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叫你家長
“不知道小趙她班那個代寫作業的小孩能考得咋樣。”
“那個挺好看的小男生？”
“估計還是雙百吧，小趙那個班就這麼一個一個小孩拿得出手。就算那孩子一直考雙百，她們班平均分也還是一學年最低的。”
“那小趙豈不是註定拿不到先進了？要是帶這個班六年的話，職稱也沒啥希望了？”
“嘿嘿……小趙還是年輕人，年輕人得先鍛煉。”
……
趙麗老師在課堂。
剛從師專畢業每兩年的她，今年還是第一次當班主任。
初當班主任的那天，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好好乾，一定要教出學年最優秀的班。
可是第一次考試，就給她了下馬威。
班級里除了一個叫陳銳的小孩能考雙百滿分之外，其它孩子裏每科最高的也才六七十分。
排除陳銳這個個例，其它孩子的平均分比其他班低了至少二十分。
是自己教學水平太差了？
趙麗認真備課，對照着鏡子練習講課，她努力想要把自己能做的都做好，可是第二次考試的時候，班級的排名還是最後一個。
這時，高學年一個快退休教副科的老教師，才趁着人少的時候偷偷告訴她，“入學的時候，成績好的學生都被其它老師挑走了。”
“那陳銳呢？”趙麗問。
老教師說，“那孩子開學一周多后才來報名，根本沒有入學考試你忘了？就你們班人少，當然來你們班了。”
趙麗覺得很挫敗。
從小到大她從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那些和自己和顏悅色的前輩們，怎麼能這樣做！
“他們也想拿獎金，也要評職稱，當然可着好學生要了。”
“……”
趙麗滿肚子氣回到班級，就撞見了有小孩和他告狀，說陳銳拿錢幫其他人代寫作業。
趙麗的火騰一下子就爆發了。
她第一時間就聯繫了陳銳的家長，話說得也很重。
她看那陳銳父親的樣子就知道陳銳回去一定會被一頓胖揍，但是她一點都不心疼，還有些開心。
全班學生成績都差，有一個成績好的有什麼用！
趙麗坐在講台上居高臨下的巡視，她的目光銳利無比，像是窗外不時能看到的盤旋鷹隼。
她盯的最多的就是陳銳，這小孩收錢代寫作業這種事情都能做出來，考試的時候給別人抄答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三歲看老，這個小孩這麼小的年紀就做這種事情，等他長大了一定好不了。
陳銳哪怕沒有抬頭，依舊知道班主任的目光長時間落在自己的頭上。
身為金牌教培，除了會講故事會畫餅，會給家長灌迷魂湯讓他們為知識付費，他還掌握了不俗的應試技巧。
來他那補課的絕大多數小孩，哪怕知識補上去了，考試時候的心態也像是怯戰蜥蜴。
膽怯的心態很容易就會把好不容易拉上去的成績再拉下來。
因此，陳銳歸納總結出了一系列的考試技巧，盡量降低他們膽怯的影響。
不過，陳銳此時也用不到什麼應試技巧就是了。
他端坐着身姿，試卷下方放了一張硬紙板，一筆一畫緩慢而認真的在試卷上落着筆。
校門口售賣的HB鉛筆，質量不說還好，只能說挺糟糕。用力稍大，筆尖就會崩掉。其它小孩的文具盒了都放了一盒鉛筆。
陳銳控制着拿筆的力度，該重的地方重，該輕的地方輕，落在紙上的是一個個標準的楷體，美觀大方。
卷子的四面答完，他又認認真真檢查，確定沒有一個地方出錯后，才放下試卷。
至於孫寧會考的怎麼樣，陳銳一點都不擔心。
他知道現在擔心卵用沒用。
考試是過去一段時間學習成果的體現，要是擔心了就能考好，那才是怪事。
他估摸着孫寧哪怕最最最不認真，語文和數學這兩科目，也都分別能靠九十分以上。
趙麗看到陳銳停了筆，抬起了頭，她直接問道，“陳銳你卷子答好了？”
“答好了。”陳銳乖巧的應道。
“把卷子拿上來。”
趙麗結果陳銳的卷子，看到上面一個個規整的像是從字帖上扣下來的楷體字的時候，她就一陣目眩。
“這就是聰明孩子的學習能力么？”
趙麗心裏有些發苦，“我的班裏都是其他班級挑剩下的歪瓜裂棗，要是其它班級的小孩，都想陳銳這樣學啥啥快，上次他的字還沒有這麼好看，這一次就這麼好看了，我再努力又有什麼用……聰明的孩子就是聰明的孩子，笨的就是笨的……”
她悲從心來，評判試卷的標準越來越嚴格了。
“這個題對，這個也對，這個還對……”
趙麗把卷子從頭看到尾，一個錯誤都沒有找到。那種模稜兩可，可以判對可以判錯的都沒有。
她的心態更糟糕了！
她極不情願的用紅筆在陳銳的兩張試卷卷頭打上一百分。
她抬起頭看到又有孩子停筆了。
“王強，你寫完了？”
“嗯……”這個小孩回答的聲音小多了。
“把卷子拿上來。”
數學五十五分，語文六十一分。
“聞曲你也寫完了？把卷子拿上來。”
數學六十三，語文六十二。
……
趙麗越判心裏的火越大，她從師專畢業分配到學校熬了兩年才成為班主任，想得可是桃李滿天下，而不是想栽培出一群歪瓜裂棗。
她怒不可遏地眼神看到孫寧也停下了筆。
“孫寧，把你的試卷也交上來。”
“是……”
孫寧看着老師一副想要吃人的樣子，一步一步很慢地走過去，把卷子交給老師。
趙麗拿着卷子，看到上面像是印度蜜蜂幼崽蛄蛹出來的字跡，心中就一陣厭惡。
這個小孩最笨！
最好趕緊去和他爸賣魚去！
趙麗懷着巨大的惡意，開始評卷。
這題……對。
這題……也對。
這題……還對！？
這題……終於錯了！
“我在高興什麼？”趙麗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她把孫寧的兩張試卷都評完，最後統計分數，竟然數學九十三分，語文九十五分。
“這不可能！他一定作弊了！”
趙麗抬起頭，看了眼孫寧和陳銳。
“一定是陳銳給孫寧抄了！”
趙麗把最下面陳銳的試卷也拿了出來，左右手的食指同步對比着兩人試卷上的答案開始對比了起來。
從頭看到尾。
有一樣的答案沒錯，可標準答案就是那樣。
看不出來抄襲的證據。
可她是老師怎麼發火都有道理，“孫寧，下周一讓你家長來學校。”
“老……老……老……老師……我考了……多少分？”孫寧聽到叫家長，都快嚇尿了。
趙麗臉色陰沉如水，她說道，“數學九十三，語文九十五。”
孫寧張大嘴巴愣住了。
這時，陳銳說話了，他從座位上站起來說，“老師！成績不好要叫家長，成績好也要叫家長。那好成績不是白考了么？”
愣住的孫寧一聽，“對啊！我考得這麼好！害怕我爸打我？”
他看向陳銳的眼神滿是感激。
趙麗聽到這話，臉色更難看了。
她沉着聲音說道，“所有人停筆。陳銳，你上來就你收錢代寫作業的事情，做個檢討！檢討不深刻，我叫你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