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討厭你!
包廂里,姜嘯天審犯人似的盤問夏宇,似乎對於他在美國的經歷非常感興趣。
郭襄雲則獨自在一邊玩着手機,不時提醒一下姜嘯天:“剛剛那個問題,我發給你們的資料上就有,你還問,能先看看資料么?”
“鐺鐺鐺,”有人敲門。
夏宇抬起頭,房間門被人推開了,依次走進來三個人,為首的是庄芸,後面跟着的是一個瘦高個和一個壯實的青年。
“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新同事,名字叫做夏宇。他的具體資料來的路上襄雲已經發到你們手機上了,就不再多說。”庄芸指了指坐在主賓座位上的夏宇。
又看着夏宇,指指身邊的兩個人:“宋秋萌,咱們小隊裏資歷最老的隊員,一等搜查官。”
宋秋萌沖夏宇友好地笑笑。宋秋萌壯實精幹,而且很沉穩的樣子像,一看就很有老大哥的派頭。
“王路飛,一等搜查官。”
這個王路飛一看就是個死宅男,戴着一副酒瓶底的黑框眼鏡,有些營養不良的消瘦。此刻看到夏宇的目光移動過來,王路飛衝著夏宇一咧嘴,露出一排有些泛黃的牙齒。
一看就是平時光顧着打遊戲不好好刷牙。夏宇心裏有點好笑。
三人落了座,庄芸在夏宇左手邊的空位上坐下。姜嘯天在桌上的pad上點下“起菜”的按鈕。
不一會兒功夫流水般的菜肴就端上桌來,干炸裏脊、四喜丸子、香薰鮁魚、一品豆腐……今晚的菜單都是些家常菜,卻也很有當地的風格。
“夏兄弟,我先敬你一杯!”庄芸舉起酒杯。
“庄姐客氣了,應該我敬你才對。”夏宇也連忙舉起酒杯迎了上去。
不太擅長這種場合呢,在靈氣學院時大家都是在食堂吃大鍋飯,因為年齡不夠也並不飲酒。從未有過酒局經驗的夏宇,不知道如何勸酒如何說話,只能跟着大家附和,可偏偏今天他又是主角……
雖然安排了兩箱啤酒,但是大家好像都不怎麼喝,都是在聊一些八卦,什麼郭襄雲養的倉鼠最近死了啊,姜嘯天的女朋友馬上生日了不知道送上什麼禮物好啊。八卦的火焰很快燒到了夏宇身上,大家開始談論洛杉磯是坐怎樣的城市,夏宇學到的日本刀術正不正宗,大家還好奇地要看夏然的照片。夏宇還真的有照片,白天在搜查總局的時候給兄妹兩個配備了新手機,而夏宇拿到手機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夏然拍了幾張美照。。
“什麼都不說了,你這個大舅哥我認定了。”王路飛在看完照片后深沉地感嘆。
“人家可才16歲,你想幹什麼?”郭襄雲瞪了他一眼。
幾個人輪流敬過一輪酒,看夏宇絲毫沒有醉意,王路飛上來摟着夏宇的肩膀,附在他耳邊小聲說“今天可是芸姐請客,你怎麼說也得敬她一杯啊。”
夏宇點點頭,敬了庄芸一杯,酒到杯乾。
“宋大哥可是我們這裏資歷最老的人,你也得敬他一杯吧?”王路飛繼續攛掇。
於是夏宇又敬了宋秋萌一杯。
“今天這桌酒席是嘯天給定的,你也得敬他一杯吧?”
於是夏宇又敬了姜嘯天一杯。
“後勤補給的事情都是郭襄雲處理的,跟她搞好關係以後戰場上補給才不會掉鏈子啊。”
……
很快夏宇把這幫人又敬了個遍,在王路飛的鼓動下他就這麼一杯一杯的喝,很快就有了幾分醉意。但是他酒量出奇的好,即便喝了這麼多,
也絲毫沒有感到不清醒,他本來今天心裏就是五味雜陳,所以喝起酒來毫不顧忌。既有加入新集體的高興,也有對自己身世的曲折的感慨。
庄芸掃了一眼醉眼朦朧的眾人,覺得時候差不多了,於是她輕輕拍了拍巴掌,示意大家看過來,席間的五人都急忙坐端正了,一副等待命令的樣子。
“潘翰田特等把夏宇安排到我們小隊,是一個有風險的決定,”庄芸緩緩地說,“夏宇的身世我想諸位在手機上都查閱過了,他是一個孤兒,而且是烈士的後代,在他的身體裏還藏着一個不穩定因素,魔神阿蒙。如果這股力量我們使用得當,就可以用他擊敗非常多的魘魔,甚至包括魔神。但要是使用不當,讓這股力量暴走,結果是我們誰都無法承受的。我說這些話的意思是,我們每個人都要照顧好他,保證他的狀態在安全範圍內。除了夏宇,這裏的每個人都見過暴走的下場,誰都不想在被捲入這樣的災難里吧?有些事情只有夏宇能做,但是我們必須要配合好他,上刀山下火海都要扛着他。他是對策總局重要的財產,要像愛惜自己的生命一樣愛惜他。”
她輕抿了一口酒,看着在座的五位下屬。
“隊長說的對,要好好愛惜夏兄弟!”宋秋萌第一個反應過來。
於是包廂里又是一片“庄姐說得對”、“一定珍惜夏兄弟”的附和聲。
“我會好好完成任務,不辜負大家的關照的!”夏宇自己也趕忙說。
庄芸感覺意思傳達到了,於是擺了擺手,“大家一氣連枝,在戰場上護着同伴的後背我很欣慰。今天我們多了一位強大的新同伴,從此以後我們要護着他的後背,他也會護着我們的後背。來啊,慶祝有如此強大的同伴加入我們小隊,大家滿飲一杯!”
所有人都舉杯,大口地痛飲,以示對新同伴的歡迎。
這時候郭襄雲的手機響了,她走出包廂去接電話,半分鐘后她走回來,臉色有些為難。
“襄雲,發生什麼事了嗎?”庄芸問道。
“潘翰田特等說這周的工作報告我們小隊每個人都寫的有問題,除了庄姐。要我們現在再回去總局裏處理一下。”郭襄雲苦着一張臉。
“這課馬上都十點了,還要回去工作嗎?潘特等是魔鬼吧!”王路飛哀嚎一聲。
酒席就這樣提前結束了。
“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出了酒店大門,四個人一起往左邊走,這是去往對策總局的路。
而唯獨夏宇和庄芸往右邊走,這是回集體公寓的路。六個人在酒店門口揮別,夏宇和庄芸兩個人沿着街道往前溜達,庄芸特意孩子氣走在馬路牙子上,晃晃悠悠的。
兩個人貼的很近,卻一直沒有出聲。氣氛有些沉悶。
夏宇想着怎麼開口。庄芸卻像是滿不在乎似的,一直緊盯着腳下的路。她平伸雙臂,在馬路牙子上走起了鋼絲。
“為什麼想着來華國?”走出很遠,庄芸忽然問。
“因為我是華族人啊,就想着來看看這片祖輩生活的地方是怎樣的。”
“哦,”庄芸淡淡地說,“那你喜歡這座城市么?”
“雖然是大城市,比之前呆的小島繁華多了,但是還談不上喜歡吧。”
“是么?我倒是還蠻喜歡這裏的,”庄芸說,“以前總是居無定所,到了這座城市我才定下來,雖然還是時不時會出差到全國各地辦案吧,但是只有這裏是我的巢。”
兩人走到一個十字路口,被紅燈攔了下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半,這是個很好的夏夜,溫熱的風拂面而來,把酒意都吹散了。
“其實我很討厭你。”庄芸忽然換了一副態度,臉上也泛起了紅暈,這個時候夏宇才注意到這個女孩其實已經喝多了,剛剛在包廂里講話的時候她已經是強撐着。此刻被熱風一吹,人又犯起了迷糊。
“討厭我?”夏宇有些驚詫莫名。
“我的父親曾經和你的生父蕭摩西是戰友。在一次搜查中父親殉職了,蕭摩西卻在那場事件后升職了。爸爸生前總說蕭摩西是他最好的戰友,可是最好的戰友沒能保護好他。”庄芸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夏宇,“你爸爸沒有保護好我爸爸,但是現在卻要我好好保護你。媽的,憑什麼呀?”
她跌跌撞撞地從馬路牙子上摔了下去,蹲在路邊小聲地抽泣起來。
夏宇沒想到事情還有這一層,不禁感嘆世間的事都繞,原來世間的事件件都藏着委屈。
他也蹲在庄芸身邊,輕輕拍她的後背:“我想父親他一定也很後悔沒能救下你爸爸,肯定是因為意識到自己的力量不足以保護好同伴,父親才一路努力做到了特等搜查官的位置上。然後變得強大了的父親才會有力量封印了阿蒙。不是要你保護我啊,反過來我會好好保護你的,既然我擁有了阿蒙的力量,我就會保護好身邊人,不像父親那樣留下遺憾。”
“光說我可不信,戰場可是很……”庄芸沒說完這句話,忽然一頭栽倒在了他的肩上。
“庄姐?”夏宇輕輕搖動她,女孩趴在他的肩頭睡著了,並沒有回答他。
她吐出的氣息裏帶着濃烈的酒氣,卻又混着一股柑橘和玫瑰的香水味道。她嬰兒般白嫩的臉上泛着潮紅,嘴唇艷如硃砂。
這一刻的庄芸不再是事事周到的上司小隊長,而變回了一個渴望父親保護的小女孩。
“我會保護好你的。”夏宇喃喃地說。他起身將女孩攔腰抱起,綠燈亮了,他抱着女孩向馬路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