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死了的天才，什麼也不是
有一點是郭書航沒有料到的。
藤原優介並沒有以淚洗面。
也沒有人前裝作鎮定，人後悲傷落淚。
悲傷是肯定的，老來喪子，失去的還是一個前途光明、能力稀缺的嫡子。
但他很是平靜，平靜得近乎冷漠。
因為藤原佐助是被郭書航的異能給揚了，連骨灰都沒找到。
所以，此時放在棺材裏，讓大家憑弔和告別的，只有他生前穿過的衣物，和喜歡用的茶杯、毛筆、印章等。
藤原優介一整天都在向來弔唁的人答禮。
此時他終於疲憊不堪，在次子的攙扶下，到偏廳休息。
他的臉上，是駭人的平靜。
平靜得近乎冷漠。
或者說，殘酷。
從他臉上是真的看不出什麼悲痛的痕迹。
當久美子跪坐在他面前，想要安慰他時，藤原優介語氣淡淡地說，“你們都叫我節哀。哼，節哀，你們根本就不懂。”
久美子低着頭，溫柔地說：“嗨咿。我們是不可能完全感同身受，抱歉。請您保重身體！”
“不，你不懂，”藤原優介緩緩搖頭，“我有什麼好悲哀的？包括私生子在內，我有十多個兒子。”
“你們都只看到我平時最寵愛佐助。”
“但你們不明白的是，我寵愛他，是因為他最有潛力，他是個天才，最有可能光耀門楣。”
“可是死了的天才，什麼也不是。我沒心情去哀悼他。”
“我現在滿腦子考慮的，是怎麼報復回去。”
“以及，怎樣培養出另一個出色的繼承人。”
久美子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為好。
她是藤原優介的助手，也是他的情人。
她跟了藤原優介十多年，替他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但她直到現在，都無法懂他。
久美子知道，藤原優介是個冷漠的人。
但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冷漠到，連最寵愛的兒子死了，都不悲傷。
沉默一會後，久美子才直起腰說，“外面有大明錦衣衛西司所的人。您是被大明通緝的人，請務必小心。”
藤原優介道：“沒關係，在這裏，他們不敢怎麼樣。我是藤原家的人，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
“大明的錦衣衛雖然橫行無忌，在我們RB的國土上肆意逮捕他們想要逮捕的人。”
“但他們不敢隨意動我這樣的人。”
看了看時間，藤原優介道，“他們呢，還沒來么？”
久美子知道藤原優介問的是什麼人。
“我以為您需要一些時間獨處，所以安排他們在客房等候。”
“讓他們過來。”藤原優介沒有掩飾自己的不滿。
“是！”久美子深深地彎腰，以額頭觸地，非常標準的“土下座”。
“順便把明美也叫來。”
“是！”
等到那批人和明美都出現在藤原優介面前時，久美子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那批人實在讓她很不舒服。
仔細想想，應該是目光的問題。
他們看人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沒有生命的死物，看着路邊的石子、看着水坑裏的污水。
沒有半點感情。
藤原優介也有着類似的感受，不過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相反，他認為這是很男子漢的眼神。
沒有感情的波動，才能斬人如斬木頭。
想要消滅敵人，
就得依靠這樣的男子漢。
明美在他旁邊，低着頭，耷拉着肩膀，像是一隻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鵪鶉。
不敢直視這幾個人。
只是用視線的餘光偷偷觀察。
藤原優介沒有開口，而他們幾個也像是雕塑一樣，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眨。
他們應該都有一點混血，有幾個並非是純種的亞洲人。
相貌說不上好看不好看，總之不難看，甚至有稱得上是帥哥美女的，但明美卻欣賞不來。
主要是因為他們身上那股寒意，讓人退避三舍。
良久，藤原優介才滿意地點頭：“真是出色的男子漢和女中豪傑啊。聽說，你們幾位都有着優秀的能力，並且收錢辦事，童叟不欺。”
“我就不感謝您的誇獎了，藤原先生。因為您說的只是事實。”為首的一人，應該是他們的隊長，冷漠地回答。
他身材高大，坐着都比藤原優介高了半頭，一雙大長腿簡直是無處安放。
長着一張具有許多蝦夷人特徵的臉，鬍鬚茂密，頭髮蜷曲。
“竹內俊輔花錢請你們來，是有大事要辦。但是在替他辦事之前，我也願意花錢，請你們做一件事。”
那位隊長面無表情地說，“只要給我們合理的報酬，我們什麼都可以做。當然，最好是殺人的活。”
“你們喜歡殺人？”
“不，殺人並不是有趣的事情，藤原先生，請您相信，我們並不喜歡殺人。只不過，殺人的活相對而言會比較簡單一點。而且驗證結果也容易，只要提着人頭過來，您就付尾款，就這麼簡單。”
藤原優介心中歡喜，哈哈一笑：“很好。我要你們前往大明國，替我殺一個人。”
然後沖明美點點頭。
明美會意地拿出一張照片，一份薄薄的文件。
“照片上的人，叫做郭書航，22歲，他是大明國開國侯爵武定侯郭英的後人，將來可以襲爵。目前在大明國錦衣衛北鎮撫司任總旗。”
“他登記的異能，是心靈感應、飛行、力場屏障、靈魂出竅、念力驅物，實力登記為地品上級，但實戰表現無疑是超品，有過擊殺超品的記錄。”
“但是一個月前，他神秘地失去了異能。我親自去驗證過，在他身上感應不到任何異能。”
“然而一周前，他又神秘地重新擁有了異能，猜測是某種利用聲波進行攻擊的能力，威力強大，估計是超品。”
“這就是你們的目標。”
說完，明美將照片和資料遞給那位隊長。
“哦，”對方問，“你在他身上感應不到異能，可是他卻明明白白地表現出了異能。這是什麼原因？”
明美感到被冒犯了，怒道：“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么？需不需要我把你們幾個的異能種類和品級全部報出來？”
那位隊長微眯着眼睛，眸子裏第一次出現感情波動，“看來我犯了個錯誤，不應該把全隊帶到這裏來，現在我們的能力都暴露了。對於傭兵來說，這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