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燃燒的校舍
“馬上就會放晴了哦！”小鬼對着天空伸出雙手，像是要擁抱一片雲彩。
夏宇順着他的目光望向天幕，瞳孔忽然放大，原本堆積如山的層雲真的散開了，不再是一片漆黑的夜晚，連月光都皎潔了幾分。
“放晴了！”夏然比了個手語，蹦起來指着天空。
流星也適時地登場了，一顆接着一顆從天幕的盡頭直射而下，星光倒映在兩人的瞳孔里，像是金色的花束在天空綻放。
夏宇看向夏然，這丫頭幾分鐘前還在哭泣，臉上還有着淡淡的淚痕，此刻卻像個孩子般興奮地揮着手，彷彿看見了世界上最美的景色一般。
“這是最好的生日禮物了。”夏然寫道。
夏宇側過頭，夏然的側臉在流星的照耀下流淌着淡淡的光。
她忽然低下頭，雙手合十許起了願望。
“許了什麼願望？”夏宇好奇地問道。
“說出來就不靈了。”夏然寫道，還神秘地眨眨眼，“哥哥也許個願望吧！”
“那就許願我能夠順利分配到紐約吧！”心中有了主意，夏宇也對着一顆新墜落的流星許起了願。
“真好啊，這下開心了吧？”耳畔又傳來那個小鬼的聲音。“流星雨看過了，帶你去看一個更有趣的地方吧。”
夏宇的世界忽然顛倒了，在他面前的不再是流星劃過的夜空，而是一片浩瀚的冰原，無數魘魔正跋涉在冰天雪地里，渴了就喝些雪水，餓了就彼此吞噬。在畫面的盡頭是一座閃爍着紫色光芒的傳送門，魘魔們依次通過傳送門去往了未知的空間，也有些魘魔沒能撐到這段旅程的終點，在一個巨大的地獄魔王般的魘魔通過傳送門后，傳送門崩毀了。剩下的魘魔只能繼續在這片大地上鬱郁獨行，在地上結繭睡去。
“魘國之門？”夏宇吃驚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顫抖着。
“你在靈氣學院所受的教育沒錯，這就是那扇傳說中的魘國之門，而且是史上最大的那扇門。混沌之主亞巴頓，他是魘魔的始祖，整個魘魔歷史的起點。亞巴頓利用這扇門離開了這座星球，也帶走了少部分魘魔。可是在這之後傳送門的能量耗盡了，包括十二柱魔神在內的大多數魘魔都被遺棄在這座靈氣耗盡的死星上。我們被萬能的父亞巴頓放逐了，我們是被遺棄的孤魂野鬼。”男孩的聲音透着悲哀。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地球的靈氣在一千年前復蘇了，原本被遺棄的魘魔也陸續醒來，十二柱魔神成為了人類最難處理的敵人。能夠製造幻境，你是個初代種吧？”略微沉默了一會兒，夏宇點出了男孩的身份。
“我的名字叫做阿蒙。”男孩露齒一笑。
十二柱魔神之一的阿蒙，風暴與隱身的魔神，這個名字在魘魔史課上夏宇已經把耳朵聽出了老繭。
傳說阿蒙是混沌之主身邊最叛逆的魔神，盜取了鍊金術的精華交給遠古的人類，還糾結了十萬叛軍對抗始祖，最後被始祖所帶領的魘魔軍團鎮殺封印。
“可是我們學的歷史裏你是個被鎮殺了的死人哎？”夏宇試探着問。
“我確實是失去了肉身，但是靈魂還活着。”阿蒙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那我的頭疼、消減的靈氣都是你乾的嘍？”夏宇竟然也忘了生氣，找到了阿蒙也就是找到了關於巴瑞爾的線索，他只顧着盤問，語氣十分平靜。
“嘿嘿，只不過是用了你兩年的靈氣就捨不得了？反正沒有害你。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靈魂強度過關的人，
可以讓我寄生，我當然要把握住了，要不然我恐怕還得繼續沉睡。”阿蒙嘿嘿地笑了。
“那你跟巴瑞爾熟嗎？”夏宇問出了自己最在意的問題。
長久的沉默。
“我們是很熟，那是我的哥哥啊。”男孩輕聲說，他忽然換了磨牙允血的腔調，“也是我最想殺死的人。”
“時間到了，有問題下回再問吧，不要把我的存在告知任何人，這對你有好處。我需要你一直活着，健康地強壯地活着。這裏已經不安全了，不要往港口跑，一直往東飛。”男孩直視夏宇的眼睛，在他身上推了一把。
片刻之後眼前的畫面崩塌了，夏宇又回到了懸崖之上，身邊依然是拿着望遠鏡觀看流星的夏然。
他忽然感到背部微微發熱，所有的靈氣都向著發熱的位置匯聚而去，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繭而出，下一秒他的背後生出了一對光翼，潔白的翅膀根根分明。
“哥哥，翅膀！”夏然吃驚地望着身邊的哥哥，望遠鏡啪嗒一聲摔落在地。
碼頭盡頭，校長和威廉姆斯轉身回望燈火通明的校舍。
“軍艦已經就位，二位可以登船了。”一名海兵走到兩人身邊。
“讓我再最後看一眼這座學校，十年的心血就這麼付諸東流了，終歸有些不舍。”校長嘆息。
“我們在禮堂里投放了致幻劑，現在裏面的人應該正覺得自己在天堂里，幻想自己在歌舞昇平的紐約呢。”威廉姆斯說。
“做完述職報告我倒是想去紐約一趟，有幾個老朋友想見見。”校長點上一支雪茄。
達米安躺在一副擔架上，沉睡不醒。
“這個孩子醒來之後會接受這一切嗎？”威廉姆斯望了一眼達米安。
“他的敵人是巴瑞爾，那個精神控制他們的魔神，這才是問題的根源。我想我們的達米安會想明白這個問題的。”校長吐出一口煙圈。
“上船吧，是時候欣賞盛大的禮花了。”威廉姆斯說。
“這種話只有您這樣的惡棍才說的出來。”校長嘴上指責着威廉姆斯，行動上卻調頭走向了登船梯。
隨着校長隨行的隊伍上船，巨大的爆炸聲在身後響起，校長沒有回望，徑直走到了船艙里。在他的身後，爆炸聲此起彼伏，熊熊烈焰吞沒了校舍的門窗。高速膨脹的蘑菇雲瞬間吞噬了整片校舍，這是真空炸彈被引爆了，紅色的蘑菇雲久久也不散去，把夜空照的如同白晝。
夏宇和夏然被刮來的風暴吹得半蹲在山坡上，十分鐘氣流才變得正常。兩個人獃獃地望着校舍的方向，那裏已經是一片火海。一個小時前這所學校還是一派歌舞昇平的美好景象，一個小時后夏宇莫名長出了翅膀，而校舍的一切都被巨大的爆炸吞噬了。
他們跑到半山腰的哨站，想要了解更多情況，結果發現哨站的燈開着，裏面的哨兵早已不知所蹤。
“還好今晚偷偷跑出來了。”兩個人心裏都同時浮現出這個想法，流着汗對視了一眼。
接下來怎麼辦呢？失去了校舍，他們也就失去落腳的地方，也失去了關於紐約華盛頓的美好前途。
這時夏宇想起了阿蒙，沒錯，那個孩子提前預知了這一切，所以告訴他這裏不安全了，告訴不要往港口那邊去，恐怕摧毀校舍的元兇就在那裏。
如果只有他一個人的話，他一定會去找那幫人尋仇，因為那些人毀了他的家園。但是現在還有妹妹在身邊。
他夏宇想起阿蒙在幻境裏對他說的話——一直往東飛。
東方，有着華國的存在，一個讓夏宇魂牽夢繞的地方，他真正意義上的根。
那麼就去東方吧。
夏宇拍了拍妹妹：“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謀殺，這個地方我們沒法待下去了。信哥哥的話，就跟哥哥走，哥哥帶你去華國，我們開始新的生活。”
“我們說好了一直在一起的嘛，哥哥去哪我就去哪。”夏然寫道，全然沒有詢問什麼，只是無條件的相信。
“那就抓穩了。”夏宇摟住妹妹的腰，扇動巨大的光翼，下一秒他騰空而起，向著東方飛去。
光翼在夜空中拉出金色的弧線，竟也像是一顆劃破夜空的流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