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門收“臭水”
翌日清晨，張佑來到後院就發現雞圈已經建好了，小九一個人站在廚房裏，手裏拿着一塊抹布，在擦拭着一口足足有一米高的大缸。
張佑走了過去，拍着小九的肩膀道：“嚯，小九，你這效率可以啊，雞圈一天就弄好了，這大清早的，大缸也給我弄回來了。”
小九見是張佑，便笑道：“張大哥，早啊，這不按你的要求，弄了三口大缸，人家剛剛才送過來的。”
張佑圍着三口大缸繞了一圈，仔細瞧了一番后道：“嗯，還不錯，辛苦你啦。”
“不辛苦，不過張大哥，這缸你做什麼用的啊？”
張佑神秘一笑，“這是用來裝莧菜梗汁的”
“莧菜梗汁？”小九疑惑道，“這是什麼東西？”
“這莧菜梗汁就是將莧菜的梗腌制后，剩餘的汁水。”張佑解釋道。
“啊，那豈不是那些‘臭水’？”小九嘴巴張得老大，吃驚道。
“哈哈哈，對，沒錯，就是‘臭水’”張佑點頭笑道。
“張大哥，你要這‘臭水’幹嘛？你不會要吃吧！”小九不解道。
“也可以這麼理解，不過現在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什麼事？”
“你去找掌柜的，支一百文錢出來，然後去雇一輛驢車，一會隨我出去一趟。”張佑說道。
“一百文？可這租驢車也用不了一百文啊，要這麼多做甚？”小九撓着頭道。
“剩下的錢去收‘臭水’用。”
“啊？！用錢去收‘臭水’？張大哥，你沒事吧。”小九這回是越來越弄不清張佑了，這‘臭水’幾乎都是沒人要的，農戶一般都是用來澆地當化肥用，可張佑卻準備出錢去收，簡直無法理解。
見小九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張佑直接一腳踹他屁股上，“愣什麼愣，還不快去！”
“好好好，我這就去。”小九一溜煙的跑出了廚房。
······
一個時辰后，小九牽了輛驢車出現在如意樓的後門。因為今日約定好悅來酒館要送酒過來的，所以在臨走之前，張佑特意跟唐芸和王叔交待了一番，一定要驗下酒後再結尾款。
待一切都交待妥當后，張佑出門上了驢車，在小九的牽引下朝城外駛去。
“張大哥，我們這是要去哪啊？”小九問道。
“帶我去城外的村裡轉轉，我要上門收‘臭水’”
小九一臉懵逼，“真去收啊～”
驢車一路經山陰大街，自南向西，出昌安門，離開紹興城后，沿着紹興府的官道往南走了三四里地，一條寬闊平靜地湖泊出現在眼前，張佑在驢車上問道，“喲，這怎麼還有個湖啊？”
“咦，張大哥，你不是紹興人嗎？這是鑒湖呀，城裏的人都知道。”小九轉頭望向張佑道。
張佑自動忽略了關於身份的問題，喃喃道：“原來這就是鑒湖。”這鑒湖他是知道的，原名為鏡湖，相傳黃帝鑄鏡於此而得名。是浙江名湖之一，又俗稱“鑒湖八百里”足見它的寬闊，著名的紹興酒就是用這鑒湖水釀製。
“停車。”張佑突然喊道，小九微微一愣，隨後便立馬勒住了驢車，“怎麼了？張大哥。”
張佑沒理會小九，自顧來到鑒湖邊，放眼望去整個湖面像一面開闊的明鏡，像一塊無暇的白玉，像一條綴滿寶石的長綢帶，風一吹，波光粼粼。他蹲在湖邊，用手捧了點鑒湖水，送去嘴裏細細品嘗，果然這湖水甘甜回味，
“嗯，這水質確實不錯。”說著他徑直回到驢車上，對小九道：“以後你每日安排人到這來取水，不論是做菜還是煮飯都用這鑒湖水，聽見沒。”
“啊？還要跑這來取水啊，這好麻煩···”小九的說話聲越來越小，因為他發現一股凌厲且充滿殺氣的目光朝他射來，不用說，這定是張佑無疑了，只好連忙應允。
驢車又緩緩向前走了十幾里路，一座小山村赫然出現在他們眼前，漸漸走進，見路邊立了個石碑，上面寫着“南郊村”三個字。
兩人一驢剛剛進村，就聽見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張佑回頭看去，見是一名八九歲，身穿灰色布裳，五官齊全的小女孩牽着一頭老黃牛從田陌間走過，那小女孩也見着了這兩個陌生人，望着他們時，神情怯怯的。
張佑掃了她一眼，“咦，這是誰家的小蘿莉啊，這麼小就來放牛了···我去，怎麼還有兩坨大鼻涕～”
張佑跳下驢車，仔細瞧着這位長大后毫無傾國傾城之貌的小蘿莉，嘴角微微一笑，“小姑娘，過來，叔叔問你點事。”張佑笑容可掬的朝這小蘿莉招了招手，說著還揚了揚手中的一枚銅錢。
那小姑娘怯怯地瞧着他，遲疑半晌后還是一步一步挪了過來。來到跟前後，張佑蹲下身子，毫不客氣地一把拉住身旁小九的衣袖替小姑娘抹去了那兩坨顯眼的大鼻涕，小九一臉震驚的在一旁望着張佑·······
張佑將手中的一文錢放在小姑娘的手中，摸着她的頭，輕聲道：“小妹妹，告訴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呀。”這活生生一副人販子的模樣。
這小姑娘看着手中的那枚銅錢，咧嘴笑了笑，“我叫小妞。”
“小妞？”張佑細細品味着這名字，嗯，確實是地道的鄉里范，我中華文明真是源遠流長啊。
“這個··小妞啊，叔叔問你幾個問題可好啊？你若回答了，我給你銅錢，怎麼樣？”
“好，你問吧。”小妞歪着腦袋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們這個村人多不多呀？”
小妞眨了眨眼睛，想了會，“唔·應該挺多的，有好些人呢，我阿爺、阿爸···”一邊說還一邊掰着手指算數着。
張佑立馬傻眼，看來這問題委實有點為難小妞了，便趕忙道：“好了好了，下一個問題，你們村裡莧菜梗汁還有沒有，多不多？”
這個問題似乎對小妞來說很簡單，她立馬開口道：“多，我們家還有好多呢，那水可臭了呢。”說著小妞還捂了捂鼻子。
看來還真是來對了，緊接着張佑又繼續道，“好，最後一個問題，你們村裡可有會釀酒的呀？”
“有呀，我們村裏有好幾戶釀酒的。”小妞一臉興奮道。
張佑的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此行不虛啊。小妞則繼續道：“哥哥，給我銅錢。”
張佑從小九那取了一枚銅錢又放在小妞的手裏，小妞接過後，搖了搖頭，“三個問題，是三枚銅錢。”
“三枚！你搶錢啊！”張佑詫異道。
“我不管，就是三枚～”說著小妞一臉傷心，淚水也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見這傢伙要哭了，張佑一臉無奈，只好從小九拿又取了兩枚銅錢交到她手上。
拿到錢后，小妞臉色一變，咯咯笑着繼續牽着她的老黃牛朝村裡走去。
張佑一臉苦澀地摸了摸鼻子，看着小妞興奮地背影，忽然也笑出了聲。
童年，真好啊。
那麼純真，無暇，美妙，它指得這世間一切美好的詞去形容它，古人的童年也一樣，就是多了些坑·····
張佑感嘆了幾句，然後要小九將驢車拴在一顆老槐樹上，帶着他朝着小妞的身影跑去。
初次的接觸，張佑發現小妞是個好孩紙，她純真、善良、無邪，而且不懶也不笨，除了傾國傾城與她沒半毛錢關係外。
可惜孩子就是孩子，她無法理解也無法體會大人的世界，大人的世界除了辛苦、忙碌為錢奔波外，還有一點，那就是大人的世界很無恥，特別是某個穿越者的世界，那是相當的更加無恥·····
是的，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張佑坑別人的份，所以後來張佑又把送小妞的四文銅錢搶回來了·····
就在張佑和小九在村裡視察閑逛時，只聽身後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張佑轉身看去，見三四個村民簇擁着一位老者走了過來，待幾人走進后，那三四個村民便將張佑和小九給圍了起來。
還不待張佑他們開口，那位老者便率先道：“我是這村的族長劉順，瞧二位的樣子，應該不是本村人吧？”
張佑聞言，竟是族長，看來這村子裏住的都是一個大家族的呀，他剛忙行了個禮，“我們不是這村裏的，我是紹興如意樓的掌柜張佑，今日來村裡是想出錢收一些莧菜梗汁”
劉族長聞言，眼眉一展，摸着自己的花白鬍須，“哦，原來是張掌柜，好說好說，現在大多農戶家裏的腌菜也吃的差不多了，這莧菜梗汁應該有挺多的。”
說完便對身邊一個村民道，“你去各家各戶都說一聲，家裏有莧菜梗汁的都拿到我家來，有掌柜的要收。”
說完，又對張佑笑道：“二位不妨去我家坐坐，稍後叫他們送過來。”
“好，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劉族長帶着張佑二人朝他家走去，半路劉族長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張佑不解，疑惑地看着他，“不知族長何以發笑啊？”
劉族長笑着指了指張佑，“年輕人，可不地道啊。”
“啊～我怎麼了？”張佑大驚失色。
劉族長眯着眼睛，饒有深意地看着他，“堂堂一個掌柜的，為何要到搶小孩錢的地步？”
“啊？這··您怎知我搶小孩錢了？”
“因為小妞向我告狀····”
張佑無語，“您相信小孩子的話？我可是第一次來您村。”
“信。”
“為何？”
劉族長緩緩道：“因為被搶的小妞，恰好是老夫的孫女”
張佑一臉尷尬，-而一旁的小九則是笑着憋紅了臉。
好在這族長是個做大事的人，不咸不淡帶過此事後，便來到了族長家裏。
族長家是個典型的江南農居，三間木屋，中間有個小院子。幾人閑聊一番后，張佑得知這村裡確實有幾戶釀酒的農戶，其中最有名氣的是一位六十歲的老者，他們家世代釀酒，並且都是宮廷的御用釀酒師，到他這已經是第四代了，但是到了他這一代，不想捲入宮廷的紛爭，便常年隱逸在此。
這對張佑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因為他很清楚如意樓要想長遠發展，便不能依賴進貨，必須要自己能夠自產，這酒便是個很好的例子。
張佑很想去拜訪一下這位釀酒的老者，但因時間關係，今日怕難以成行，便與族長約定，日後再來拜訪。
沒一會，便有許多村民抱着自家的罈子、罐子跑了過來，當然張佑也不是見“臭水”就要，首先必須要是莧菜梗汁，其次氣味越濃者佳。
不到一個時辰，兩人便收了十幾壇“臭水”，這也足以將三口大缸給裝滿了，臨走之際張佑還與族長約定，這南郊村成為了如意樓“臭水”的特約供貨商，一文錢一壇。這要張族長和一眾村民喜笑連連，走的時候，還給他們塞了許多自家的一些農貨。
待小九與張佑回到如意樓時，已是下午了，小九將車上收來的“臭水”搬回廚房，張佑則徑直走進大廳，他剛到大廳，就看見王叔滿臉怒氣，匆忙朝張佑跑了，焦急道：“張公子，你可算回來了，不好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