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第 117 章
那天之後,驕灼刻意減少自己和外界人的聯繫,過了小半個月,在她都等得不耐煩的時候,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半夜,月涼如水,有幾個黑色的身影悄咪咪的走近驕灼病房,他們腳步很輕,先是確認驕灼處於熟睡中,然後為首的那個拿出了一管葯,藥水從針尖冒出了幾滴,然後慢慢朝驕灼的胳膊靠近。
突然,驕灼睜開了雙眼,那人一愣,動作停滯了一瞬,趁這空檔驕灼從床上一躍而起,那黑衣人連人帶針一起被踢翻在地,其他人見狀,趕緊後退一步,和她保持距離。
可驕灼遲遲沒再動作,剛剛她在踢那一下的時候撕裂了傷口,此刻半跪在地上,臉色蒼白。
“誰?”她艱難的問到
那些人看她副樣子,應該是無力抵抗了,他們緊繃的情緒緩和了下來,有個光頭從容不迫的從背包里又拿出一管東西,揪着她的胳膊,用生疏的港普說道:“五姑娘,這話等着去問閻王爺吧。”針尖將要刺破肌膚的那一剎那……
病房的門被打開,好多腳步聲響起,驕灼抬眼看,心裏一暗,這不是她安排的那伙人……
面前的光頭似乎比她還疑惑。
“你們是來救她的?”
第二波黑衣人的頭頭,十分惜字如金的回答:
“不。”
這熟悉的聲音讓驕灼多看了一眼,這一看才知道,這第二波人竟然是汪燦帶着來的,好嘛,大水沖了龍王廟,該說汪家不愧是專業的組織,隊員的整體素質比第一波強了不要太多。
光頭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讓其他人收起戒備,笑着說:“誤會一場,咱們目的一致。我們來就行,傢伙什都準備好了。”
汪燦的態度很強硬:“不行,她必須死在我們總部。”
光頭眼神微冷,被汪燦的語氣惹得心中不快,要是這次慫了,他在兄弟面前面子可就要丟光了,他眼珠一轉,訕笑着說:“年底了,要衝業績,理解一下嘍,大不了就說這是咱們一起殺的。”
汪燦沒有絲毫猶豫,直接給出結論:“先殺你們,再殺她。”
“這麼多業績,你們也太貪心了,大不了這個讓給你們啦!”話音剛落,這個方才還掐着她的光頭,突然被拽離了地面,還來不及出聲呼痛就倒在了地上,其他幾個人也被無聲無息的處理掉了。
礙事的人都沒了,那下一個就是她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從汪燦的眼睛中讀出了一抹小小的幸災樂禍……
“把她綁起來。”汪燦給其他人下了命令。
這時,
“小辣椒!”黑瞎子的聲音出現了,黑暗處跑出一伙人,為首之人的皮衣在黑夜中泛着冷光。
驀得,她那雙像深淵裏兩顆灰暗星星的漂亮雙眸,就那樣,倏然亮起了淺淺的光。……
黑暗中只見利刃和魚鉤交相揮動,迸射出奪目的凶光,每一次利刃的光芒一閃,都伴隨着布匹被撕裂的聲音,轉眼間汪燦那伙人已經不剩幾個了。
黑瞎子這邊和汪燦打在一處,他先向汪燦小腹橫刀砍去,汪燦往後一跳,然後蹲下拿刀刺向黑瞎子小腿,黑瞎子一轉腳,把他踢倒在地,刀鋒抵向汪燦的脖頸,眯了眯眸子,眼裏閃過一縷火光。
汪燦看向驕灼,她點了點頭,緊接着汪燦扔出一個煙霧|彈,屋子裏頓時煙霧繚繞,屋頂的消防裝置響起,陣仗越鬧越大,汪燦和其餘幾人趁此掙脫鉗制,逃了出去。
“不用追了!”驕灼吩咐道,她被這煙被嗆得直咳嗽,黑瞎子輕鬆的把她從地上打橫抱起,還顛了顛
“重了啊。”
然後換來驕灼嗔怪的眼神。
原來,驕灼早就發現了病房裏的監聽設備,她當時沒有立即將它銷毀,而是弄了個病毒,通過技術手段,在被監聽的同時也可以反向監聽那個人。
她把這軟件複製了一份給奎宿,讓他帶人在這附近等着,如果有人要行動,馬上到醫院支援她。
再有,如果黑瞎子日日陪在她身邊,這夥人根本無從下手,為了給他們提供機會,她就讓黑瞎子和她一起演了這齣戲。
準確來說,黑瞎子一開始並不知道是演戲……
當他捏着她下巴的時候,她悄悄舉起了手裏的監聽設備,然後讓他借故先離開醫院,實則早已在他的皮衣口袋裏放了紙條,上面是整個計劃的藍圖。而他則通過蘇萬小信鴿給驕灼傳信,在表達了對自己被蒙在鼓裏的強烈不滿后,表示樂於效力。
今晚這件事無疑驚動了醫院的保衛處,奎宿跟着去說明情況,外面人來人往,嘈雜的很,僅有一牆之隔的門內卻顯得格外安靜,現在,這房間裏只有黑瞎子和驕灼兩個人。仟韆仦哾
驕灼回想起剛剛的事情,頗有些苦惱的說:“我已經知道是誰要殺我,這裏沒法呆了。”
其實有人要殺她倒是沒什麼,畢竟她還在娘胎里的時候就這樣了,只是讓她感到意外的是,他們為什麼都選在今天行動,自己平時為人和善,怎麼就這麼招人恨了呢~
“那有什麼的,天大地大,去哪不行,左右瞎子陪着你,怕什麼~”黑瞎子聳了聳肩,長腿交疊斜身側坐在椅子上,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大事,但是不肯看向她的飄忽視線表明了他心裏還是有在生她的氣的。
驕灼冰涼修長的指節便揪住了黑瞎子的手指,他的大手溫熱熱的。
“過來。”
這一聲喚的輕柔,隱約還有些撒嬌的意味,黑瞎子心裏一軟,他忿忿的往床邊一坐,沒好氣的看着驕灼,驕灼深吸了口氣,然後慢慢地解開了身上病號服的扣子。
“丫頭,好好說話,不要□□我……”
黑瞎子拿手捂着自己的墨鏡,充分展現出了自己對於非禮勿視這一成語的貫徹落實,驕灼看他這樣,哪能不知道他在想啥,登時臉也有點紅,連忙轉過身去,輕喝道:
“想什麼呢,看右肩。”
黑瞎子這才張開一道指縫,只見驕灼肩上白皙的肌膚已經暴露大片,在那上面確實有一個印記,是個圓形的暗紅色印記,一圈一圈的,倒有幾分像是眼睛瞳仁的層次,不,應該說像眼球,而不像眼睛,沒有眼皮和眼睫毛。
“這是那塊甲骨上的符號,紋這個幹嘛?”黑瞎子依稀記得在古潼京時驕灼曾研究過一塊甲骨,上面有許多這個印記。
驕灼把衣服穿好,轉回身去,看着黑瞎子,說:“這個印記不是紋的,是在我五六歲的時候自己長出來的,在周代密文中的意思是鳳凰。”
黑瞎子皺起的眉頭表達了他內心的疑問,驕灼又說:“機緣巧合之下,我知道了這個印記代表着一種詛咒,扎格拉瑪族因為窺探鬼洞的秘密,被永遠的詛咒,族人在四十歲後身體就會衰弱,十餘年後血液逐漸變成黃色凝為固態,受盡折磨而死。”
“所以吳家是扎格拉瑪族人?但是狗五爺好像活得挺久的……”黑瞎子回想着他記憶里的吳老狗說道
“不,吳家和扎格拉瑪族並無關係,說起這事我也覺得奇怪,這詛咒是我當年在西沙海底墓里染上的,應該和汪藏海有些關係。”
她前幾年見了很多醫生,但得到的結果和那天霍道夫說的差不多,本來都要放棄了,卻在那時得到了精絕古城的消息,並且還一鼓作氣拿到了黑水城的甲骨,這些事情給了她一種錯覺,好像自己能夠成為終結這詛咒的那個天選之人。
被這種情緒影響后,她放任自己的感情,把黑瞎子追到手,本來一切都在按着她的預計走,直到她知道自己從龍嶺帶出的那塊甲骨上記載的信息和古滇國有關……
滇國在歷史上一直擁有着一抹神秘色彩,相關的記載也不過廖廖幾句記錄一下它的興起和滅亡,滇王墓的所在她實在是無處查起,心中的那股子自信也褪了不少。
她之前主動跟黑瞎子在一起,除了是真喜歡他,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她想他都這麼大年紀了,有些事情應該也看淡了,反正就算沒有這個詛咒她也會先他而去,所以就算萬一她失敗了,慢慢變衰弱,最後走了,他應該也可以很好的活下去,可現在……
“當你為我哭的時候……我發現我捨不得了。”
捨不得總有一天要被迫離開他,也捨不得他那麼難過,所以就想着提前結束。
黑瞎子不知何時已經從椅子上挪到了她身邊,驕灼便將身子大半倚靠在了他的肩頭,整個人氣血弱的像是隨時能背過氣兒去,他用手抱住了她的腰,輕輕的環着她,握着她的手,將十指緊密的纏繞,一點點的收緊着
驕灼的聲音越來越低沉:“這次的行動牽扯三家人,我必須按照計劃行事,並不是我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只是可嘆,這次在計劃中尚且出了這麼大紕漏,尋找雮塵珠沒有計劃可言,只會更加兇險……”她從小害怕蜘蛛,如果不是那些墓里守墓的蜘蛛,這次她未必會受傷,做做戲就行,可人算不如天算……
黑瞎子聽完后,卻問了另一個問題:
“所以,分手是真的?”
驕灼搖搖頭,說:“是或不是,現在取決於你,我把這些事情告訴你,就是要讓你再做一次選擇。”
黑瞎子聽着小姑娘在自己面前剖白自己的心意,心中很受觸動早就沒了火氣,只剩下了絲絲縷縷的心疼。
黑瞎子捋了捋她垂到臉上的碎頭髮:“丫頭,你跟瞎子我分手是因為怕找不到雮塵珠解不開詛咒,可萬一日後你找到雮塵珠了呢?”
驕灼眨眨眼,把頭湊到黑瞎子脖子那蹭了蹭:“那我就回來,跟你負荊請罪,到時候你會原諒我嗎?”
黑瞎子聽這話心裏好受了不少,行,還知道回來找他,他把她的腦袋輕輕按在肩上不許她再亂蹭,故意說:“不會。”
驕灼聽到后煞有其事的拍了拍胸口,點了點頭說:“哦,那幸好霍哥哥來了。”如果不是霍道夫突然到訪一語道破了她身體的問題,她還並不打算就這樣跟黑瞎子坦白,想着事情辦完直接跑路來着。
驕灼的下巴被溫熱的手指抬起,慵懶危險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霍哥哥?”
她勾唇一笑,雙手臂滑到他的肩膀,攬住他脖頸:“先回答我。”
他先是嘆了口氣,然後順勢摟住少女的腰身,把頭低下去,兩人離得極近:“丫頭你年紀小,反覆無常慣了,可憐瞎子一個老實人被騙的肝兒疼,不過丫頭你記住,這雙手我既然牽起來了,就沒打算再放開。”
驕灼聽后,感覺到兩股熱流直向上涌,立刻垂下眼睫,直到眼前漸漸清晰,她才敢抬眸看着黑瞎子。隱隱的燈光下,他的神情是那麼認真,這一刻,時間彷彿凝結住一般。
此刻任何的言語都無法表達她心中的悸動,她側過頭,唇剛好貼上他的唇角,用軟舌反覆舔舐着他的唇,擾得他直感到心尖兒麻癢,整顆心化成了一灘春水,拋開所有顧慮,也俯下頭,攬住她的後腦勺,將她的紅唇含在嘴裏,纏吻起來。
一吻過後,他把腦袋抵在她的頸窩,咬了咬她脖子上的軟肉,嘆道:“瞎子算是讓你給吃定了……”
現在這間病房是沒法住了,也幸好她身體素質不同於常人,包紮處理了一下裂開的傷口,準備回家養傷。
醫院裏發生這種事情,肯定是瞞不過家裏人的,尤其是就住在這附近的張日山,驕灼這次的行動也沒敢瞞着他,所以在結束的第一時間,老父親就打電話要來接她,說讓她直接去新月飯店住着,比家裏安全。
“老爹,我朋友正好在這,讓他送我過去就好了。”驕灼還是決定讓黑瞎子送她過去。
車內開着冷氣,女孩將睡得酡紅的臉龐埋在男人結實的懷裏,細細的吐着氣,目的地早已到達,黑瞎子不願驚醒她,胳膊支着腦袋,跟着閉目養神,靜靜等着她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