裏有一個聲音要自己往北邊走,後來才發現國際刑警組織的總部在那邊。”
也正是這次經歷,能讓冼星河獲得向張建國學習的機會。
他要在這栽倒?不可能!
醒過來!
好像溺水的人忽然獲救,被掐住脖子的人忽然品嘗到了空氣的甘甜。
“咳咳咳咳!”冼星河劇烈的咳嗽起來,恐怖的窒息感終於從他身上消退了。
那隻生物早已不知去向,但那雙眼睛永遠烙在了冼星河的腦海里。
純黑的,深邃的,令人窒息的……
不能再想了。
當他回過神來時,張大爺正一臉驚恐地看着他。
“您沒事吧?別緊張,我會叫人來處理……”
“殺人啦!警察殺人啦!”
……
超自然是真實存在的。
他已經不是警察了,雖然名義上是革職停辦,但冼星河清楚,他再也沒有資格來到這個地方。
最好別來,嗯。
他又摸了摸懷裏的配槍,上級沒有沒收他的武器,不知作何用意。這是九二式九毫米標準配槍,配有三十發子彈,是跟了他十一年的老夥計。
冼星河收起槍,他決定這是不到最後關頭不能使用的大殺器,一旦拿出來,就是需要分生死的奪命關頭。
“莎莎”不知是不是錯覺,周圍的樹愈發的顯眼了,比之前大了不止一圈。
用獨臂點一支煙,靠着樹抽了起來。
葉子好像有了生命一樣,在空中不斷飛舞,像醉酒的蝴蝶。
“莎莎~”那棵樹剛剛還不在那個地方啊?
咚!一根巨大藤鞭襲來,將冼星河抽翻在地。
一張枯朽又醜陋的臉皮,如果樹皮也算臉的話,突然出現在了他面前。
“你把阿加雷斯大人藏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