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爺爺奶奶和家
第四章爺爺奶奶和家
為期一周的軍訓很快就過去,小孩子的愛與恨是鮮明卻飄忽不定的。從開始的被體罰記恨他,到給我們買冰棍喜歡上他,不過是短短五天罷了。
五天的相處,到分別時教官看起來並沒什麼感觸,可能是隨着年齡的增長,內心圍牆高了起來,但我們這群孩子卻都有些感傷,情感豐富些的甚至紅了眼眶,我也有點不舍,但這點不舍很快就被晚上要回奶奶家的喜悅給沖淡了。
現在人的味蕾已經被各色美食拔的很高,但我分明記得小時候吃頓排骨亦或肉段這種肉菜,都會開心一整天。想想其實有些感慨,少年時,鮮有人家頓頓肉菜可以吃到飽吧,一日三餐會有肉,但是一家三口並不能都吃到好,淺嘗罷了。如今的外賣填飽我們吃肉的慾望,但卻弄丟了我們對吃肉的渴望。跳到第三人稱的視角,我們現今的飲食水準照比從前無疑是幸福的,可奇怪的是幸福感卻降低了。
只是社會的發展提高了我們對幸福的最低閾值罷了。
家和學校都在當時的市中心,奶奶家位於H市的東側,需要坐一個小時左右的公交。12歲的我已經是學生卡的資深用戶了。一張卡片包上塑料殼,掛在胸前,滴的一聲“學生卡”便完成了支付。對小小的人兒來講,一個小時的獨自旅程談不上漫長,畢竟少年的腦袋裏總有無數的思緒對抗時間流逝帶來的孤獨感,可以是為什麼街道不全以xx(數字)道街命名?可以是路上一個個車標哪個好看些,凡此種種。
萬家燈火里,我敲開了奶奶家的門。
我想每一個孩子在整個家族裏總有一個畏懼的人。“他”未必長得令人生畏,言語當中可能也和和氣氣的,但就是怕,沒有來由,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的。
爺爺是個古板的人。
一米八幾的身高在少年時的我眼裏宛若巨人,更何況多年的軍旅生涯,支撐起老人的腰桿,也充盈了他的身軀,壯碩,是所有人見到這個老人第一個印象。國字臉配上總是皺巴着的眉毛,還有他喜歡認真審視與他說話人的習慣,嚴,且威。
路老爺子,這是以前棚戶區對老人的尊稱,老人家立身之正,家教之嚴可謂是聲名遠播。童年時的我因為父母忙,是被爺爺奶奶帶大的。當時的路家大院冠絕整個村屯,佔地面積最大,房子蓋的最板正,家裏的狼狗最多。在城裏富家子弟雲集的學校上學的我,喜歡用嘴欠,話多來掩飾自己內心的小卑怯,但在那個有着四百多戶人家的棚戶區的我,妥妥的孩子王。
爺爺是我最大的底氣,比父尤甚。
後來約么在06年,實在耐不住冬天需要燒煤的體力活,老人把院子中除了主屋的每間房都租了出去,用積蓄在離家不遠的城裏買下了一層三間房子,打通了隔斷,這是我人生中第一個家,在城裏的家。
奶奶是溫柔美好的代名詞。
白凈,富態,說話總是溫溫柔柔的。一輩子沒什麼主見,只是勤勤懇懇的把持着這個爺爺總外出掙錢的家。
到了客廳,桌上擺着一大盆排骨,長方形的盤子裏裝着條熱氣騰騰的鯉魚。
長時間以來奶奶一直是爺爺的嘴替,小時的我並不懂,來自奶奶所有的愛,其實都有爺爺的一半,只是固執的老人家不喜親自表達。
大快朵頤,奶奶的手藝沒的說。
飯後坐在沙發上聽着奶奶的嘮叨,說老路不如大爺大姑孝順,知道常回家看看。說小區里誰家的孩子考上了好大學,也不知未來我和兩個姐姐會怎樣。說她跟爺爺的糖尿病控制的不錯,最近吃的葯都少了。
“睡覺。”
繼“回來了?”之後爺爺的第二句話。我乖乖走進了卧室,看着天花板,數起了羊。
奶奶家哪兒都好,就是太悶了。
我這樣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