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呵,這小子有能耐
朱瞻墉站在房門外。
其實,他並非單純善心。
張輔一旦前往平定西南,回京便要封英國公,位極人臣,若是治好他的長子,這老傢伙要欠他一個人情。
所以,朱瞻墉也希望戴原禮能治好他。
屋裏,戴原禮跟着張輗靠近床榻,兒子則背着藥箱緊隨其後,隨後把門關上,應是病人怕風邪。
晃眼,半個時辰過去了,
“老朽方才替新城侯的公子針灸,今日的病雖是緩住了,可因為他的病已拖太多時日,若再複發恐性命難救,還需再來府上診治。”戴原禮背着藥箱,也不知稱朱瞻墉稟什麼。
這麼快?
不是說中醫見效緩慢嗎,朱瞻墉確實沒聽到屋裏的輕咳了。
戴原禮輕嘆一口氣:“老朽已完成高皇帝當年的旨意,只是……不能向高皇帝繳旨了。”
朱瞻墉心說皇太爺爺會知道的,老朱正在看着你。
這老頭子也七老八十了。
能活到現在,興許是靠着那道聖旨的執念。
事實上,老朱已經知道了。
張輗從屋裏出來:“殿下,侄兒睡著了……我以後不跟朱瞻圻,就跟您混了。”
我要你有何用?
朱瞻墉左右看去,府上來了醫士,張輔竟沒現身,連句道謝的話也沒有,只好先回宮。
今天逃了一天學,朱瞻墉回到皇家小院時,便見小太監侯在門前等他。
“殿下,陛下讓您去華蓋殿…”
小太監顯得有些害怕朱瞻墉。
朱瞻墉愣了下。
旋即來到華蓋殿,獨自走進大殿中,便看見端坐在正位,一臉生人勿擾的朱棣。
“出宮做什麼?”朱棣看着手上的書,沒有抬頭。
朱棣對皇孫教導很嚴格,皇孫是不許出宮的,今日他偷偷溜出宮去,被文樓的侍講發現了。
“新城侯的兒子病了……張輗來找孫臣,孫臣看他敦厚,便出宮替他找名醫。”朱瞻墉乖乖道。
“御賜太醫,乃皇帝的賞賜。”
朱棣終於放下書:“並非是朕不賞給你,新城侯無功不受祿,多年前,朕就賜過他一次,那孩子的病,太醫也束手無策,念在你不是出宮胡鬧的份上,出去吧。”
聲音不冷不淡。
朱瞻墉有些意外,興許是自己認錯態度過於誠懇吧。
躬身,退了出去。
少頃,徐皇後進入華蓋殿,身後跟着幾個宮娥,宮娥將晚膳佈置好後退身出去。
朱棣洗了手,捧起湯碗嘬一口:“你不吃?今日的魚羹鮮吶。”
“方才在坤寧宮用過了。”
徐皇後頭也不抬,手裏拿着針線,可是穿了好幾次都沒穿過去,旋即抬頭看向朱棣。
“你來?”
“給朕吧。”
“你總是穿錯。”
“朕就穿錯過一次,你就說朕總是穿錯。”朱棣小聲抱怨。
徐皇后看了他一眼,朱棣話鋒一轉:“朕給你穿,給你穿還不行嗎。”
放下碗筷,把徐皇後手裏的針線接過去,線頭含在嘴裏,眯起眼睛,一下子便將線頭穿過了針眼,隨後遞給徐皇后。
朱棣如今三個兒子,都是徐皇後生的,不僅是母憑子貴,徐皇后也是陪他打天下的女人。
捧起碗筷,看向徐皇后的衣裳,眼神憐惜:“朕一個人節儉就行了。”
“你讓瞻墉來做什麼?”徐皇后停下針線活,抬起頭。
“這小子,跑出宮給新城侯的長子尋醫。”
徐皇后輕舒一口氣:“那可憐的孩子,唉……”
……
回到小院。
朱瞻墉看着面前的三菜還有一碗淡湯,小太監和宮娥站在旁邊,倒是顯得有些冷清和安靜。他真的餓了,端起碗便認真乾飯。
等吃完飯,他感覺那個地方有了感應。
壹:“瞻墉啊,新城侯是誰?”
朱元璋並不知道張輔,在老朱的時代,興許張輔這種將領,還在徐達的陰影下。
朱瞻墉解釋:“皇爺爺奉天靖難,李景隆、胡觀、郭英等合軍一處形成六十萬大軍,皇爺爺命張輔為先鋒,那一戰戰到深夜,為皇爺爺掠得先機,皇爺爺登基后不久,封他為新城侯。”
壹冷笑:“呵,這小子有些能耐。”
朱元璋知道張玉,而張輔是張玉的兒子。
貳:“接下來你想如何?”
朱瞻墉不想一輩子當備胎,而第一步自然先在京城站穩腳跟。
他直言不諱:“拉攏張輔,在京城站穩腳跟。”
壹:“他會聽你的?”
朱瞻墉:“皇爺爺雖得天下,可北方殘元和南方的安南,始終是隱患,皇爺爺很快就會派新城侯去平定西南。”
叄:“你如何知道?”
因為我是穿越者…朱瞻墉暗自回答,他想讓張輔做的兵法先生,現在的兵法先生只是掛個名頭。
如他父王朱高熾的兵法先生,是淇國公丘福。
淇國公卻是支持漢王的。
很有意思。
見幾人等他回答,朱瞻墉道:“當然…是猜的,我打算請新城侯作兵法先生。”
貳:“呵,你想學兵法?”
你一臉蔑視是什麼意思啊。
壹:“若武勛擁護高煦,新城侯恐怕也擁護高煦,即便你救了他的兒子,也不會輕易答應你,牽扯國本之爭,老四不會輕易准許。”
只要是朱瞻墉的事,朱元璋都很上心。
朱瞻墉答道:“我知道,所以,我需要皇爺爺的口諭。”
新城侯雖然地位顯赫,可靖難中,朱棣封的爵位也有幾十個。
張輔在侯爵中還不算顯眼,皇宮武樓中有請武勛當教導先生的。
封了英國公便不一樣了。
所以,朱瞻墉想趕在張輔封英國公之前,等封了英國公,朱棣就更難答應了。
朱瞻墉用過膳,來東宮見他父王朱高熾。
“父王,我想跟新城侯學射藝。”
朱高熾來到京城后,一直在東宮獃著,看看經文典籍,偶爾去文淵閣聽經筵。
就算朱高煦成心找麻煩,也很難找到他把柄。
“瞻墉啊,此事恐怕父王也辦不到……”
朱高熾放下書,看了眼旁邊的太監,等那太監退下,才悠悠地道:“新城侯是你二叔手下的將領,最維護你二叔,你讓我請他當你箭術先生,這…他根本不聽父王的。”
“皇爺爺呢?”
朱高熾皺着眉:“上次你前腳剛揍尚膳監的太監,你皇爺爺後腳便將父王訓誡了一頓!父王現在還在反省呢,不可再去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