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星光尚存的溫度

“哼。”布雷冷哼一聲，看着那幫大漢，臉上儘是輕蔑。

領頭人忽然有些不淡定了，他感覺這個人類的身上突然冒出一股濃厚的惡魔氣息，實力似乎在他們幾個之上。

“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滾。”布雷冷哼一聲道。不知道為什麼，女孩靠在佈雷的懷裏，感到異常的安心。她感受到了曾經的溫暖，就好像，那個“他”就在她的身邊一樣。

“可惡……怎麼會？”剛才被甩飛的那個大漢掙扎着爬起來，捂着頭驚恐地看着佈雷，“區區人類，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厲害的力量？”

“我數三聲，立刻消失在我的眼前，不然，”布雷伸出三根手指頭，臉上依然是一副鄙夷不屑的表情，“我會讓你們消失。”

他摸了摸懷裏女孩的頭，走近領頭人，抬頭望着領頭人懼怕的眼神，輕蔑道：“勸你們一句，別來找她的麻煩，不然，”

他伸出手掌，忽然從手心冒出一團鮮艷的火焰。火焰照在他和領頭人之間，一邊是狂妄，一邊是驚恐，“我會讓你們永遠銘記痛苦。”

領頭人眼裏閃爍着火光，更多的，是對他的恐懼。

語畢，他抱着女孩，就要轉身離去。

“等等！請問您是？”領頭人唐突問道。

他停下來，微微轉過頭，臉上的表情埋沒在黑暗之中，只能看見那雙火紅色的眼眸在黑暗之中發出駭人的紅光。

“你不需要知道。”

半晌，他只留下這幾個字，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布雷離去的身影，領頭人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兩眼滿是恐懼。

但更多的，是驚喜。

“他回來了……”領頭人低着頭，喃喃道。

……

抱着她走出了巷子，他走在這安靜無人的街道上。繁星遍佈天空，一閃一閃地，好似眨着眼睛看着他們。

“對了，她怎麼辦？”他看着懷裏的女孩，發覺她已經睡著了。

以布雷高挑的身高看她，就好比看着一個小孩子。此時的她就像一隻熟睡的小貓咪，甚是可愛。她金色的秀髮搭在她的肩膀上，兩隻翅膀收攏，金色的光環靜靜地懸在她的頭頂。

“先帶她回‘家’里吧。”他笑道，信步向“他”家的方向走去。

……

來到一棟淡藍色外牆的房子前，他推開了門。

房子裏依然是那麼亂。

“有時我真不明白，為什麼有些人類的住房這麼混亂。”他皺了皺眉，把她放在堆滿了零食袋的沙發上，轉而伸出手掌，一團鮮紅的火焰自他的手掌迸發出來。

“燃燒殆盡吧！”他把手裏的火焰往地上一扔，地上的垃圾全在一瞬間被焚燒殆盡。由於他對「火」的掌握極其熟練，他的火併沒有波及到其他的東西。看着這房子裏難得乾淨了一回，他欣慰地嘆了口氣。

“還是，讓她睡床上吧。”他想了想，把她抱起來往二樓走去。

他的卧室處於二樓，而這裏，恐怕是整間屋子裏唯一乾淨的地方了。他抱着她拉開了房間門，然後輕輕地把她放在床上。他寵溺地看着她熟睡的臉龐，扯過被子幫她蓋好。他望着她甜美的睡相，總感覺遺漏了些什麼。

突然，他恍然大悟一般，快步走回到床邊，俯下身子，極其熟練地在她的臉頰上留下輕快的一吻，這才依依不捨地走出房間。

“晚安，小安。”他回頭深深地望着床上的她輕聲說道，轉而緩緩關上了門。

……

失去意識之後，布雷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突然獲得了無比強大的力量，然後把那幫大漢揍得心服口服。他還夢見自己英雄救美的時候很帥，夢見自己把女孩帶回了家裏，還親了人家一口。

“啊！”他突然驚醒，坐起來看着四周。

他怎麼可能會親一個陌生的女孩呢？！

他發現自己正在自家客廳里。窗外撒進微弱的光芒，看樣子像是天亮了。他感覺整個身體一陣酸痛，像是要散架一般。

等等，不對，他怎麼在客廳里？

他站起來，環顧着四周，在一瞬間他感覺家裏有些異常。他盯着一塵不染的地面，腦海像是炸開一般。

沒了，沒了……

那些垃圾怎麼沒了？？

“怎麼感覺有股焦味兒呢？”他下意識地嗅了嗅，屋裏瀰漫著淡淡的燒焦味兒。

突然，他想起什麼，徑直往二樓奔去。一把拉開房門，他看見房間裏的景象，愣在了原地。

他的床上怎麼躺了個女的？？

而且還不認識？？

然而待他定睛一看，好傢夥，這不之前那衝進他房子的那傻子嗎？！

他氣沖沖地來到床前，一把拉開她身上的被子。下一秒，他感覺臉有點熱。

他看見她蜷縮在床上，兩隻手乖巧地放在臉的旁邊，金色的髮絲垂在耳邊，臉色紅潤，小嘴微張。

“這……”布雷突然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又幫她把被子蓋上。

他輕輕地走出房間，正要掩上門，他突然想到：等等，這不我房間嗎？那不我床嗎？我不好意思啥呀？

他正想衝進去把她拖出來，但想想，還是算了，不就睡一下他的床罷了，有什麼好計較的。

但是，他保證絕對沒有第二次了。

憤憤地走下二樓，他坐在沙發上，一臉不自在。

為毛床上躺個陌生的女孩？他百思不得其解。難不成，昨晚的夢……是真的？

他記得他還夢見自己從手掌變出火焰。

為了試驗夢是不是真的，他伸出手掌，然後嘴裏瘋狂地念叨着“火焰”“火焰”……

到最後，“火焰”沒出來，喉嚨倒挺乾的。

不應該啊。他心想着，然後跑去廚房裏的飲水機接了杯水喝。

“噸噸噸……”他喝了一大口水，總算是活過來了。

今天是周六，他並不用上班。他換上了一身休閑裝，用於在家裏活動。

回想起昨天弗萊迪里的離開，他不禁心頭一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布雷坐在沙發上，低頭作沉思狀。

就在他思考之際，樓上突然傳來一聲驚呼，緊接着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一個小小的身影跑了下來，看見了沙發上的他。

“我怎麼會在這裏？”女孩望着他驚訝道。

“我還想問你呢！你怎麼在我家裏？”他的反應明顯比她還要大一點。

“等等，這話不應該是我來問嗎？我可是在你家裏醒來的耶！”女孩嘟起嘴做生氣狀。

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禮讓誰。

“算了，不和你計較，我是只心胸寬廣的天使。”她一副“我原諒你了”的姿勢看着他。

“就你？天使？哦拜託，你能不能正經點兒？”布雷指着她，難以置信道，“你還天使？我還是上帝呢！”

“不，不得無理！”她看起來有些怒了，“上帝的名譽是不可玷污的！”

“拉倒吧，我不信上帝。”布雷翻了個白眼。

“說起來，你弄穿我屋頂還踩壞我的茶几，這兩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布雷突然奸詐地笑道，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

“你，你，你想幹嘛？你別過來！”她下意識退後了幾步，“你再過來別怪我對你使用魔法了！”

“魔法？我倒要看看你所謂的‘魔法’到底長什麼樣。”布雷不理會她的恐嚇，一步一步地逼近她。

就當他與她之間僅幾步之遙時，突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了他的手。

眼看就要碰到她，突然，他聽見耳邊響起一陣轟雷，緊接着伴隨着一聲尖叫，他感覺整個身體一陣火熱，到最後竟失去了知覺，重重地倒在地上。

在他失去意識前，他看見她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和內疚。

……

就在剛剛，一道閃電憑空出現，正好命中佈雷，貫穿了他的全身。而這一擊，則是女孩在遇到無可避免的危險時才會使用的招式：「引雷」。這個招式極其致命，即使是強大的惡魔被這招命中也是半死不活，更別說像布雷這樣的普通人了。但這種強大的技能也有一個明顯的缺點，那就是：它只能在危急時刻使用，且每隔半天才能用一次。

她驚恐地看着眼前被自己的招式打中的佈雷。深知技能的強大，她有些擔憂他的安危。

看他被轟得整個人黑的像炭一樣，轉而生無可戀地倒在地上時，她的內心充滿着不安與自責。

“喂，你怎麼了？醒醒啊？喂！”她蹲在地上，戳了戳他發黑的手臂。

“完了，他該不會死了吧？！”她不安道，又搖着他的手，“喂，醒醒啊！醒醒！醒醒……”

布雷這輩子都沒遇到過這種事。他還沒試過被雷劈呢——而且還是在自己家裏面。他頭一次輸的這麼慘——而且還是在自己家裏面。他居然，遭天譴了——而且還是在自己家裏面！！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好溫暖，那溫度就好像媽媽的懷抱一般。

他感覺身體變得輕盈，好似要升入天堂了。

……

“你不能死啊！”她跪在地上，伸出手掌向著他的身體，掌心還在不斷地冒着綠色的光芒，“你死了我會遭天譴的！！”

她正在向他施展「治療」。突然，她看見他的魂魄飄了出來，就要分離身體。

“輕飄飄~”魂魄傳來一句話。

“哦該死，給我回去！”她順手抓住那條魂魄，又給他扔了回去，使得佈雷的身體不由得抖了一下。

“真的是開了眼了。”她不禁感嘆道，“第一次看見魂魄飄出來的樣子。”

“哎呀，現在不是感嘆的時候，救人吶！！”她突然認真起來，手上散發的綠色光芒也彷彿更強烈了一些。

……

布雷感覺自己就要飄走了，突然不知哪來的一隻手又給他拉了回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

不知過了多久，她滿頭大汗，手上依然保持着那個姿勢，都舉了半天了。

“都過了這麼久了，怎麼還沒醒啊？！”她詫異道，“不應該啊，這「治療」持續了這麼久，他就算是死了，我都能給他救活咯！”

剛說完，她注意到佈雷的嘴角微微翹起。

“好傢夥，醒了還在那裝蒜是吧！”她怒了，一巴掌拍在他的臉上，他不禁疼的跳了起來。

“我不剛醒嗎！”他摸着自己的臉，哭笑不得道。

“現在，你相信我是天使了吧？”她擦着頭上的汗，勾起嘴角看着他。

“信信信，還不信你恐怕又得劈我。”布雷無語道。

“啥呀，明明是你做的舉動太過分了，我才劈你的！”她狡辯道。

“所以你不還是劈了我？”布雷一臉狡詐地看着她。

“……”她懶得跟他計較這麼多。

“哦對了，都這麼久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布雷淡淡笑道。

“安格妮斯。我叫安格妮斯。”她看着他，眼裏有些對剛才爭論結果的不滿。

“布雷·恩諾。叫我布雷就好。”

“很高興認識你。”她有些不情願。

“也很高興認識你。”布雷笑道。

“這人還真是捉摸不透。”她心裏嘀咕道，“剛才還在說我劈他啥啥啥的，現在卻又笑嘻嘻的。不對勁……”

“那麼，安格妮斯小姐，”他突然一本正經地說道，令她有點猝不及防。“你什麼時候償還弄壞我屋頂和茶几的費用？”他一本正經道，但臉上儘是狡詐的笑容。

“我能再劈你一下不？”

“……”

太陽逐漸升到了頭頂，是時候準備午餐了。

“我要準備午餐，你打算在我家裏吃上一頓嗎？放心吧，這頓飯我不用你給錢。”他在廚房裏叮叮噹噹做着菜，轉頭向坐在沙發上的她笑道。

“誰要吃你做的菜啊……”她小聲嘀咕道，雙手托腮看着窗外。

布雷雖然在餐館當的是服務員，但對於做菜他還是有把握的，因為之前凱德曾經教會他一些皮毛——雖然比不上凱德煮的那麼好吃啦，但是至少能吃。

倒油預熱，放食材，大火煎炒，一氣呵成，不一會廚房裏便陣陣飄香，讓坐在沙發上的她聞着都不禁肚子咕咕叫。

“還挺香……但是，你以為這樣我就能屈服了嗎？”她強忍着飢餓，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端着幾盤菜從廚房裏走出來，一臉不服輸的樣子。

“看着我幹嘛？來，嘗一口。”他把菜放在餐桌上，然後遞給她一雙筷子。

“切，你以為你的東西很好吃嗎？”她一臉不屑地接過他的筷子，“我倒要看看你能做的多好吃。”

她一邊說一邊夾起一塊放進嘴裏。突然，她臉色大變，忽然流露出一個流連忘返的表情。

“這是什麼？這也太好吃了吧！！”她眼裏閃着光，一邊說一邊瘋狂地往嘴裏塞食物。

“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一盤土豆炒肉絲嗎？”他一臉無語，但又淡淡笑道，“別光顧着吃菜，吃飯啊！”

……

“嗚啊，吃的好飽！”飯後，她攤在沙發上，滿意地摸了摸肚子。

“不知道是誰剛剛還在懷疑我的菜不好吃……”他在心裏嘀咕道。

“所以，你來到這裏的目的是什麼？”看着沙發上摸着肚子打嗝的她，他不禁問道。

“目的？”她望了他一眼，對剛才那一頓還有些意猶未盡，“那是因為，我要來找一個人。”

“找人？”他詫異道，還有天使下凡是為了找人的？

“嗯，沒錯。”她微微點頭，坐直了身體，“我來是為了找到幾百年前，在天堂與上帝一戰後靈魂隕落人間的惡魔王子，迪蒙利。”

“惡魔王子？找他幹嘛？”他不解，“還有，一個惡魔跑到天堂上幹什麼？”

“其實，他是因為我……”她微微低下頭，臉色有些紅潤。

“洗耳恭聽。”他拉過一張凳子，饒有趣味地坐在她對面。

“好吧。”她抬起頭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氣。

“在幾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