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目標開羅
咚……
蒼穹澄澈而純粹,如同一塊碧藍的寶石,沒有一絲雜質。亦或者是曠遠無邊的大海,平靜無波,高遠深邃……
在肉眼無法直視的方向,是無比灼目的烈日,極度的高溫似要將人炙烤成乾屍。
咚咚……
這是一座恆古久遠的國度,古老到沒有一絲生氣,到處都被滾燙的黃沙覆蓋,蒼鷹在曠遠的天空盤旋,俯視着整片大地,偶爾發出令人絕望的尖嚦。
高溫扭曲了視線,極度的炎熱榨乾了空氣所有的水分,嚴重的脫水令人幾乎窒息,遠行的商旅用盡最後一點力氣趴在駱駝背上,緩慢而絕望的前行。
咚……
雙目無神的凝視着遠方,視線的盡頭是一片綠洲,草地、大樹、還有水……生的希望在他心裏燃起,旅行者喜極而泣……
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的。當他用盡最後一口氣爬到那處水源時,才發現那不過是海市蜃樓。
崩潰,絕望,然後死去。
恆古的歲月里,無數勇於闖入沙漠的探險者,最終都將在一次次驚喜和絕望中,化作白骨,被埋葬在無盡黃沙之下。
咚咚……
咚咚咚……
咚……
風沙不斷侵襲着小鎮,在人們看不到的遠處,一隻蠍子在風塵里艱難前行,不斷被狂風撕扯着,它死死抓住地面拼盡全力掙扎。
最終,它逃脫了出來。
但風沙仍在繼續向前推進,它急需藏在一塊石頭底下躲避風暴,而不遠處剛好有一塊厚重的岩石,它發現了目標並朝着目標全速衝去。
就在它離岩石只剩一步之遙時——
一隻皮鞋將它踩得稀碎。
皮鞋的主人是一個長着亞洲面孔的男人,他的頭髮乾枯的猶如稻草一般,顫抖着,佝僂着、搖晃着向前挪動,身上的西服沾滿沙塵,骯髒且殘破不堪,大片裸露在外的皮膚佈滿了傷口,並不斷往外淌着血。
他的眼珠昏暗渾濁,佈滿血絲,嘴唇乾裂起無數道裂口,沙子混雜着鮮血凝固附着在唇上,一張乾癟的臉龐幾乎看不到活人的樣子。
然而他的表情卻如此詭異,極度恐慌、害怕、還有一絲……狂喜。
他雙手死死抱着懷裏的手提箱,手上結痂的傷口,因過度用力而爆裂不斷冒着鮮血,涓涓細流般的鮮血順着手指往下,無數條血痕蔓延到整個箱子。
男人顫抖着,顛簸着,就這麼一步一步,艱難的向前移動。
終於,他走出了風暴,來到了小鎮。他耳邊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他機械的轉過頭,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幾隻駱駝正低着頭喝水。沒有猶豫,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立刻衝到了馬廄前,猛的將頭埋進水槽。不顧水的骯髒與渾濁,儘管上面還漂浮食物殘渣一類的異物。
他開始瘋狂的、貪婪的、大口大口的吞咽着水。
瀕死者對於生的渴望。
小鎮的居民對此早已見怪不怪,路邊的商販面無表情的將他打量一番,旋即又將目光轉向遠處。
男人喝了很多水,他的頭髮和衣服被浸的透濕,臉上終於有了一點血色。他站起身,肚子已經被撐得滾圓,又繼續往前走。他的腹里就像一個酒罈,每走一步都能聽到水在他肚子裏顛簸的聲音。
裹着頭巾的婦女坐在路邊,見到男人向這邊靠近,她立刻伸出手把孩子拉到了身後,盯着遠處的男人,一雙麻木的眼睛裏充滿了警惕。
男人有了表情,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又把懷裏的手提箱抱的更緊了些。前面的路依舊寬闊,只是幾乎看不到人影,只有一些風滾草偶爾從眼前飄過。
不知走了多遠,遠遠的,一座高大的建築出現在視野當中,濃濃的香火氣味撲面而來。
咚咚咚……
沉重而冗長的鐘聲再次響起。
他走到建築腳下,厚重的實木大門被推開,幾個身披長袍的男人走了出來。他們全身用布條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毫無情緒的眼睛。
“(三垣)”
男人愣了一下,他指了指懷裏的手提箱。
但他們卻視若無睹,猶如幾座冰冷的機器一般,依舊紋絲不動,目光緊盯着男人。
男人無可奈何,又將手提箱伸出去一點,稍稍打開了一條縫,勉強能讓對方看清裏面的東西。
幾人對視一眼,好像確定了什麼。為首的男人點了點頭,幾人立刻讓開了一條路,剛好夠他一人通行。男人抬眼看了看,屋子裏一片漆黑,那個寬大的門框,猶如一口深不見底的洞穴,寂靜里透着幾分詭異。
幾個男人依舊保持沉默,冷漠的注視着他。猶豫片刻,他咽了口唾沫,似乎下定了決心,抱着箱子的手又緊了三分,他終於邁動步子,一點一點,緩慢的的朝着屋子裏走去。
幾個男人跟在他身後幾步遠的位置,一同走了進去,直到最後一個白袍男人進入屋子時,黑暗中悄然的伸出一雙大手,將門緩緩關閉。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