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圖窮匕見

第三十六章 圖窮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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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雲傾和吳謙二人拿到長春園地契激動不已,那位尚書公子更是拜謝道:“多謝老哥哥,實不相瞞這園子真是解了我和雲傾的燃眉之急。”

胡奎微微一笑道:“老弟也不能光謝我,若非另兩位姑娘相讓,胡某就算想成人之美也不行。”

“哈哈不錯!”吳謙端起酒樽對着唐清幽、塔娜二人敬道:“多謝兩位美人相讓。”

唐清幽和塔娜各自端起酒杯回敬,待幾人放下酒杯胡奎道:“尤其是唐姑娘,鄙人的長春園也就罷了,那張羊皮圖卷對沐姑娘她們或許無用,但據我所知對其他一些人而言可謂無價之寶!我本以為唐姑娘亦是為此來,沒想到您居然毫不動心。老夫實在有些好奇,姑娘此下江南目的究竟為何?”

“胡老爺說笑了。”唐清幽道:“奴家此番自然是為了花榜而來。”

“哦…是嗎?”胡奎自斟自酌了一杯道:“可我聽怡寶齋的管事盧綸所言,似乎並不像姑娘所說這般簡單。”

韓彥聞言心下一驚暗道:“胡奎居然毫不避諱的將盧綸抖了出來,他這是要幹什麼?”

忽然他心生警覺,環顧四周猛然發現窗外不知何時已佈滿了人影,當下明白三人赴的原是場鴻門宴,且很快就要圖窮匕見了。

只見唐清幽冷冷道:“胡老爺多慮了,盧綸不過是我家夫人養的一條狗,狗哪能明白主人的心思!”

唐清幽口中夫人指的自然是鳴鳳閣之主沈凝霜,她見對方露出了獠牙索性也不再遮掩直接搬出秘閣主人以示警,果不其然胡奎點點頭道:“說的倒也在理...”

“不過…”他話鋒一轉道:“我聽姑娘口音似乎不像從小在燕雲之地長大,且不知故里何在?”

韓彥奇怪胡奎怎麼突然打聽起對方老家,卻聽唐清幽漠然道:“胡老爺猜錯了,清幽自小在京城長大,直至入到沈夫人門下。”

“是這樣嗎?”胡奎故作驚訝道:“可在下一位故人卻不是這樣告訴我的...”

他輕拍雙手門外家丁立時帶了兩人入內,其中一人弓着身子不敢與唐清幽等人對視正是盧綸。還有一人起初也像盧綸般畏畏縮縮,待看了眼堂上的胡奎像是有了主心骨,挺直了腰桿如往常般趾高氣昂了起來!

這人出現大大出乎韓彥的預料,他忍不住叫出聲道:“吳媽媽?”

看到吳媽媽那刻,唐清幽和韓彥身旁的鄧嬤嬤臉色皆是大變。“嘿嘿!”只聽胡奎森然道:“怎麼樣?我這位故友想必唐姑娘也很熟悉吧。”

“花娘妳...”鄧嬤嬤看似忍不住要站起身來,實則偷摸入袖中藏着的兵器,但她很快又坐下不敢妄動,原來她起身的瞬間就被一股氣機籠罩,正是來自對面方向的宇文虛。

吳媽媽見狀有些歉然道:“鄧媽媽非是女兒我吃裏扒外,只是我從盧大官那聽說咱們鳴鳳閣乾的可不單單是風月場上買賣,江湖上殺人見血的事才是正活。女兒我不傻,您先前說會保我,怕只是為了安撫人心。如今這姓唐的小妮子掌權,待她收拾完了胡老爺,下一個怕就要輪到我了吧?”

此刻鄧嬤嬤心底里一萬個後悔,自己顧念舊情,當初沒聽唐清幽之言,一開始就處理了吳媽媽。只聽唐清幽對吳媽媽冷笑道:“妳能想到這一層看來還不算太蠢,看來平日裏我還有些小瞧妳了,不過卻也遠遠算不上聰明...”

“否則...”她目露寒光盯着吳媽媽一字一句道:“也不會天真的以為躲到了這裏,後半輩子就能高枕無憂了!”

吳媽媽被唐清幽眼中的殺意嚇得心驚膽戰,對着胡老爺慌亂道:“胡老爺我可以向您保證,她就是...”

“胡老爺!”唐清幽突然厲聲道,這一聲真氣十足廳中幾人皆是一驚,連吳媽媽到嘴邊的話都被嚇得咽了回去。

胡奎皺眉看着眼前的女子,自己將其身份戳破,此刻布下天羅地網儼然已勝券在握,可對方不知為何竟然沒有絲毫慌亂!但見唐清幽端起酒樽起身走到廳堂中央,對着胡奎道:“胡老爺要偏聽小人之言,妾身自然無話可說,既如此我們留在這也沒什麼意思,小女敬您一杯多謝今日款待,咱們後會有期!”

“事到如今姑娘不解釋清楚,莫不是以為還可以全身...”胡奎冷笑連連,正嘲笑着對方還未認清形勢。哪知話音未落一道殘影便從臉頰旁飛過,原來唐清幽在舉起酒樽做勢敬酒的片刻雙手齊施,將酒樽對着十步開外的胡奎閃電般擲出。

酒樽從胡奎臉旁飛過,並非唐清幽的手法有誤,只因為它本就是奔着胡奎身後榮慶的面門而去的!

榮慶見眼前突然有異物襲來,慌忙架起懸挂腰間的長刀遮擋,只聽“砰”的一聲酒樽打在刀鞘上發出一聲脆響。然而就在他遮擋來物的片刻,唐清幽迅如疾風已欺身至胡奎跟前,外人看來只覺一道青影閃過唐清幽就出現在胡奎兩步之內。

她手中金光閃爍攥着的正是那枝碧玉瓚鳳,釵針直刺向胡奎脖頸,口中嬌叱道:“奸賊納命來!”

就在胡奎半隻腳踏進鬼門關,好似將要血濺當場之際,一對枯老雙指悄無聲息的出現將針尖牢牢夾住。坐在胡奎下首處的老頭不知何時一晃,攔在了唐清幽和胡奎之間。他雙指輕車熟路夾住了刺向胡家之主的致命釵針,另只則手拿出絲巾捂在嘴邊輕咳幾聲沙啞道:“小丫頭明目張胆的行刺,未免太不將老朽放在眼裏,秘閣的人如今行事都這般張揚了嗎?”

從投擲酒樽惑敵到貼近胡奎兩步之內出手,短短一息間唐清幽盡施所學,然而她全力的一擊竟被眼前老者輕而易舉的化解。針尖停在胡奎咽喉前不及一寸,可無論唐清幽怎樣注入真力都始終不得寸進。最終她全身所使的力道無處消散從碧玉瓚鳳上反震回己身,當即讓其內腑受創。而更讓唐清幽如墮深淵的是,胡奎身邊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老頭,武功竟如此厲害!

護院統領榮慶這時候反應過來,方才的酒樽不過是聲東擊西,那唐清幽要對老爺不利,他心下大怒揮起長刀橫劈向眼前的女刺客。

唐清幽屈身躲過,榮慶不想對方身法如此靈動,他含怒出手一招使老被敵閃躲之後收勢不住竟向著老者砍去。那老頭本已將唐清幽制住,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刀眉頭微皺只得後仰躲避,同時單掌向後輕拂將可能被殃及池魚的胡奎推開,這樣一來雙指間夾着的珠釵被唐清幽趁勢奪回。

自己的一刀無功而返還險些傷了同伴,榮慶惱羞成怒躍向唐清幽和老者二人間,對着唐清幽又是當頭一刀。眼見對方來勢洶洶唐清幽不驚反喜,她身形一晃先是避開來刃,接着有如清風繞竹來到榮慶身側,手上一拍腳上一點榮慶頓時像割下的麥子般朝着老頭兒方向倒去。且他倒下之時手足慌亂,好巧不巧刀刃又向老頭脖子上招呼了去。

唐清幽使的這招韓彥也知道,乃是幻圖上記載的一式名叫“鳩佔鵲巢”,交手時多用於對敵糾纏,韓彥自己倒是從未有機會施展。

老頭五指捏住劈向自己的刀刃,一雙乾枯的眉毛鎖得更緊,榮慶見狀紅了老臉道:“對...對不住了賈翁。”

他話音未落腋下寒光一閃,唐清幽的右臂不知何時鑽出手持碧玉瓚鳳,直刺向那賈翁心口。這招下來狠辣無比,借榮慶的身軀為盾趁其倒下的一刻暗施殺手。韓彥見狀心道:“原來這招“鳩佔鵲巢”是如此用法,唐姑娘從榮慶殺入起就借其身與那老人周旋,對方虛與委蛇縱有十成功夫也不能放手施為。”

然則下一刻唐清幽手持利刃的右手彷彿遇到了層無形壁壘,釵針在離賈翁心口半寸處停滯不前。她臉色大變正待將手縮回,卻被一隻乾枯的老手牢牢鉗住了手腕。

“榮護院可以將刀放下了。”賈翁淡漠道。

“哎呦!”榮慶這才注意到,老者一隻手還握着自己的刀刃,他慌忙將刀放下哪知賈翁方一鬆手就毫無徵兆的一掌拍向其右肩。榮慶右肩被被一掌拍中,心下一寒以為是這老頭兒記仇,不想身體絲毫不覺疼痛,反倒是右臂彷彿被真氣貫通般不自然的向後甩去,正中其身後的唐清幽。

唐清幽被賈翁這招隔山打牛打得猝不及防正中心口,瞬時一股霸道陰厲的真氣自榮慶掌中傳來侵入體內撕裂起五臟六腑。接着她被掌力震得後仰倒飛,跌出數丈方才落地。

“小姐!”鄧嬤嬤驚呼一聲趕忙上前,她手持雙刺和韓彥一起護在唐清幽身側。事實上她和唐清幽近乎同時出手,只不過方一動身就被白衣公子宇文虛攔住了去路,二人交手了數招沒分出勝負。待唐清幽被人所傷,鄧嬤嬤立時擺脫毒公子的糾纏奔向自家小姐,宇文虛見狀也只是退回到紅衣女郎身邊,絲毫沒有追敵之意。

至於韓彥到底是江湖經驗淺薄,事發突然他開始近乎愣在了當場,直至唐清幽被一掌劈退跌落廳堂,這才反應過來趕忙跳將出去護在其身前。唐清幽在韓彥攙扶下勉強立起身子,倏地噴出一口鮮血臉色變得煞白。鄧嬤嬤正對着強敵絲毫不敢分神,聽到身後動靜焦急道:“小姐妳怎麼樣了?”

“還沒死...”唐清幽啞聲道,她臉上已沒了一絲血色雙目卻炯炯有神。那雙眸子死死盯着廳堂上死裏逃生的胡奎,接着轉向賈翁開口道:“先天罡氣,你是東廠的人...”

堂上被稱作賈翁的老者正對榮慶數落道:“有老夫在緝拿刺客之事就不勞你出手了,榮護衛只需守在老爺身旁便好。”

饒是以榮慶的厚臉皮,聽了這話仍不免臉色漲紅。但他無法反駁,畢竟就剛才的情形看,除了礙事給賈翁添麻煩,這位護院統領是半點忙都沒能幫上。這時賈翁聽到“東廠”二字,笑了笑對下方几人道:“呵呵先天罡氣不假,算妳這丫頭還有點見識,不過老朽早已不是宮門中人。”

唐清幽冷冷道:“事到如今閣下還有必要遮遮掩掩嗎?江湖上誰人不知,天罡混元功乃是內庭高手的秘傳,想必閣下在東廠的分量也不低吧!”

“真沒料到在劉瑾眼中,胡奎這條狗居然有如此分量!”她目光回到胡奎身上恨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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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江湖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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