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審訊4
令雄起風更沒料到的是，這一輪審訊全都不順利。
抓來的兩個負責張貼的是兩個黃包車夫，由特高組副組長張國棟負責帶人審訊。
他們承認所有的《星光》報都是由他二人張貼的，否認有其他人參與。
最開始的三次張貼範圍那麼廣，數量那麼大，明顯不可能是兩個人能做得來的事，但那兩個黃包車夫就是不承認還有其他人。
對於衛戍司令部特高組的人來說，用刑才是他們的習慣，問了三遍沒結果，就對二人動了大刑。二人都是真漢子，打得皮開肉綻，慘叫連連，可就是不鬆口。
特高組的又把他們家人弄來勸他們，仍是不為所動。潘又還也跑來勸，被二人一頓臭罵。
曾玉柏審的是學委成員，一個東南大學中文系的助教。
二人都是高級知識分子，言語都很文明。
助教承認自己是共黨，但拒不承認自己有罪。不僅不承認有罪，他連《危害民國緊急治罪法》都不承認，他甚至不承認現在的南京國民政府。
他說現政府完全背棄了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是軍閥的政府，不是中華國民的政府。一個不是中華國民的政府頒佈的《危害民國治罪法》是反革命的法，是一個不被億兆國民承認的法。
曾玉柏也不示弱，說現政府是被國際上承認的唯一合法政府，一個合法的政府通過合法的程序制定的法律具有法律效力。
兩人舉事例，講理論。誰也辯不倒誰，誰也說服不了誰。
“華茂商行”兩個被捕的同志由特高組組長顧夢久親自帶隊審訊，同樣是一無所獲。
二人均稱是被老闆從上海請來，一個做掌柜，一個做夥計，其他一概不知。
潘又還也證實每次去“華茂商行”見老古，談話都是避開了二人的。由於老古還沒有組織NJ市委成員開會，因此他也不了解其他系統的情況。
但潘又還也提供了兩個很有價值的情況。
一是老古十八號去上海開會前通知他暫時中斷和葛鑫攀的聯繫，二是老古今天會從上海開會回來。
早上七點不到，徐大年的秘書就來了看守所，了解了連夜的審訊情況后隨即就向徐做了彙報，按徐的指示做好了抓捕老古的部署。
……
1931年3月20日，星期五。
大清早，龍寶年的屁股剛沾着椅子，辦公室的電話就響了，是陳一火打來的，讓龍寶年來他辦公室一趟。
“早上坐黃包車來上班的時候，看見馬路兩邊的法國梧桐都發了新芽，那景色看得我真是神清氣爽。我就想了，今天肯定有好事！這不，剛進辦公室，你的電話就追來了。說說看，找我有什麼好事啊？處長大人！”
陳一火坐在椅子上，仰着頭，肘襯桌上，掌襯下巴，像是盡情欣賞着龍寶年的撩撥一樣。
欣賞完，他坐直了身體，慢悠悠地說道：“好消息倒也有，不太妙的消息也有，你先聽哪個？我的督察兄弟！”
龍寶年一副毫無正形的樣子道：“像今天這麼風調雨順的日子還能有不妙的消息？你說來聽聽！”
陳一火帶着股明顯的酸味道：“黨務調查科聯合衛戍司令部特高組破獲了今年首都南京第一起中共大案。算不算不太妙的消息？”
龍寶年心裏“咯噔”一下，臉上卻做出驚訝狀道：“這算是不妙的消息？這難道不應該是好消息？”
“你要是特高組的組長，
這當然是好消息。可惜你不是啊！你是首都警察廳督察處的督察，我是督察處的處長，我的兄弟！你這是寬我的心呢?還是寬你自己的心？”
陳一火自然是知道龍寶年故意撩撥自己，可這會酸意正濃，實在沒心情和他互撩。
“大早上的，誰造這麼些謠故意來惹你生氣了，我怎麼就沒聽說有這事？”
“你現在就顧着老婆孩子熱炕頭了，哪還有心思打聽這些。”
陳一火這話是帶有情緒的，龍寶年聽得出來。
龍寶年心裏很清楚，陳一火是希望藉助他破幾個大案的。可事關組織的案子，他又怎麼能去用心呢？
“這事是真的？”龍寶年故意將信將疑地問。
陳一火極為篤定地答道：“千真萬確！昨天晚上抓了兩個中共NJ學委的，關在衛戍司令部看守所連夜突審，很快就突破了，半夜又抓了一批回來。”
龍寶年的擔心應驗了，他很急！但他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才好想辦法去補救。
“他娘的！顧夢久和張國棟這兩人是成精了還是怎的？怎麼什麼好事都落到了特高組頭上？”
“誰說不是呢！這回，-他們又該露大臉啦！不僅一舉挖出了中共NJ學委整條線，還端了他們的NJ市委機關，今天還可能抓住共產黨在南京最大的頭頭。”
“老陳，你說有這好事徐大年怎麼就不想着我們呢？那些吃虧不討好的差事就全照顧給我們了，一要就是二十人，半個月毛都沒見一根！”
“哎！這事就是上次那事！上次不是搞得很尷尬嗎？可能這回就不好再叫我們了。”
“上次的事？上次的事不是什麼都沒發現嗎？”
“我們的人是沒發現，可人家發現了呀！不過說來也有我們督察處的功勞，畢竟最先查出中共NJ學委的是我們督察處的人，這就是我要說的好消息。”
“這話怎麼講？”
“這個月新來的那個，就是報到了還沒來上班的那個，他找到了那個老師是共產黨的鐵證，同時還發現了那個老師的上線，中共NJ學委負責人。”
“就是那個叫雄，雄什麼的？”
“他叫雄起風！你看看你，處里來了新人，你一點都不關心！”
“他都還沒來上班，我怎麼關心嘛！呃？老陳，不能吧？他一個新來的能有那本事？”
“立夫先生親自安排進來的人，還能沒些本事？依我看，本事大着呢！”
情況，龍寶年已經基本了解。
果然是那個新人雄起風在暗中查葛鑫攀！
大意了！他和老古都大意了！
現在最緊迫最重要的是如何救老古。該怎麼辦呢？
想到雄起風，龍寶年忽然有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