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今天和明天（大章）

規則不可逆！

唐平想要不睡覺，是不可能的。

如此，他將永遠困在這永無止境的一天！

重來無數次！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唐平帶着小五輕車熟路的走到林邊，見過周老丈，又詢問了一些疑點，佐證心中的猜想。

接着是寧寶川…寧家人。

到了晚上，過了亥時，無論他再怎麼保持清醒，都會有一瞬間的失神。

清醒后，就出現在了桃林。

不過，唐平也不急，對他而言，每一次倒帶，都有充足的時間和想法去探尋，一點點加深對於這個閉環的了解。

第四次…第五次…

到了後面，唐平都懶得數了…直到某一次，重回桃林，唐平驚住了。

原本應該被他拎着的小五，不見了…

回到起點的，只有他一個人！

“嗯？”

唐平站在樹下，望着空空如也的四周，心潮湧動。

小五…去哪兒了？

難不成小五沒有回到起點，而是去了‘明天’，也就是寧三郎結婚的那一天？

唐平吐出一口濁氣，眸光平靜的望着遠方，毅然轉身朝閉環外走去，這一次，沒有先去河畔…好在，他似乎離開閉環並無阻礙，很快就步入了青青草原。

出了閉環核心區域，空氣中瀰漫的桃香清淡許多，唐平掏出一塊老舊的機械錶。

上面顯示的日期，已經自他進入閉環的那天，過去了將近一個月。

“周而復始…經歷了二十多次嘛。”這塊表，他一直戴在身上，不是電子的，因為電子錶會受閉環空間磁場的影響，不準。

而在閉環內，也不好確認…只有現在出了閉環，才能確定時間流速。

“一比一！也就是說…和自己先前的猜測不同，這個閉環的時間流速是正常的！只有三十多年！而非幾百年的光景…區區三十幾年，就形成了這般風土人情，還建造了一座古代城池…”唐平聲音發啞。

他的狀態有些不好，這二十多次，他每一次經歷，都不敢放過半點蛛絲馬跡，大腦一直在飛速運轉，十分消耗精力…更難受的是，直到現在，他心裏都沒有一個百分之百的答案。

小五還弄丟了……

他對於閉環的了解，完全來自於754…哪想，與399根本就是天差地別。

“喜桃，可以讓城中百姓生子…即便有一定的夭折率，幾十年的光景翻個幾倍的人口還是沒問題的…至於所謂的幾百年歷史，無非是被篡改了記憶，強制讓人們接受了這種設定…換而言之，桃花城的人…都是大黑暗時代的倖存者，在此閉環形成后，擁有一定的人口基數…讓人匪夷所思的，有兩點。”

“一個就是當年這些倖存者的數量是怎麼來的…還有一個，就是憑空建造了一座城市…在擁有一定的人力資源后，幾十年建出一座古城，似乎也不是不可能…這桃花城根本毫無淵源，所有的東西都是假的…它就是應閉環而生，是一張新編織出的蛛網，靜靜等待食物上鉤…”

“這些都是小問題…從目前看，自己和小五兩個外來者，像是登入了遊戲的玩家，卻是以遊客模式進入的，沒有ID，所以無法經歷遊戲主線，體驗時間有限，時間一到就會被遊戲彈出來…關鍵點在於如何註冊ID，真正融入到桃花城。興許這樣，就能渡過到明天，否則，將永遠被困在今天！”

唐平盤坐在草地上，安靜的思考。

表上的時間在轉動，

說明…他所處的‘今天’，以外界看，是過去了的，但外界的時間不適用於閉環，閉環的時間是一個單獨的‘個體’，他一直滯留在‘今天’。

唐平摸了摸胸口，結婚的請柬沒了…

想要註冊ID，肯定是有某種方法或需要觸動某一個‘開關’才行。

眼下急需的線索是這一個…

“太難了，這是什麼閉環…”

唐平皺了一下眉頭。

去繁化簡，其他因素都不重要，最主要的癥結就是‘寧三郎和倩兒的婚宴’！

他有一種預感，只要到了明天，一切都會迎刃而解，但難就難在，永遠無法前往‘明天’。

先找到小五再說！

起身返回桃林，果然，請柬又出現了。

站在河畔，遙望着緩緩從河面上划來的輕舟，唐平眼色一沉。

不能再走老路了，必須找到突破口。

“道長，上來吧…我帶你過河！”

周老丈笑道。

這句話，唐平已經聽了幾十次，耳朵都起了繭子。

“不用。”

唐平冷聲拒絕。

“上來吧…現在雖是暖春節氣，但這河水依然冰涼刺骨，沒有橋面供道長去對岸的，耽誤了良辰美事，我可沒法向寧家大哥交代了。”老丈勸道。

“我先前暗中觀察了你十幾次…你不光白天在這河水上遊盪，晚上也是，但奇怪的是，似乎除了我這一位賓客，再無其他人來…所以…你在忙什麼？”

唐平盯着老漢兒。

“道長…你這是哪兒的話？我們認識？明明你我只是初見…再者，寧家是我桃花城的名門大戶，寧家老大哥名望不淺，結交了諸多天南地北的朋友…來得賓客自然不光你一個，在你之前，我已經接了好幾撥的人…”

老丈回道。

“在我之前？但在我之後，再無一人，是吧？”

唐平一聲譏笑。

“你這道士怎麼回事，我好心載你，你卻不是好臉…罷了，哪怕寧大哥怪罪，我也不接了，你自己想辦法吧！”

說著，周老丈泛舟遠去。

唐平心意一動，嗖的一聲，背上布袋內的飛劍顯出，靜靜懸浮在面前。

“待的時間長了，受此地風情熏陶，隱隱有一種在被洗腦的跡象，潛意識裏，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古時山間的野道士，都快忘了自己的手段。”

唐平淡漠的念了一句，抓住劍柄，瞬間御劍騰空，也不管可能會等在岸邊的周老丈幾人，直奔桃花城。

飛劍行速極快，不到一刻鐘。

他便從天而降，落到了寧府門前。

但……

原本應該在城外候着自己的寧寶川，竟詭異的一家老少齊聚於此，見得道士飛下，緊忙躬身上前，“仙人登門，我寧府蓬蓽生輝…唐道長，又見面了…”

“府上已備好酒菜，為您接風洗塵。”

“您能來參加小兒婚禮…真乃…”

對於寧寶川的出現，唐平並不訝異，他已經察覺到了這一點。

城中的人，是一個整體，消息都是共通的…周老丈見過了他，沒有載他上船，寧寶川也是知道的。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做給他這個外人看的，隱藏在幕後的遊戲GM，會根據外來者行動的不同，做出相應的調整和改變。

寧寶川話沒說完，聲音就戛然而止，注意到了道士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小兒子身上。

他緊忙將有着嬰兒肥的男孩，手牽手，領出幾步，笑着：“道長，這是我的小兒，寧三郎…您上一次來，他還只是襁褓中的幼子，如今長大了，變了些模樣……”

“還不給道長見禮？”

說完，寧寶川拉了拉男孩的手。

“三郎…見過道長，給您請安。”

男孩紅着小臉，低頭，脆生生的叫道。

唐平面色有點綳不住了…

因為，眼前的寧三郎…是小五。

“寧少保見過道長。”

“寧二郎見過道長。”

之前的寧三郎，變成了寧二郎。

唐平當眾將請柬拿出，翻開一看，上面原本是署名寧三郎與倩兒姑娘，現在改成了寧二郎與倩兒姑娘。

小五的衣裝發生了改變，沒了道袍，而是穿了一件輕薄的華麗綢緞…與唐平對視，目光有些怕生和畏懼…顯然是不認得道士了。

唐平閉上了眼睛。

他着了相…

仔細回想，這閉環內處處都是陷阱…無數次的重複經歷，加深了他心中的困惑，周老丈恰如其分的透露出一些消息，給了他希望，讓他開始利用時間，來探知真相。

每一次重回起點，過了一天，他都能收到一些解題的答案…從而忽視掉了其他因素，小五跟着他回到桃林，相當於經歷了幾十次桃花香的洗禮。

桃花釀與喜桃都非俗物，花香自然也是。

小五道行不高…必然經不住。

寧寶川為他設下的酒宴，每一次，唐平都會品嘗桃花釀…只是一來，他識海清明，二來有玉佩在，所以…桃花釀對他的心智侵蝕沒有效果…不然，他現在也出事了。

至於送他的那幅肖像畫，是一個記憶點。

大量重複在腦中加深的一個記憶點…說白了，就是在洗腦。

可能為了求知，再往複個幾十次、幾百次，哪怕桃花釀對他無效，唐平也會出現精神漏洞。

“當真…好手段！”

睜開眼帘，唐平看着天空。

囈語一句。

伸手不打笑臉人，桃花城風氣平和靜謐，會無形之中感染心境…寧家人好酒好肉的招待，幾乎都要讓他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了！

哪怕性子再暴戾的人，待在這裏時間久了，也會變得溫順。

這是在…潛移默化，磨掉老虎的牙齒！

先入為主，給了一個賓客的身份，既是客人，自然不好在主家大鬧吧…又逢喜事。

他還是個道士…出家人。

“不想了…不想了…我怎麼會這麼蠢，唉。”

唐平拍着腦門。

一臉懊悔。

“道長…您這是…在說什麼啊？”寧家人面面相覷，寧寶川小心翼翼的問着。

這時，唐平忽然對着前者笑了，一把雪亮的青鋒長劍，激鳴而起，懸在了頭頂。

這一幕，嚇得寧家老少面露驚懼。

“我知道你能聽見我的話…我沒興趣陪你玩了，我可不是你所認為的，有情懷，品格高尚的道士…也沒心思順應這裏的規則，越是玩得太投入，就越無法從中抽身而出…既然這樣，我乾脆把你這個遊戲毀了…桃花城小二十萬的人，所有桃樹…既然去不了明天，我就全部誅滅，哪怕是屠一城！”

唐平口氣和眼神，透出了殺意。

他的對手，從始至終，就只有一個！

操控這一切的幕後主使者。

至於這些百姓，桃花城等，其實…根本不用管。

一切的陰謀，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是笑話。

這場局…他將以蠻力破之。

最簡單…也是最實用的辦法！

也可以理解他破罐子破摔了…這遊戲體驗感太差，費腦力的事兒，他不喜歡！

他不信，殺了二十萬的人，對方還能憑空再變出二十萬來！

這些人就相當於是此天地的根基，是願力…與754閉環閻王麾下的陰差，驅使的鬼物是一樣的…均為構建閉環的一部分，閉環內的規則無法更改，是有一個前提在的。

那就是個人的能力，能否扭轉乾坤，強行鎮壓空間內的一切事物。

754閉環的背景與力量體系太過浩大，涉及神明，即便唐平已經擁有了在陰曹地府獨一檔的修為，也沒辦法與閉環大道對抗，但這裏…卻不同。

桃花城已經出現，說明有且只有一個‘受道者’，已經響應了閉環的規則，哪怕沒法破壞閉環，至少肅清這裏是沒問題的。

興許將來會有其他‘受道者’出現，但至少幹掉了現在這個躲藏起來，戲弄自己的傢伙。

拿754舉例，他殺了現在的閻王，未來可能還會有第二個閻王，但肯定不是之前那個了…

破壞不了伺服器，就將遊戲裏的怪物、npc、玩家，全部殺光…讓這裏成為一個空殼，無人問津，我看你怎麼辦？

這就是唐平的笨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