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救援
林坤用曹森穆帶來的癒合泡沫簡單處理了傷勢，在消防隊長的建議下和宋寧兩人換上耐火性更強的外裝，接着便風馳電掣般地趕到了滑冰場。
滑冰場位於購物中心西側三樓，與熔岩瀑布相隔兩端，因而尚未受到火勢的大範圍波及，甚至冰面也僅僅融化的三分之一。
然而購物中心整體鋼架結構燒融坍塌，冰場像一個傾倒的大冰盤子，一頭懸架在三樓，一頭斜插進一樓。
先前林坤在火場中穿梭，救助了多名倖存者，都搬運到了冰場下方的三角區域中。
但因建築內部坍塌，地形複雜多變，林坤只能自己埋頭衝出火場求援，再難有餘力帶着傷者逃出生天。
倖存者們見林坤返回，還帶來了救兵，重新燃起了無盡的希望。
冰場殘餘的冰層大概還剩下兩個籃球場大小，實際冰量並不多。
和人們的直覺相悖，冰面其實不厚。對於此類娛樂性冰場，冰面的厚度一半不超過五厘米，之所以能保持長久不融，是因為冰下都鋪設着冷凍管道。
如今斷電加火烤，冰面進一步削薄，可以調用的冰量大概不到四百個立方，放在佔地面積超過五萬平米的購物中心裏，可謂杯水車薪。
然而冰量雖少，還是超過了宋寧單次可操控的極限，畢竟他只是區區的操引境。
他心中有數，早早用印章在手腕上印下了倍字。
曹森穆可以操控整個購物中心範圍的空氣，他宋寧也絕不能露怯。
根據方才商量好的策略，宋寧會操控這些形狀可變的冰塊架起坍塌的廢墟，為搜救人員開闢道路。
宋寧打開手機，在群里說道：“已到達冰場，即刻運出傷員。”
曹森穆回答：“收到。”
再往上，十分鐘前安少校發了條消息：“熔火蠕蟲信號消失，失去竊賊方位。”
消失就消失，既然決定留下幫忙，就暫時由他們去吧。
宋寧將冰層匯聚成一塊邊長八米左右的立方體，從中分出一根高度兩米直徑二十厘米的湛藍冰柱。
冰柱剔除了一切氣泡和雜質，像是開鑿自萬年冰川，堅硬程度遠超磚石。
冰柱甫一出現，在“倍”字詞綴的影響下，自動一分為四。
宋寧將冰柱收尾相接，飛速組建起數個方形框架。框架短面相連，形成一條中空的通道。
測試過結構強度之後，他將冰制框架移動到出口附近堵塞的廢墟前。
寒冰流動如水，貼地從廢墟的縫隙中湧入，接着像是被充入了空氣一般膨脹生長。在不斷的嘎嘎聲中，一方冰制框架拔地而起，將層壘的混凝土、板材、管線等等一併撐開。
宋寧如法炮製，源源不斷地輸入寒冰生長框架，就這樣在坍塌的廢墟中撐起了一條逃生通道。
外面的光線終於照了進來，林坤分秒不等，嗖嗖嗖地將倖存者們接連運送出去。外面守着的醫護人員接棒，就地展開緊急救治。
曹森穆也全副武裝，穿着耐火服，帶着氧氣面罩，和一對消防員沿着通道進入。
第二階段的計劃是他和宋寧組隊，向仍然燃燒的區域推進，以求救下更多的生命。
之所以需要曹森穆參與，是因為他可以在冰結構的外麵包覆一層真空薄膜，隔絕火焰的熱量輻射。而且有他沖在第一線，但凡見到明火，都可以立即滅除。
到了這個關頭，兩人果斷放下爭端，通力合作。
消防員們則在後方建立起一條生命通道，
確保前方運回的傷者都能得到妥善收治。
消防隊還調來了一輛消防車，用水管運送來了用之不盡的水源。
宋寧以水源加固了向外的通道，便和曹森穆一起向火場推進。
他們從高處開始找起，如同考古學家一般小心翼翼地一層一層揭開掩埋的廢墟，架起根根寒冰框架。
曹森穆不愧是萃取境的天才，對能力的運用得心應手，不僅可以精確地為每一條冰柱每一塊冰楔包覆真空薄膜，更能在打開密閉空間的同時短暫地隔絕氧氣防止爆燃。
兩人就像是漂浮在太空的太空人，身後跟着一塊碩大無朋的冰塊，冰塊的一端連着一條曲曲折折的水線，一直連到消防水管中。
搜索的過程遠比想像得要簡單，只花費了三個小時，整座購物中心變成了一座冰霜城堡。冰制的立柱和地板，在夕陽下閃爍着晶瑩剔透的光芒。
萬幸的是，事發當時是工作日下午，若是周末，傷亡人數將不堪設想。
此次事件被定義為心能異種失控事件，罪魁禍首自然是傲雪組眾人，不過武具院的周連進研究員被要求承擔首要責任。
但就在治安所前往醫院準備收押周研究員以進行下一步審訊調查的時候，卻發現周研究員死在了病房之中。
宋寧第二天早上才知道這個消息，他在火場中過分透支心能，搜救結束后便昏睡了過去。
安少校仍舊借用學院的醫務室，名義上是為參加行動的學員檢查健康狀況，實則假公濟私地藉機分析臂甲監測儀記錄的數據。
周研究員的死訊就是從她嘴裏說出的。
據安少校的描述，周研究員的死亡事件推測為凌晨兩點，屍體顏面腫脹、靜脈怒張，眼睛結膜和牙齦都有不同程度的出血，且全身出現發紺的癥狀。
死因是窒息。
但是現場未見明顯的搏鬥痕迹，屍體上也沒有機械性窒息導致的常見傷痕，推測兇手的殺人手段可能是異能。
說到這，宋寧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
安少校一邊整理數據，一邊否定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是曹森穆做的，雖然他的能力確實很方便，不過他整夜都在宿舍休息，有監控證明。”
又因周研究員的死亡時間距離熔火蠕蟲失竊尚不足二十四小時，治安所判斷可能是竊賊團伙回頭滅口。當然，也有可能是蠕蟲意外失控導致竊賊懷恨在心，殺害事主以宣洩情緒。
無論那種推測都很牽強。
宋寧也沒有什麼頭緒。
安少校更是渾不在意，一心鑽在數據裏面。她好不容易將監測儀記錄的數據轉換成可視化圖形，指着一段陡然升高的波峰，興奮地問道：“從這裏開始心能的峰值瞬間就提高了四倍，這個數已經是萃取境的水平了，你當時在做什麼？”
於是宋寧便講了如何利用滑冰場的殘冰建立逃生通道，又如何與曹森穆合作搜尋生還者，關鍵的詞綴加成自然隱瞞不提。
安少校仔細詢問了殘冰的具體體積以及能力的使用頻率，隨後眼神放空望向深遠的虛空，口中喃喃推測道：“難道是外界過量的元素激發了心能的超額釋放？不不，過往的類似試驗中也沒有出現過異常。那就還是這具身體的影響，不僅有超凡的轉化率和聚合力，也有驚人的釋放效率……”
宋寧樂得看她在歪路上越走越遠，說不定哪天真讓她捋出個貌似合理的理論，也能為解釋金手指的效用提供了方便。
之後依照先前的約定，安少校取了宋寧的頭髮、指甲、皮屑、口腔粘膜等身體組織用於進一步研究。
宋寧問起熔火蠕蟲的情況。
曹森穆在火場用真空牢籠控制的那隻，已經被武具院重新加了禁制，收入了防衛森嚴的保管庫。其他兩條截至目前仍然不知所蹤。
熔火蠕蟲突然失控的原因，安少校轉述武具院的猜測，極有可能是竊賊團伙不小心解除了禁制，蠕蟲在驚擾之下產生應激反應，釋放了體內的熔岩。
至於其餘兩條的能量信號為什麼消失，武具院的回答是竊賊又找到了開啟禁制的方法。畢竟禁制只是個黑色的盒子，即使不像普通盒子開關起來那麼簡單，也難不到哪去。
臨走之時，安少校拿出兩枚黑曜石材質的葉子交給宋寧。
此種黑曜石開採自熔火蠕蟲的棲息地，對其有天然的吸引和鎮靜作用。若是近距離見到破除禁制的蠕蟲，黑曜石葉子可以短暫地抑制蠕蟲能量的震蕩，防止其再次失控。
同樣的葉子也已配發給全市範圍的治安調查員。喜橋購物中心失火事件的影響太過惡劣，治安所在上級的重壓之下，四十八小時內必破此案。
宋寧和曹森穆的競賽也仍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