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1仗，本王1定要打
朱允炆將手放在朱允熥的肩膀上，頗為語重心長的道：“通弟，放下執念吧。我們與其負隅頑抗，不如順應天命，以最小的代價讓出帝都，金陵城數百萬人的姓名皆系你我兄弟，可當不得兒戲呀！”
“你可能不明白，為什麼燕王要圍三缺一，因為他也擔不起殺害朕的罪名。他打着奉天靖難的名號，殺了朕則名不正言不順，只有朕背負丟棄百姓獨自逃亡的罪責，他才可以堂而皇之的黃袍加身，竊取國祚，如今局勢糜爛，該是最好的結果了。”
“若朕惹怒了他，頃刻之間大江兩岸伏屍百萬，流血千里，天下縞素，屆時追悔莫及又有何用！”
朱允熥拳頭握緊，打斷了朱允炆的話。
轉身搖頭道：“大哥，道理不是這樣，你是正統，是祖父親自扶上皇位的太孫，是咱爹英年早逝寄託的鴻鵠，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大明皇帝！燕王造反，背刺父兄，如此悖逆之罪又如何成了正義！大哥愛惜百姓，令我感動，但大哥之愛，不過是狹義的小愛。甘願犧牲自己以成全敵人，愛的怯懦，愛的卑微，愛的畸形！”
“大哥剛說愛的不是朱家，不是大明，愛的是天下百姓，你說的太自我和自私了！你不愛大明這個國家，又何談愛大明治下的子民！你不愛惜大明的羽毛，又何談給四海一個朗朗乾坤！你沒有家國情懷的信念，又如何讓大明承載起炎黃子孫自元人欺辱百年後的復興夢！”
朱允熥氣勢越發的磅礴，繼續道：“歷史的車輪不會停下，但我認為家國情懷始終是民族的根本，時間跨越，依舊連綿不絕，何為大明？乃家國之大，明褪黑暗，即使在永夜面前，做我，做天下子民不滅的光！”
“燕賊的黑暗籠罩中原，以至於狼煙四起，天下大亂，本王便要做大明的太陽，迎接黎明！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本王死不退！大哥你何懼之有！”朱允熥身上湧出無盡的戰意。
朱允炆也被他強大的氣勢所懾，一時間覺得平日保護的弟弟彷彿長大了，不知道該欣慰還是氣餒。
或許年少輕狂，或許不知天高地厚，但朱允熥的家國論，還是深深的觸動他的心靈。
朱允炆教訓道：“通弟，你既然要做大明的太陽，就要行的端坐的正，而你的所做所為皆為悖逆，策反錦衣衛北安門下挾持朕，暗中抓捕大臣聚而殺之，一樁樁一件件，哪一次不是陰謀詭計？朕告訴你，陰謀詭計成就不了王圖霸業，玩弄權術做不了中興之主！”
“你要去對決燕王，靠你的狡詐，還是靠你的算計呢！你這兩天的胡鬧，可曾對正面戰局有絲毫改變？”朱允炆聲音不大，但語氣有了溫度，眼中帶了一絲欣慰。
“大哥未免太小看我了，臣弟的作為皆是有的放矢，看似無關痛癢，實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天可補，海可填，南山可移，但這一仗，本王一定要打！本王爭的不是一時的成敗，而是開萬世太平！”
“大哥，臣弟絕不是無的放矢，可否相信本王一次！”朱允熥毫不退讓的看着朱允炆。
兄弟倆沉默良久，朱允炆失笑，嘆氣道：“即便朕不相信，又能如何呢，你昨日護送朕回乾清宮的錦衣衛，現在依然在朕的左右戒備盯梢，說難聽點，朕已經被你軟禁了。”
“無妨，通弟，此事朕不會計較，把你手下的人撤了吧，你剛才的話朕會考慮。另外太后聽說你殺了不少的官員，點名讓你去坤寧宮解釋。朝中重臣大都是當年太后託孤的儀仗，
她的話分量極重，若她要懲治你，朕亦護不住！”
朱允炆的聲音柔和了下來，拾起魚竿，繼續坐在釣台上，眼中收斂波瀾，恢復往日的疲態。
“大哥，你同意了？”朱允熥欣喜。
朱允炆嘴角抽了一下，擺手道：“去吧，太后還在等着你呢！”
朱允熥拱手告退，帶着宣巍等人退出御花園，並撤出監視的錦衣衛。
朱允炆剛才挑明了這點，實際上是表達他的不滿，是一種警告和提醒，既然已經錦衣衛暴露，再留下來除了礙眼外已無必要。
朱允熥來到坤寧宮，宮女帶他入了主殿，呂太后正在整理書卷，檀香的氣息充盈整個屋子，朱允熥凝神佇立。
“孩兒朱允熥，給太后請安！”朱允熥下跪，姿態擺的極為規矩。
朱允熥的親生母親在生他的時候難產而死，因此朱標對他一直以來都十分冷落，他和允炆年紀相仿，由呂太后撫養長大，所謂養育之恩不可忘。
“通兒，在娘這裏，不必拘束，此間沒有外人。到娘的身邊來，娘有一物要送給你！”呂太后語氣中沒有責備之語，反而帶着一絲親和，讓朱允熥繃緊的神經舒緩下來。
他走到呂太后的跟前，見案牘上擺放着一卷捲軸。
呂太后睹物思人般，輕聲道：“打開！這是你爹的遺物，他生平對此物愛不釋手，常在失眠的夜間秉燭而觀。”
捲軸展開，是一副地圖。
準確的說是大明的山河全貌圖，其中繪畫的全國各域交界分明，地圖上還有涉及糧倉制定、各地賦稅、海關的防控，邊疆的屯兵等的批註。
“這是……日月山河圖！”朱允熥眼睛一亮。
“爹的心血都在上面，他規劃下的大明何等的雄闊，何等的氣吞萬里如虎，可惜如今國破山河，物是人非！”朱允熥碼不準呂太后的意思，中規中矩的做了個回答。
呂太后道：“是啊，十多年過去了，誰能想到今日是這番田地呢。通兒，哀家聞你殺了百餘位朝廷大員，此事可否屬實？”
朱允熥點頭，簡單明了的說道：“太后，這些國賊都是和朱棣暗通款曲的高級間諜，若不殺，軍機必然泄露，看似鐵桶的金陵城和中門打開沒有任何區別。”
“哦？”呂太后眼神一冷。
“請太后相信孩兒，兒臣的話句句屬實！如今金陵城危在旦夕，若不先清理門戶，恐會被內賊裏應外合，兒臣雖然沒有證據，然錦衣衛耳目靈通，早已經暗查清楚。”
呂太后不等朱允熥繼續解釋，鼓勵的點頭道：“殺得好，殺得好呀！如今朝廷勢弱，必有小人倒戈，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既然這些大臣們在此艱難的時候選擇了投敵，那就怪不得今日的下場！”
“通兒，你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