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銘
突然被認命,楊文有些受寵若驚。他連忙起身道:“謝謝莎姐!”
“謝什麼,”歐陽莎微微笑了笑,她又看向全班,“你們同意嗎?”
“同意!”第一排的薛小萱鼓起掌來,緊接着,全班響起隆重的掌聲。
太熱情了。楊文撓撓頭,他本能地看向冉望。
冉望點點頭,他囅然而笑。
歐陽莎也使勁拍了拍手,她又示意全班安靜下來。班裏人立馬坐好盯着她。
“接着我們要發書,”她指着教室拐角的一摞書說道,“下午你們還要上四節課呢。”
“莎姐,”楊文說,“我們住宿生下午是不是就留校了。”
“當然啊,軍訓一周,我們課程已經很緊了,從現在開始就正常上課了。”
班裏一片噓聲,歐陽莎又說:“噓什麼啊,趕緊發書。”
她的話音剛落,許多人都起身去抱書。歐陽莎把紀律指揮的很好。
楊文看着班裏一片其樂融融的樣子,忽然間有些開心。只是開學第一天,同學們都已經混熟了,他在這遇見了有趣的老師,也遇見了……
他轉頭看向冉望。
……有趣的人。
下課鈴響起,楊文這才把一摞又多又厚的書收拾好。
旁邊冉望正在低頭看書,前排張誠也是如此,玖玉起身拉上薛小萱出去玩了。
他拍了拍冉望:“喂,走出去轉轉。”
“好。”冉望合起書,起身隨楊文走出後門。
“歐陽莎老師也太看得起我了,怎麼說,班幹部我還沒當過呢。”
“你太謙虛了,”冉望說,“軍訓的時候那麼迷歐陽老師,現在又嫌她看重你。”
“滾啊。”楊文說。
冉望哈哈笑起來,楊文也忍不住笑出聲。
忽然,走廊盡頭傳來喧鬧聲。楊文和冉望相視一眼,衝過去擠進人群。
黃佳瑞站在十一班門口,大聲說:“叫你們班的張誠出來,我有事要問。”
“黃佳瑞你沒完了是嗎?鬧事鬧到我們班門口?!”
楊文順着聲音看去:這是一個肌膚嬌嫩,氣若幽蘭的女生,她微微蹙眉,談吐不失氣質。
她叫郭瑤,是楊文小學的同學。
楊文沒想到郭瑤會來到三中,和他又成了初中同學。
“小姐,你算什麼啊?”黃佳瑞身邊的一個女生說道,“我們只是找個張誠,你出什麼風頭?”
郭瑤還想說什麼,楊文上前攔住她。
“怎麼又來了個楊文。”黃佳瑞說。
“黃佳瑞,有啥事咱們好好說,行不?”
“喲,當了班長,挺能啊。”黃佳瑞沒再搭理楊文,她沖教室內穩坐的張誠說,“有本事你出來!”
楊文看向教室內,張誠面色從容。他又看向冉望,冉望緊閉着嘴巴,楊文沖他眨眼,但冉望還不肯出個頭。
一瞬間陷入僵局。幸好這時張誠起身走出教室。
“黃佳瑞,一個優秀學員,沒必要這麼較勁吧。”
“還好意思說,被評優秀學員,就相當於一只腳踏進學生會了,你倒好,一句話拒絕了教官,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那隻能說這位兄弟不圖名利,不像你斤斤計較。”
楊文抬起眼,只見十二班門口的人群讓出了一條路,一個器宇軒昂的男生走了過來。
“班長,你看,這群人死活不讓,我能有什麼辦法嘛。”黃佳瑞趕忙說。
“誰死活不讓我清楚,
大家都不瞎。”叫紀銘的男生說。
人群中突然爆發一陣口哨聲,所有人都憎惡地瞪着黃佳瑞,後者和她身邊的女生臉泛得通紅。這才轉身走回班裏,似乎還說了句“等我找我男朋友來”。
原來就這麼個事啊,為個名次鬧了幾天。
圍觀的人一鬨而散。叫紀銘的男生準備走,楊文叫住了他。
“嗨兄弟!”
紀銘轉過身,他生的濃眉大眼,一雙眼眸犀利而又不失喜感。
“怎麼了?”
“謝謝你啊,沒你這黃佳瑞不得鬧到我們班裏。”
“你客氣了。”紀銘笑起來,“你是十一班班長吧。”
“是。”
“幸會,我叫紀銘。”
這人和他一般高。於是他笑着勾住紀銘的脖子。
“上課了。”紀銘說,“咱們下課再見。”
“好!”楊文鬆開手,兩個大男生互相笑了笑,這才各自回班。
走進班,一群女生圍了上去,各種誇讚聽得楊文臉泛紅了。
他好不容易擠出人群,見郭瑤伏在窗台上,微風輕輕吹開她的劉海,與窗外金黃的樹冠自成一體。
“郭瑤,沒,沒想到你也來三中了。”
郭瑤回過頭,她笑了笑,又推回窗子。抱着手靠在牆上說:“我怎麼記得,某人在班群里說不來三中呢。”
“你就當我在胡說,來三中還不是為了逃避你們這些女的。”
郭瑤推了一把他,含笑說:“你他么有病啊。”
郭瑤長得溫文儒雅,性格卻像個大姐大。他和楊文深交多年,已不是泛泛之交的朋友。
楊文從未對她有過感覺,二人只是要好的朋友,僅此而已。
上課預備鈴還是響了,楊文裝作氣呼呼的樣子坐回位置上。
他看了眼冉望。
差點忘了。
發生事情,像個幼貓一樣慫慫地靠在前邊。不聞不問,一點實際用處都沒有,虧得他幾分鐘前還認為這人有趣。
他懶得理這廝,假裝無事發生,從桌洞裏找出一支筆玩起來。
姓冉的也一直靜默,直到正式上課鈴響完才小聲對他說:“對不起啊。”
“上課了能不能不說話。”楊文吼道。
即使聲音很小,附近的人還是聽見了。玖玉轉過身,好意說:“行了死心眼,這事都過去了,你還想讓冉望說啥啊。”
“我只吼他沒說你嗎?”
玖玉撇撇嘴,小聲罵罵咧咧地轉過去。
“文哥,”冉望不折不撓,“真的對不起,我當時沒想那麼多。是,我的錯,我要再附和幾句,我們就不會再十二班面前丟臉了。”
“算了,不怪你。”楊文輕嘆一聲,“你沒必要卑微成這樣,再說,我們這麼硬氣,十二班還得佩服呢。”
“是,文哥。”冉望說。
“別文哥文哥的叫了,這麼土個外號。”
“好的文哥。”
“你欠打是不是?”楊文測過身說,“那我以後叫你望寶。”
冉望怔住了,大概沒想到這人會這麼叫他,他耳根發紅,有些羞澀地說:“你叫我,寶?”
“咋了,沒叫你兒子都不錯了。”
“沒什麼,”冉望回過神,笑着說,“好聽,可愛。”
“配你剛剛好。”
只有他認為值得深交的朋友,才會時不時用寶來稱呼。楊文覺得這沒什麼,很正常,倒是冉望有些反常。
可能之前沒被人叫過寶吧。
一個下午,他和這位小北鼻聽了許多老師的自我介紹和要求,直到天逐漸暗下來,落日十分的餘暉照進教室,最後一節課也結束了。
“啊困死了!”楊文大聲說,“剛開學就這麼無聊。”
“這都堅持不住啊,”冉望說,“那以後初三中考豈不累死。”
“你別和我扯這些有的沒的。”楊文起身說,“我要走食堂吃飯了。”
“你一個人?”
“當然啊,不是我一個人那還有誰?”
“我。”
楊文以為自己聽錯了:“你??”
“是啊,我也是住宿生。”
“你不早說!”楊文說,“走走走,去食堂。”
“住宿生就是好啊,”前排玖玉的聲音傳來,“現在就能吃上飯。”
“你要羨慕也住宿啊。”
“我才不,走校多方便。”玖玉說罷,背起書包就走到薛小萱身邊。二人挽起手臂走出教室,臨出門還看了眼楊文和冉望。
楊文也拽起冉望,二人飛奔出教室。
穿過行知樓便是食堂和宿舍樓。兩個帥弟弟在校園中奔跑着,吸引了無數學長學姐的目光。
初秋的校園可以用唯美來形容,即使食堂兩邊有幾棵滄桑的老樹,但透過樹枝,天邊燒着一片彩霞。
剛下課,食堂大門敞開。二人走進去,量完體溫,順着隊伍沒多久就排到了窗口。
一共十個窗口,菜品琳琅滿目,新生們各個垂涎三尺。楊文拿出早就辦好的飯卡,和冉望刷了幾道菜。
“走,”楊文蹭了下冉望的肩,“去最裏邊那張桌。”
坐下后,楊文很快動起來筷子。對面的冉望倒不急不忙,先扒了幾嘴米飯。
他嚼着菜,抬頭看見紀銘竟然端着盤,正在尋找座位。
楊文看了眼冉望,二人相識一笑。
“紀銘,來坐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