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真正的共產黨人
龍寶年越想越悔，越想越恨，不自覺起身伸手猛拍了一下審訊桌。
“砰”的一聲，把眾人都驚了一下。
陳一火對他皺了皺眉，連着拉他衣角讓他坐下。
老古卻突然笑出了聲來。
“呵呵！怎麼？這就讓你們發火啦？坐不住啦？不想跟我談合作，講保證了？”
徐大年精心準備的試圖以共產黨的不合法性及共產主義理論的政治不正確性，從而攻破這些革命者信仰的一套說辭徹底破產了。
老古的笑聲更是讓他感到惱羞成怒，他甚至有點失態了。
業已喪失耐心的徐大年決定換個方式審訊。
他對着冥頑不靈的老古板著臉道：“你中毒太深了！也罷，這些多說無益，你還是好好考慮下現在的處境吧！對你，我們已經夠客氣了！這樣，你就先說說你去上海都開了什麼會？有什麼人參加？在哪開的？說了，我們不為難你。”
見着徐大年是真的發了火，老古似乎又配合了起來。
“哎呀！我想你們搞錯了，我沒去上海，我去的是鎮江，這不是剛從鎮江回來就被你們給抓了么？”
徐大年見老古如此說，強壓怒火道：“那你就說說去鎮江幹什麼去了？”
哪曾想，老古竟嘆了口氣道：“哎，還能是幹什麼，家裏有個親戚過了，我送終去了！”
徐大年一聽，那是火一冒就上來了，怒斥道：“撒謊！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兒么？劉先生，你要這個態度，對你沒一點好處！”
老古忽又擺出一副受了冤枉很無奈的樣子道：“你看，你又還不信。我是真不知道你們在火車站等着我，要不，我就坐船了，你們也抓不到我。”
對老古這樣的說辭，徐大年自然不信。但見了老古那樣子，又還是捨不得放棄。
於是，按着性子沉聲道：“劉先生，你再這麼不配合，扯閑篇，可就別怪我們真不客氣了！”
“徐副科長，我可沒騙你，真是這樣。我那親戚，他就我這麼一個親人了，我要是不回去，喪事都辦不了。老家的人呢，剛好又曉得我在南京開了個商行，就給我帶了信來，我這才趕回了老家。”
老古說這話顯得很誠懇，至少給徐大年的感覺態度還是好的，沒先前那麼囂張了。
“那好，這事先不說了，你就說說你們NJ市委的情況吧！”
老古煞有介事的回道：“喲，這我可不能說，這是公事。徐副科長，我相信在你們國民黨組織內部也是有不準泄密的規定吧？我們這，也有！”
徐大年氣得咬牙切齒，厲聲喝問：“那你是鐵了心拒不交代了？”
“我個人的事嘛，可以配合。黨組織的秘密，肯定不行！我只服從於我的黨組織，黨組織要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黨組織沒讓我幹什麼，我就絕不會去做！”
面對老古如此明目張胆的挑釁，徐大年是真的火了！
他認為老古純粹就是在戲弄他。
“不吃敬酒吃罰酒！那好吧！各位，我看我們也沒必要坐在這裏了，讓顧夢久，張國棟他們來吧！”
……
徐大年走了。
走前交代曾玉柏和林毅繼續審其他人，看還能否有其他收穫。
陳一火拉着龍寶年也走了。
現在，他已經覺得抓住了老古就是最大勝利！
這樣的共黨他見得多了，別想審出什麼結果來。剛好，把這雞肋丟給特高組，也能證明他們並不比自己的督察處更高明。
臨走前也沒說讓雄起風跟着走，只是交代他下周一不能遲到了。
這讓雄起風很是坐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後，還是曾玉柏的一句“我們去那邊刑訊室看看”解救了他。
眾人都認為老古是在戲弄，挑釁徐大年，龍寶年卻聽懂了老古後面那番話的意思。
他是要告訴龍寶年，老鍾已經從鎮江坐船安全離開。
他是除老鍾以外，龍寶年和黨組織的唯一聯繫人。他要龍寶年無需擔心，他不在了還有老鍾，組織上遲早會派人來與他聯繫。
但同時老古要求他絕對遵守組織紀律，不與他人發生聯繫，要深深隱藏，靜靜等待！
雄起風跟着曾玉柏先後去了幾個刑訊室，最後才到了審訊曹南輝這裏。
跟前幾間刑訊室一樣，慘不忍睹，一無所獲。
見到放刑具的大桌子上有一把一尺來長的鋼刷，雄起風有點好奇地問負責動刑的彪形大漢道：“這刷子怎麼用？”
動刑的人瞪大了眼睛，像是發現了個怪物似的看着他，冷冷地道：“刷子嘛，當然是用來刷的。”
又指着綁在木樁上，打得皮開肉綻，血呼啦次的曹南輝道：“等下就給他用，就在身上一遍遍的刷，我看他能熬過幾遍。”
雄起風突然覺得胃裏一陣痙攣，扭頭彎腰吐了起來。
曾玉柏也看不慣眼前這一幕，這與他秉持的觀念相悖。
他認為共黨惑亂民眾，該殺，該剿滅。但，殺就殺，用這種不人道的方式去折磨犯人，不是文明社會應有的行為。
師生都覺得沒了意思，相邀而出。
此時已近傍晚，外面烏雲蔽日，風雨正狂。
雄起風原本對案子還有些存疑的地方，經歷如此血腥一幕，也就沒了興緻，不再提及。
至此，他終於信了曾玉柏的話。
真正的共產黨人，那是真的不好審！
龍寶年出了看守所后，和陳一火公的私的各聊了幾句，就直接回了家。
一進門，就把柳眉拉到了書房。
“我讓你去辦的事，辦好了嗎？”
“你放心，辦好了！”
“你能確定？”
“確定！我就在《金陵文娛》報社邊上的共用電話亭打的電話，我打完電話沒多久，就有一個記者挎着相機上了黃包車，然後去了下關車站。”
“你怎麼肯定他是去了下關車站？”
“他對着黃包車夫說的時候我就在邊上嘛！你交代的事，我肯定是要落實好的！”
龍寶年這才舒了口氣。
他暗自祈求，祈求其他系統的同志今天都不會去“華茂商行”聯絡點。
過了今天，他們應該就能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