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這是1個深坑啊
可沒想到小九一張嘴,先把自己身份坐實了。
這不是要命嗎?
若是自己矢口否認自己擅長書畫鑒賞,那就是打了小九的臉,不但打了小九的臉,更是打了張佑的臉。
這傢伙心眼極小,若是當眾打了他的臉,還不知道會怎麼坑自己。
自己以後可還想不想混了?
可自己若是承認了,又該如何!
若是自己拿過那些畫作來一張一張仔細看,那隻怕自己今天就出不了這個場子,得被人活活打死。
小九心裏嘆了口氣,情知這空虛道長的難處,可到了這般光景,還有什麼辦法?只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只好彎腰從檯子上撿起一張畫作來,遞給了空虛。
“請大師品鑒!”
世間奇迹啊!
台上台下幾百人,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想看看這空虛到底是如何品鑒書畫的。
“呃……”空虛道長顫巍巍擦了一把汗,這才接過這幅畫來,心裏那個憋屈就別提了。
逼啞巴說話,逼老頭看書,這特么是人乾的事嗎?
可不是人乾的,自己也得硬着頭皮上啊!
空虛忍不住嘆了口氣,心裏早已把張佑罵了個遍。
空虛穩了穩神,多年的算命生涯在關鍵時刻給了他撐下去的勇氣。
他慢慢舉起了手中的畫,擋住了台下眾人的視線,在縫隙消失的最後一瞬間,他用眼角的餘光看向了張佑,以及張佑身邊的唐芸。
頓時,一個大膽的計劃出現了空虛的腦海中。
空虛的手不抖了,汗不出了,腿站的溜直。
在這一刻,空虛整個人的氣質都不同了,那個面對公卿王侯、富商巨賈都能侃侃而談的算命先生空虛老道又回來了。
世人愚妄,看來還得我空虛來指引你們啊!
在這一瞬間,空虛終於明白了,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張佑這小子做事居然無往而不利,幹啥成啥!
說穿了,是這小子目光如炬,早已看穿了這人世間的真相!
這世人個個蠅營狗苟,為的便是三五兩碎銀而已。
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
可偏偏同時,這精於計算的世人都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的愚痴之輩!
空虛突然想起一句話來:天生汝輩,固需我輩食也!
這是忘恩負義的狼對東郭先生說的話,如今想來,實在是對的不能再對了。
那張大大的畫作擋住了所有看客的目光,空虛眯縫起眼皮,眼珠一翻,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已然將這畫作詩文看了一遍,記在了腦子裏。
空虛來回踱了兩步,每一步都踩在桌子邊上,看得眾多看客心驚膽戰,只恐他一個失足落了下來。
卻不料這空虛居然步履輕盈,每一步要邁到桌子外面了,居然一轉身,便又安安穩穩地踩在了桌子上。
場上,空虛老道一舉手中的那幅畫作,道:“這一幅畫,老實說,藝術成分相當高!”
“有多高啊!”
台下有好事者扯着脖子喊道。
“兩三層樓那麼高嘍!”空虛微微一笑,他剛才已經瞄過一眼,這畫作雖算不上什麼絕佳的作品,不過倒也過得去,再說張佑的意思很明顯,他是來台上拍賣畫作騙錢的,又不是來得罪人的。
空虛左右一抱拳,道:“首先,我要感謝這位才子,居然將自己的大作捐獻出來,救助西子廟的百姓,這可是積攢下了大大的陰德啊!現在,
我要開始拍賣這幅畫作,所有募得的善款,將會全部用在西子廟百姓的救助之上!”
空虛將手中畫作高高舉起,大聲道:“十兩,這幅昭君懷抱琵琶出塞圖構圖巧妙,匠心獨運,將今日彈奏琵琶的蒙面美人與漢時的王昭君的傳說巧妙結合在一起,十兩銀子,簡直是跳樓價大甩賣啊!”
“哇!”
台下又是一陣驚嘆聲。
可是驚嘆歸驚嘆,居然連一個出價的人都沒有!
要說這幅畫畫的其實還可以,可這年頭,哪個讀書人不會來畫上兩筆?
若說自己畫畫旁人買,這大家自然是樂不得的,可要說出上十兩銀子買一副無名畫家的畫作,自己出銀子卻讓他人成名,這等為他人做嫁衣裳的蠢事,卻又有誰肯做。
“哎!看來要玩完!”張佑嘆了口氣,“唐寅回來一定要坑死他!”所謂萬事開頭難,好的開始等於成功的一半啊!
這可是全場拍賣的第一幅畫,如果順利拍賣,後面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可沒想到,這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啊!
場上場下幾百人,居然沒一個說話的。
“大家好好看看這幅畫,難道你們這些明眼人還不如我一個老道鑒賞力強嗎?這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佳作啊,我空虛敢肯定,就這幅畫的功力,就這詩文,這幅畫的作者肯定是有大才的啊,日後一定是要金榜題名的!十兩銀子第二次!”
空虛也急了,萬萬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披掛登場,居然這麼沒面子。
所有的人依舊是一副看熱鬧的神態。
如今在市面上,十兩銀子已經可以買一副二流畫家的畫作了,這買畫買的是個名氣,若是有名的畫家畫的,便是一坨屎,那也是值銀子的,可若是作畫之人寂寂無名,那任你是何等好畫,也絕不會有人問津。
大家都聰明着呢!
“十兩銀子,第三次!”空虛鼓足勇氣喊了出來。
如果再沒有人買,自己這門生意可就黃了。
“十兩銀子,我要了!”突然之間,台下有人喊了出來。
“成交!”空虛喜出望外,差點跳下去抱住這出價之人。
張佑一眼看過去,忍不住哈哈笑出聲來。
台上的空虛長長鬆了一口氣。
心說看來自己要價還是高了啊,下一張畫要價必須要再低一些才行。
這一次若不是有人瞎了眼肯出十兩銀子,可叫自己如何下台?
他多了個心眼,心知這事不簡單啊,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肯出十兩銀子買這畫,肯定有些貓膩,弄不好這來買畫的貨弄不好是張佑派來的托兒。
他偷眼看了一眼那買畫的,是個少年書生,卻並不認識。
大家也都很奇怪是什麼樣的獃頭鵝居然會出十兩銀子來買這樣一幅畫,也紛紛抻長了脖子去看,卻見那書生伸袍袖遮了臉面,旁邊一個書童拿了十兩銀子飛快上台,交了銀子,扯了畫便跑。
兩個人絕不停留,一主一仆飛快地去了。
當真是奇哉怪也!
空虛見過的人多了,可也摸不清這少年書生的路數,一般來說,在這等場面上,那講的是個面子,畫是好是壞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顯擺一下自家有錢,十兩銀子不過如同一個灰蛋蛋一般。
在這等場合買了畫露了臉,絕沒有不上台來擺出一副風流才子模樣的道理,可如今這兩人跑的比老鼠還快。
張佑忍不住笑的打滾,他記性很好,早看出這買畫不是旁人,正是這畫作的作者。
這些個年輕書生本就不差銀子,之所以揮毫潑墨使勁渾身解數,為的便是大出風頭,可如今,他的這幅畫作在台上,居然給人開價十兩銀子連喊了三遍還無人問津,還好台上這空虛識趣,沒念出那下面的落款來,否則今日不但露不成臉,只怕還要臭名遠揚,成為笑柄了!
因此上在空虛第三次喊價時,這書生再也忍耐不得,只好叫自家小廝出價將這自己畫的畫自己買了。
台上的空虛還搞不清楚,可台下那麼多雙眼睛,總有幾個明白人看的清楚。
可是這幾人雖然看的清楚,卻沒半分嘲笑那書生的念頭,反而一個個如墜冰窟。
今兒個是自己挖坑埋自己了!
所有人都意識到,自己掉進了一個巨大的陷阱中,剛才那書生的遭遇自己恐怕也逃不了!
果然,台上的空虛伸手抓起一幅畫來,皺眉道:“這幅畫可也是絕世的佳作!”他哪裏懂得什麼鑒賞畫作,因此一張口,翻來覆去都是那麼幾句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