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深陷泥潭不由己
正當布雷愁眉苦臉之際,突然,一個人影從門口走了進來。
“嗨,佈雷。”來者身穿一件深灰色大衣,頭上棕色寬檐帽的陰影蓋住了眼睛,看不清臉。這個人走進來時,身旁緊隨着一團濃濃的白煙。
“達斯?”布雷頓時有些驚喜,因為達斯總能幫上忙。
這次他也不例外。
“你家的女孩,我知道她在哪裏。”達斯緩緩從嘴裏吐出一口煙,抖了抖煙頭上的灰。
“真的?”
“嗯。但是,那裏危險重重,你這要是去了,可是會沒命的。”達斯看似在勸他別去,實際上他是想看看布雷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布雷低頭沉思着,他想起迪蒙利交代過他的話。
“替我保護好她。”
“我答應過一個人,我要幫他保護好她。”布雷抬起頭,望向達斯,“這是我的責任!”
“責任……嗎。”達斯像是若有所思般,拿着煙的手忽然停在空中。半晌,他把煙湊到嘴邊,深深地吸了一口,“不錯。我果然沒看錯人。”
“跟我來吧。我知道他們在哪裏。”達斯說著,便轉身走向門外。
布雷見狀,便跟了出去。
……
另一頭,某處廢棄的工廠里。
“老大,人我們已經帶來了。”
一間倉庫的門口,一個髒兮兮的麵包車裏面下來幾個大漢,一個大漢的肩膀上還扛着一個女孩。女孩的手腳被綁,嘴上被膠帶封住,一動不動的,似乎暈了過去。
倉庫厚重的大門被打開,大漢把女孩往倉庫里的地上一扔,女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乾的不錯。”一個矮小的男人站在昏暗的倉庫中央,彷彿等待大漢們多時。男人尖細的聲音難以入耳,幾個大漢不禁皺起眉頭。
這個男人,頭頂已成一片荒漠,乾淨的連一根頭髮都看不見——他是一個地中海。
他穿着一件褐色西裝外套,脖子戴着金鏈子,一隻手上戴着金手錶。他肥胖的手指上套着好幾個碩大的戒指,那戒指甚至比他的指頭還要大。
他,便是凱特斯的四老大,費里。
費里撲騰着小短腿,想要湊近女孩的身旁,突然一個大漢開口:“老大,你小心點,剛才我們有個弟兄靠近她時,突然被雷劈啦!”
“有這種事?”費里的語氣充滿質疑,不禁望向女孩,女孩側躺在地上,雙手背在後面。她金色的秀髮披散在肩膀上,擋住了紅撲撲的小臉。
“這女孩……還挺可愛的。”費里不禁感嘆道,又朝向大漢吼道,“這肯定是他配不上,遭天譴了!這麼可愛的,小天使一樣的人兒,哪兒能讓他這種粗鄙之人碰呢!”
突然,費里的腦子裏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不如,就讓她來做我老婆吧!”費里狂笑道,尖細的笑聲宛如用指甲撓黑板一樣讓人抓狂。在這裏,他是老大,沒人敢說一聲“不”。上一個說他笑得難聽的人,舌頭已經被割掉,整個人葬身魚腹了。
“來人,幫我把她弄到凳子上,注意輕點手腳,別摔着她!”費里大叫道,立馬就有幾個大漢涌了上來,手忙腳亂地把昏迷的女孩放在一張木凳上。
一個大漢想要給她解繩子,突然,空氣中傳來一聲極為尖銳的怒吼:“你這個榆木腦袋在做什麼?!”
是費里在吼。他這令人耳朵疼的叫聲不禁讓眾人捂住耳朵。
“你不是說,要讓她做你老婆嗎?”大漢連忙解釋道,
可下一秒,伴隨着一聲槍響,這個大漢的腦門上豁然出現了一個血淋淋的洞。
大漢倒在了地上,眾人紛紛驚恐地看向費里,此時的費里正在向手裏的手槍吹氣。
“我說要把她當老婆,可沒說要放開她!”費里對着大漢的屍體尖叫道,“她要是跑了怎麼辦?!你這榆木腦袋是真的不會想!”
“無妨了,反正這輩子你也是沒機會想了。”費里踢了踢大漢的屍體,轉而向其他還在望着他而顫顫發抖的大漢說道,“看到沒,這就是擅作主張的下場!來幾個人給我處理屍體,其他人愛幹嘛幹嘛去,不要打擾我和這個可愛小天使的幽會。”
“是!”大漢們有一個手忙腳亂地就跑了出來,搬着同伴的屍體便連忙走出了倉庫,其他人識相的也慌忙離開了倉庫,還不忘關上倉庫的大門。
“現在,就只有你和我了。”費里望着椅子上香甜的女孩,不禁興奮地擦了擦手。
……
“你確定是這個方向嗎?”
布雷載着達斯,開着小摩托,猛踩油門,在街道中穿梭。
“是沒錯了。”達斯坐在後座上,嘴上還叼着一根煙。煙霧在小摩托后被拉扯成長長一條,飄散在身後的街景。
“再往前走就是郊外了。他們就在郊外的一座廢棄工廠里。”達斯從鼻子裏噴出一團煙霧,把手裏的煙頭一掐,放進了衣服內襯。
他們的身影轉瞬即逝,像一道流星一般劃過縱橫交錯的街道。
……
“嗯……”
安格妮斯只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全身上下一陣酸痛。她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處陌生的環境。她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手腳被綁在一張椅子上,嘴還被封住了。
她張望四周,這裏面很暗,只有頭頂一盞昏暗的燈在照着她。昏暗的角落裏似乎堆着一些紙箱,旁邊還有一些鐵架子。地上很臟,似乎還有一股鐵鏽味兒。
她的臉很疼,似乎被摔了一下。
她只記得,自己在布雷家裏正看着電視,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危險氣息。緊接着,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從外面破窗而入。
她下意識地,站起來就要跑,突然,從門口又衝進了幾個人。她在與他們周旋時,他們打翻了桌子,弄斷了椅子。一個男人眼看就要抓住她,她在極度害怕的情況下使用了「引雷」,把那人狠狠的電倒了。
但到最後,她還是被他們抓住了。
一個絡腮鬍子的男人抓住了她的手,一個戴着頭巾的男人走上前給她的後腦勺就是一擊。她當場昏了過去,在意識模糊前聽見了兩個男人的對話。
“你敲這麼大力,當心別給人家敲死了!”
“安啦!”
如今,她現在身處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而且沒有絲毫反抗的力量。
她本可以用天使的力量逃離這裏,但,她的手腳被綁,她現在還是一個人類的狀態,她無法使用法術讓自己變回天使。
她現在只希望誰能來救她。
“忘記在佈雷的身上留下「天使的印記」了……”她現在才恨自己,沒有給布雷留下「天使的印記」。
想到這,她的臉不禁泛起一陣紅潤。
「天使的印記」是天使特有的,在人類或是別的生物身上留下一個印記,這樣,這個天使便會與這個人類或是別的生物之間產生共鳴。
然而,「天使的印記」是靠天使親吻目標對象而留下的。
意思是說,她必須要親一口佈雷,才能在他身上留下「天使的印記」。
“誰會想親那傢伙啊!”她的臉紅的可怕,不禁想道。
“呀,你醒了?”突然,一個尖細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她趕緊朝後面看去,突然,一個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
那是一個矮小的男人,頭頂的發量令人擔憂。胖嘟嘟的臉龐,約莫有三四十歲的樣子。他身穿一件褐色西裝外套,幾乎每根手指上都戴着一個碩大如手指頭的戒指。
“唔……”她正想說話,但無奈,嘴上被封住了。
“哦,抱歉,忘了你的嘴被封住了。”男人一把撕開了她嘴上的膠布。
“這裏是哪裏……你是誰?”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可能是害怕的緣故。
“這裏是我的地盤。”男人笑道,尖細的聲音難以入耳,“我是費里,凱特斯的四老大。”
“凱特斯?四老大?”她表示不明白。
“不是吧?凱特斯這麼有名的地下黑幫,你居然沒聽過?”費里一臉難以置信地望着她,本就尖細的嗓音拉得更尖了。
她搖了搖頭。
“算了,算了。”費里也搖了搖頭,“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將要成為我的妻子了。”
“蒙?”她的眼睛突然就雪亮起來。但她又重新審視眼前的男人,這不應該是他。
至少……不能。
對於眼前的費里,她的絲毫沒有什麼印象,甚至連心靈的共鳴都沒有。她低頭看了眼脖子上的項鏈,項鏈上的寶石黯淡無光。
不是他,她心裏忽然就放心了些。
“感到榮幸吧!感到幸福吧!因為,你即將成為我,凱特斯四老大的老婆了!”費里伸開雙手,高舉空中,望着天花板,尖細的聲音怪叫道。
“呸。”她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什麼?”費里震驚地望向她,“你剛才在幹什麼?”
“說這些話,你簡直就是異想天開。”她的臉色突然沉下來,“我才不會做你的老婆。”
費里突然伸出手,朝她狠狠扇了一巴掌。
“啊!”被打了一耳光的她不禁叫了一聲,低下了頭。
“你知道你這句話會導致什麼嗎?”費里的臉色突然暗沉下來,聲音雖然變得低沉,但依然掩蓋不了難聽的事實。
“我不想知道。”她的眼角漸漸有了淚光,把臉扭過一邊,不想看見費里的臉。
“你越反抗,我就越喜歡。”費里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強制把她的臉轉了過來,望着他。
她清澈的眼睛裏倒映着費里的身影,同時也流露着驚恐的神色。
“哼。”費里一把鬆開了手,轉過身去,“我會讓你親口說出‘願意’兩個字!”說著,便緩緩離開了。
她望着費里遠去的身影,不禁低下頭。一滴淚珠從她臉上滑落,落在滿是塵土的地面。
“蒙啊,你在哪裏?”
……
不知過了多久,布雷二人的身後已經逐漸沒有了樓房的影子。一條破舊的瀝青小路代替了原先寬廣的路面,四周濃密的樹林代替了兩邊的街景。
“就快到了。”達斯坐在小摩托的後座,慢悠悠地抽着煙。
布雷真希望自己現在騎的是一台跑車,而不是一台普通的女裝踏板車。要是這台車能開到一百八,他估計早就飆起來了。
“等着我,笨蛋!”
……
“誰來救救我……”
昏暗的倉庫里,她被綁住手腳,獨坐在椅子上。
這句話她不知喊了多少次了,此時的她只覺得口乾舌燥。
“放棄吧,沒人聽得見的。”
原本緊閉的倉庫門口,突然打開了一條縫。門的縫隙透進外面的亮光,而這亮光之中,出現一個瘦小的身影。
縫隙重新閉合,安格妮斯看見,昏暗之中,一個瘦小的男孩向她走來,手裏還拿着一瓶礦泉水。
“喊了這麼久,你一定口渴了吧?”還沒等她開口,男孩先說了一句,沙啞的聲音彷彿被火焰灼燒過一般。
望着男孩黝黑的臉龐,她點了點頭。
只見男孩走到她的面前,擰開了礦泉水的蓋子,把水瓶湊到她的嘴邊。
久旱逢甘露,她大口大口地喝着水。男孩細心地幫她抬起水瓶,讓她能更方便地喝到水。
得到了滿足后,她鬆開了嘴,男孩便“識趣”地拿走水瓶。
“謝謝。”望了男孩一眼,她擠出一個微笑,淡淡地說道。
“你是被他們抓來的吧。”男孩在她面前蹲了下來,望着她,深邃的眼眸炯炯有神。
“我叫布卡,你叫什麼名字?”男孩低聲問道。
於是兩人簡單地了解了一下彼此。男孩名叫布卡,從小便跟着這幫人一起生活。他是在一個寒冷的冬天裏,被凱特斯的一個人在垃圾堆旁撿到的。但那個人在剛剛不久前便被費里一槍打死了。說到這,布卡的表情突然透露着一絲悲傷。
他在費里的手下幹活,什麼臟活重活都被迫地包在他的身上,似乎他被撿回來的意義就是幹活的。
但他對這種生活並不感到惱怒。畢竟,那年的冬天是有史以來最冷的一年冬天,沒有那個撿他回來的人,或許他早就凍死在垃圾堆旁了。
他知道,自己身處的環境是多麼的惡劣。幾乎每天,他們都有人死於幫派之間的鬥爭。漸漸的,他也就習慣了。同時,他每天也保持樂觀,畢竟,能在黑幫的影響下存活,挺不容易的。
誰也不知道,哪天就是自己人生的終點。他便把每天都當成最後一天過,絕不浪費每一個依然鮮活的日子。
“其實,我還是挺嚮往外面的星空的。”布卡說著,話音忽然就顫抖了,“但是,他們哪會讓我走呢?”
“你本是自由的鳥兒。”他望向她,眼裏似乎閃着光,“不應被束縛在牢籠之中。”
“那你能放我走嗎?”安格妮斯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起來。
“這個,我恐怕辦不到。”布卡搖了搖頭,站了起來,“據我所知,這裏是遠離城市好遠好遠的郊外,方圓數十里荒無人煙。要是想離開,還是挺困難的。”
“而且,要是讓費里知道,我把你放跑了,他估計會毫不猶豫地對我開槍吧。”布卡搖了搖頭,臉上掛着無奈的微笑。
“我得走了,費里估計要回來了。”布卡拿着礦泉水瓶,便急匆匆向大門走去。
大門被拉開一條縫,很快,縫隙重新合上了。
這裏,終歸又只剩她一人。
“自由的……鳥兒嗎?”她望着昏暗的角落,不禁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