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砍了一根柴
雖然德文已經追上去,但是鎮民們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着該不該追上去。
在鎮民們的樸素觀念中,這些元素武士強大而神秘。正因為不了解,所以他們恐懼。
恐懼壓制了他們心中的熱血和憤怒,束縛住了他們的腳步。
但人群中有一個人卻沒有任何猶疑,正是德文的忘年交諾蘭大叔,他大吼一聲:“大夥衝上去幫忙啊,別讓德文被一個外鄉人給欺負了!”
一邊喊,他從街角拿起一根粗木棍,甩開大步追了上去。
他的行動立刻激起了鎮民的同仇敵愾之心,是啊,他們這麼多人,還怕一個勞什子武士?
那傢伙不是受傷了嘛!
壯漢們紛紛追了上去,跟在了諾蘭的身後。
大街上,啞仆跑在最前面,後面五十多米,則是手拿斧子的德文。
他人高馬大地,此時邁開大步,度硬是比啞仆快上那麼一點。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再後面則是鎮上的一幫大老爺們,他們沒有冰霜武士的力量,也沒有德文的天生神力,離着前面兩人越來越遠。
但是,鎮上還有其他人。
許多人甚至不知道原因,只看見有人在跑,有人在喊,有人在逃,也就隨大流追了上去。
到最後,幾乎大半個鎮子的男人都追在啞仆身後。
這種情況下,啞仆哪還敢停下來與少年對拼,他只顧自己拚命地跑着,甚至有些慌不擇路。
他拿着匕的虎口被震裂了,滿手的血,整條右臂麻軟酸澀,一時使不上勁來。
受傷的手臂影響了他的身體平衡,讓他的奔跑度慢了許多,漸漸地,就要被少年追上。
德文和啞仆之間的距離已經不足二十米,他奔跑的越起勁。
他的心臟一下一下地跳動着,度並不快,但每一次舒張和收縮都到了極致,驅動着全身的血液快奔流,為身體提供了澎湃無比的動力。
在他體內,那因為劈了一夜柴火而消減下去的火氣,此時又萌了出來,而且遠比昨夜狂暴。
他只覺地體內的這股火氣有如活物一般,萌動着,勃着,在四處尋找着突破口,就像體內放着一個點燃的火藥桶,非得爆出去不可。
他腳下的度越來越快,與前方啞仆之間的距離在迅縮短。
十米。。。。。。五米。。。。。。一米。
就是現在!
他猛然向前跨了一大步,手上的斧子舉起,狠狠地向對手的後背劈砍了過去。
隨着這一舉動,德文只覺的身體中的熱血有了泄之處,全部湧向了手中的斧頭。
他是砍柴人,砍了十年柴火。他用斧子,只會劈砍!
但這一招千錘百鍊,是劈砍了數十萬次木柴和大樹練出來的。
在德文的眼中,對方的身體彷佛就是一根木柴,他不是在砍人,而是在砍柴,砍一根叫冰霜武士的柴火。
斧頭還沒到啞仆的背上,啞仆就感到了後背上傳來的巨大的風壓,幾乎壓得他有些直不起腰來。
他心膽yù裂,這斧子上絕對蘊含著恐怖的力道,要是被劈到背上,哪還有命在。
千鈞一間,他轉過身,揮起手中的匕,匕上再次閃動起了白光,使出了老力,迎向了對方的斧頭。
對方的斧子度太快了,除了招架,他根本沒有閃躲和反擊的餘地。
他這一回碰到的對手,根本就不會什麼武技,但卻是天生的神力,還佔了鎮民們的勢,硬是將他這個堂堂的元素武士逼迫到了的狼狽奔逃的窘境。
這事要是傳出去,准被人笑掉大牙,不過啞仆哪裏還有閑暇想這些有的沒的了,他的xìng命危在旦夕。
‘叮’的一聲,匕磕上了斧頭,火星四shè而出。
啞仆只感到一股巨力傳過來,他竟然招架不住,他的左手也抵上去,推住了匕,使出了吃nai的力氣,終於緩下了對方斧頭下劈的度。
‘還好擋住了,這少年堅持不了多久就得完蛋了!’啞仆慶幸地想着。
他的冰霜之力可不是吃素的,普通人的身體根本經受不起元素力量的打擊,一下就得癱瘓。
德文也是渾身一震,他直感覺手中的斧頭在接觸到對方的匕一瞬間,一股極其森冷尖銳的寒意就傳了過來,直傳到他的身上,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股寒意源源不絕,幾乎要將他的血液都要凝固起來。
該死的,想必這就是元素的力量了,竟如此可怕!
德文非常明白,此刻已經是生死關頭,要麼壓過對方,殺了他,要麼他堅持不住,身體被凍僵,然後被對方一匕捅死。
他咬着牙堅持着,他的心臟似乎感到了寒意的入侵,跳動地越沉重起來。
‘砰’‘砰’跳動聲越來越大,幾乎到了能夠被耳朵聽到的程度,血液在血管中‘嘩啦’‘嘩啦’地奔涌着,盡全力溫暖着身體,也為德文提供着壓倒對方的力量。
他竟沒有如啞仆預期的那般被凍僵,他手上的斧頭仍然在一寸一寸地下壓。
啞仆已經使出了全力,他牙齒緊咬,牙齦上都是鮮血,臉容扭曲,看起來異常猙獰。
他手中的匕上出的白光越加刺目。因為長時間爆元素力量,他的身體表面竟凝聚了一層猶若實質的厚厚白霧。
但即使如此,他依然無法壓過一個他眼中的普通少年。
對方手上,身上,臉上,明明都已經結上了一層白霜,但斧刃上傳來的力量卻是一波接着一波,如怒濤狂涌,壓根就沒減少過,緩慢而堅定向他壓過來。
他驚駭極了。
這是哪裏來的怪胎,竟然不懼冰霜力量的侵襲?一個偏僻的小鎮裏,怎麼會藏着這麼一個天賦異稟的傢伙!
在兩人的身後,鎮民們也終於追了上來,看着僵持住的兩人,一時都呆住了。
只見身材矮小的啞仆已經被少年巨大的力量壓的跪倒在地,雙手顫抖着托着匕,臉容扭曲猙獰,眼睛怒睜,連眼角都裂了
他手上的匕已經被壓到了頭頂上,鋒刃沒入了頭皮中,鮮血溢出來,立刻又結成了紅sè的冰塊,幾乎將他的腦袋給凍住了。
他這副狼狽模樣,誰都能看出他快支持不住了。
德文的形象看起來要好的多,雖然身上許多地方結了霜,但他鼻子中正噴着滾燙的氣息。
這氣息和洋溢在空氣中的冰霜力量一碰,硬是在仲夏時節時拉出了兩條長長的汽霧,顯出他體內沸騰的活力。
這可怕的自然力量讓鎮民們噤若寒蟬,猶豫着,竟不敢上前幫忙,生怕會遭到未知力量的打擊。
“德文,我們該怎麼幫你?”鎮民們在一旁焦急地大喊着。
但此時德文已經全力以赴,他根本說不出話來。
只要再堅持一會兒,他就能將匕直接壓入對方的腦袋裏去,這種傷勢,他就不信這人還能活着!
不過,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幫忙的人立刻就道了。
“閃開!”人群中再次傳來一聲大喝,還是獵人諾蘭。
大家向後看去,只見他和幾個壯漢正合力抬着一塊青白sè的大石,步履沉重地走過來。
他們手上抬的是磨石的底座,往rì里鎮民們都拿它來磨豆漿用的,十分沉重堅硬,有數百斤重。
看這情形,他們是準備用這磨石去砸那可憐的啞仆。
啞仆一見這情況,心中頓時絕望,這小鎮的人怎麼就這麼可怕,手段就這麼絕呀!
他這念頭剛起,磨石就被眾人扔了過來,結結實實地砸在他腦袋上。
如此重擊,就算啞仆是冰霜武士,腦殼堅硬地很,也被砸蒙了,他的眼睛直泛白,匕上的白光消散一空,失去了抵抗力量。
頓時,德文手中的斧頭從對方的腦袋上直劈而下,幾乎將啞仆劈成了兩半,腸子,鮮血流了一地。
威脅已去,德文長出一口氣,猛打了個哆嗦,大吼一聲:“可凍死我了!”
這冰霜力量真是可怕,要是再強一些,他可真支持不住了。
他看向手中的斧子,只見這把普通的木頭斧子竟然絲毫無損,斧刃上連個口子都沒崩出來,依然光亮如新。
這讓他感到慶幸不已,這斧子陪伴他很多年了,要是因此毀了,他可心疼。
不過他心中也有些疑惑,他可沒忘記在剛才那一瞬間,從身體深處經手臂流向斧頭的古怪力量。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解決眼下的麻煩才是要緊事。
直到這時,德文才現周圍靜靜地,竟沒有一個人說話。
他感到有些奇怪,抬頭看去,只見這些平時熟識的鎮民們,此時都用着敬佩的眼光看着他。
人群中有幾個年輕小夥子,看着他的目光幾乎是崇拜了。
鎮上的人都知道德文力氣大,沒想到竟然大到如此程度。對**力量這種熟悉的事物,鎮民沒感到害怕,只是感到由衷的敬佩。
這小子,真厲害!
良久,諾蘭走了上來,拍了拍德文的肩膀,滿臉欽佩:“我服了你了,德文。”
德文摸了摸腦袋,卻是滿臉愁緒:“大叔,我剛才為了自保,失手把捏斷了神甫的脖子,我在鎮裏恐怕呆不下去了。”
鎮民們都是普通人,聽到德文的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有些莫名其妙。
這神甫**女人,被人抓個現行,還想殺人滅口,難不成就任他行兇,還不讓人反擊自衛了?哪有這種道理!
這是鎮民的樸素想法。
“德文,你怕什麼,大伙兒都給你作證,就算老鎮長也沒法怪罪你!”有人喊道。
但德文擔心的正是老鎮長了。鎮長的見識可不比普通鎮民,他絕對知道事情的嚴重xìng。
他就怕鎮長地派出衛兵來抓他。
他一個人,手上只有一把斧頭,對付那些全副武裝的士兵,光想想就覺得很懸。
若是趁現在消息還沒傳到老鎮長,趕緊地跑路,說不定還能逃出生天。
在場的所有鎮民中,真正有些了解事情嚴重xìng的只有獵人諾蘭大叔了,他年輕的時候當過傭兵,去外頭闖過,見過些世面。
他沉吟了會,安慰道:“殺了他沒什麼錯,德文,你是好樣的!”
一有人帶頭,周圍的鎮民們立刻跟着喊起來:“是呀,德文,你是好樣的!”
諾蘭接着道:“別怕。大夥都支持你呢。走,我們一起到鎮長那去論論理,就算他是尊貴的爵士老爺,也不能亂來!”
“大叔,我。。。。。。”他現在哪裏還敢去鎮長城堡論理,這不是送上門地讓那老傢伙抓嗎?
老鎮長脾氣暴戾,就算眾鎮民一起去,他也不見得會妥協。
諾蘭知道德文的心思,他輕聲道:“我們這幾百個人都支持你。去試一試,博個萬一的機會。你要是這麼跑了,罪名就定死了,教會的追殺可不是兒戲。”
這說的也有道理,若是老鎮長能出面為德文說幾句話,教會理虧在前,德文倒真有可能脫罪。
若德文這麼不明不白地跑路了,教會絕對會出動聖殿騎士追捕他。
那些騎士都是元素武士,而且還會玄妙莫測的神術,可怕極了。更可怕的是,整個暴風教區都是光輝之主的教區,德文生還的機會可真就渺茫了。
德文轉頭四顧,看向圍在身邊的鄉鄰們,眾人也看着他,目光中都帶着支持。
他心中一熱,點頭答應了。
於是,近三百多個鎮民們一起向老鎮長的城堡涌去,諾蘭大叔在經過家門口時,走了進去,再出來時,手上已經多了一壺硬木箭。
他走到德文身邊,親手將箭囊給他系在背上,又將自己的硬弓遞到他手中,囑咐道:“拿着它們,要是情況不對,也好自保。”
諾蘭已經替德文想好了退路。他很了解這個小夥子的箭技,有這把弓在,就算只用普通的木箭,自保是綽綽有餘了。
德文心中感動,重重點頭,握緊了手上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