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 存在強度五
“機會已經用掉了嗎。”
墳某看着眼前造型大膽叛逆的小女孩。
與此不同的，她的臉上充斥着不安與焦慮。
在另三邊同時應付着三夜，雖說看起來頗有餘裕，卻也沒有功夫去觀測還未參戰的白夜的情況。
看她的樣子，在這期間已經發生了什麼。
發生的比它預計的還要更快。
“……黑夜的事，是那個賤人給她的新歡吹的耳邊風……他們又找了些社會渣滓來對我們下手。”
白夜偏移視線看向一邊。
“我在他們找到我們之前就主動去擺平了他們，問出了兩個賤人的地方，去教訓了他們一頓……”
“……幸好，爸爸他知道我有着力量，知道我要接觸一些他接觸不到的人，所以也基本不過問我的打扮和行動。”
“然後我就來了這裏。”
“聽起來機會還在。”
墳某也看向了她看的方向。
“留着吧，多虧了那兩個賤人，讓我想到了我們本來也就處於一個不得安寧的環境，越往後拖麻煩就絕對會越大……”
白夜談了口氣。
“總之……得在那兩個賤人再次犯賤之前解決……”
“再次。”
墳某回過頭看向白夜。
“你沒有殺死他們。”
“……有什麼不妥嗎？”
白夜也看向了墳某。
“回想之下，你也沒有要了羅剎巫門的命……你不會沒有殺過生吧。”
“是又如何。”
“……也沒什麼，只是我覺得這樣一來，你的生還率會十分，十分的低。”
墳某鬆開了抱着的雙臂。
“我的意見卻恰恰相反。”
白夜邁開腿，向墳某踏出一步。
而正當墳某要做出反應，白夜的毛孔中卻突兀地噴發出了遮天蓋地的白煙。
白煙剛一接觸墳某，它就感覺到一股龐大得漫無邊際的力量蔓延到了它的全身。
龐大到令它也難以抗衡的力量。
“——”
而隨着一聲脆響，墳某的身影從【這一邊】消失了。
跟着，瞳孔逐漸被染成白色的白夜高舉起了纖細的右手。
“夜已將臨。”
“我將行於世，告於人。”
“我名白夜，五使其一，所執【通天】之權。”
——
永夜抬手擋開墳某的鞭腿，看向了對方的的身後，那抬手的矮小身影。
與黑，極兩夜不同，它一直都能觀測到墳某所撕成四個部分的世界。
“白夜參戰了嗎。”
念叨着，星空徹底覆蓋了它的瞳孔，跟着，本已空無一物的世界又被星空所覆蓋。
並非由天體構成的星空彷彿生命般涌動了起來。
墳某的身影同樣從這一部分消失了。
“墳某，下一階段了。”
永夜垂下雙手，垂下視線。
“夜已將臨。”
“我將守於天，瞰於塵。”
“我名永夜，五使其四，所執【安穩】之權。”
——
“……”
當兩份意識重合，墳某放棄了不斷崩潰又修復的黑夜。
——
“……”
當兩份意識重合，墳某消除了極夜身上不斷累積的空間。
——
於是，白夜揮下了手。
——
於是，永夜抬起了頭。
——
“——”
世界內的四個部分被第一和第四部分相對地壓迫，在一瞬間將裂紋吞沒，強行地合為一體，原本的二，三部分在擠壓之中轟然崩潰，只留下了第一部分保留的唯一星球，與第四部分的異常星辰。
將墳某的作為逆向地執行。
這意味着，白，永二夜此時已經用出了四頂級別的力量。
“——————”
然而，還沒有結束。
已經合為一體的世界內容物並沒有因此停止被動的活動。
擠壓仍然在持續。
仍然在擴散。
直到……
“——————————”
世界壁在變形中發出了超越聲響的悲鳴。
直到。
“——————————————”
整個世界，在一剎那的停頓之後，被兩股力量徹底地一分為二。
墳某也做不到的事，在二夜手中達成。
將世界超越的力量。
存在強度五。
……
……好。
很好。
早已估到永夜能用出五級強度，白夜也能做到卻在意料之外。
無數世界的間隔之中，半張【辰】字面具正默默漂浮着。
雖然拜此所賜令我受到意外的損傷，但哪怕是兩份五級強度，在存在等級低過我的情況下要將我一擊毀滅卻也是異想天開。
存在從面具中釋放，僅僅一瞬間，白色的機械人就重新出現在了間隔中。
已經被轟飛到某墳世界的範圍外。
此時，便是我翻開底牌的時候。
“——”
被碾碎成兩截的世界突然停止，在足足一秒之後再次開始了活動。
活動，卻不是崩潰。
而是修復。
——其一，某墳的十五個碎片中，只有十三個在個體中流傳。
另外兩個，一直攀附於世界。
兩塊五級碎片，絕不會讓這個世界就這麼完蛋。
要抵消兩個同級強度的影響，絕對可以做到。
想必永夜也知曉此事，所以它與白夜並沒有直接追出世界，而是等待我被那個世界壁上的空洞捲入，同時恢復釋放一次五級強度的消耗。
“——”
再一瞬，如同刷新般，某墳的世界毫無徵兆地恢復了一個整體。
而那同時，墳某的行動能力剛好恢復。
而不需要什麼空洞吸引，它已經主動地沖入了世界中。
毫無阻礙，像是白夜與永夜根本沒有迎擊它的意思般。
不。
就是如此。
——其二，作為存在殘缺者，我離開世界時，我留下的存在痕迹將會消失，那之中就絕對包括……
——其他存在對我的記憶。
哪怕擁有五級強度也好，只要存在等級不夠五級，就絕對會被五級的世界將這部分存在抽走。
進入世界的一瞬間，墳某能感覺到，對於自己毫無保留的四級存在，三級的白夜，已經釋放了五級強度的白夜與永夜，潛藏的兩個四級存在與八個三級存在同時觀測了過來。
無一例外，它們的第一反應都是警惕。
哪怕是剛才就在交戰的幾夜，在觀測到墳某基柱的身份之後也沒有立刻表現出敵對。
五級強度的它們有能力找回這些記憶，卻或多或少也需要一點時間。
我估計，在萬分之一秒左右。
這萬分之一秒，足夠我翻開最後的底牌。
“——”
隨着四頂存在的釋放，充斥着世界的存在碎片如同被捲入漩渦般開始瘋狂地彙集，彙集，彙集。
彙集到我這裏……我的身上……我的，存在。
1……38……72……
來。
112……169……198……
就像那些神裔般，把你們的存在攀附於我。
“——”
一絲裂紋在墳某的身形上崩裂。
240……286……
不夠，繼續來……你們不想嗎？不想群起攻之，將我的存在打倒，侵佔，讓你們這些失敗者重回世間？
“！”
不同於白夜與永夜，哪怕沒有恢復記憶，極夜也對此做出了反應，立刻釋放出了藏匿的力量將存在碎片捲走，同時釋放三級存在嘗試拖慢存在碎片的活動速度。
說到底，他也是一名神裔，知道此時正在發生什麼。
無論出於什麼目的，他都需要制止這個現象。
——制止真正【神明】的復活。
“——”
裂紋開始蔓延，無數不屬於墳某的呢喃，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語言從那之中密密麻麻地傳出。
317……345……380……396……
“——————”
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墳某隻是伏於一顆隨着世界的修復而再現的恆星之上，宇宙空間就已經開始不住崩塌，甚至……
甚至……
世界壁，再一次地出現了裂紋。
不對，不對，我找的不是你們，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曾經五級的存在，它們的碎片也該在此。
你們也……給我過來。
“——————————”
呢喃變成了尖嘯，層疊的裂紋開始塌陷成空洞，手腳，翅膀，觸腕，五官，內臟從那之中如同開閘般噴涌而出。
“……”
不同於白，永二夜那難以觀測的力量，眼前墳某這將一切高等全數歸於低等方式表現的狀態令極夜的背脊一陣發涼。
令不該出現於此的存在出現於此，這就只意味着一個結果。
失控。
絕對比可控要可怕的情況。
然而又該怎麼做？
失去了和墳某有關的記憶，他此時與其他三夜沒有任何交集，黑夜連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白夜與永夜卻不知為何像是發愣一般。
只有極夜。
只有他有機會制止。
……有機會？
三級等級，三級強度？面對這個起碼四頂的東西？
思維風暴中，一種感覺出現在了他的意識里。
“——”
極夜的身影隨着色彩的混亂出現在了墳某面前，右手按在了它的腦袋上。
他選擇了相信那個感覺。
那份……通悟。
“夜已將臨。”
“我將隱於地，應於空。”
“我名極夜，五使其三，所執【匿世】之權。”
“——————————”
五級強度在一瞬間再次爆發。
然而，不同於剛才白夜與永夜的一擊。
墳某仍然伏在那裏。
連它身下的恆星也沒有收到傷害。
只有那些從空洞中爬出的存在揮灑出了金色的血液。
“！”
“？！”
而此時，白夜與永夜才回過神似地對它釋放出了第二次五級力量。
——萬分之一秒。
那並不是墳某機會的結束。
那只是它們恢復記憶的開始。
而當記憶開始恢復，墳某那四頂的存在信息鑽入它們思想的瞬間，足夠令一個一級存在和一個四底存在陷入一剎的宕機。
這一剎，就是墳某最需要的東西。
能令它在最小的阻礙中達到。
達到……
——428。
——其三，428級神裔力量。
按照每百級為一級存在差距來計算，那就是。
存在強度五。
“——”
墳某猛地抬起了手掌。
“——————————”
存在等級四頂所影響的五級強度，同時將存在等級一，存在等級三，存在等級四底的三份五級強度中和，衝散。
“你……”
極夜眯起了眼睛，一絲冷汗從他的額頭滑落。
“……”
黑夜的身形才堪堪成型臉上還帶着一絲后怕。
“墳某！你瘋了！”
白夜皺緊了眉頭。
“墳某，這就是你的底牌嗎。”
只有永夜，古井無波，彷彿眼前的並非它的敵人。
“……有什麼問題？”
墳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隨着這一動作，它的一條右臂與半條左腿脫落破碎，更多的存在從那之中探出了身體。
“這些存在碎片並非純粹存在，如同某墳和夜神，它們仍有着自己的一絲意識。”
“若只是幾塊，不成氣候的它們會為了生存而攀附於完整的存在。”
“可若令它們的數量變得龐大，它們就有機會，而且絕對會侵佔宿主的存在，將其四分五裂，令自己重返人間。”
“看現在，哪怕你有了五級力量，無法壓制它們的你也在自行崩潰。”
永夜嘆了一口氣。
“到頭來，你連我說這幾句的時間都從它們手中爭取不到，更談不上抗到贏過我們。”
一種憐憫，一種遺憾。
“……”
“……哈。”
沉默了一陣，墳某笑出了聲。
“有什麼好笑的？”
白夜反而來了氣。
她不想看到墳某以這種方式結束。
這，墳某也能感覺到。
……朋友們，敵人們。
它抬起了頭，面具上的縫隙中遍佈着牙齒與眼球。
……對我抱有些信心可好？
否則，從兩個方向，你們都會令我失望……
它抬起左手抓住了自己的外套。
“——”
外套如同沒有被裂紋覆蓋般柔軟，而隨着白色的外套被撕碎，一件白色的高領背心，頭部和雙臂的機械結構展露了出來。
跟着的，是它整個存在開始瘋狂的頻閃。
“——”
神明們的尖嘯在一剎間變成了悲鳴，金色的血液不斷地揮灑而出，又伴隨着頻閃消失。
隨着頻閃的逐漸蔓延與加速，那漫天的神明也在撕心裂肺的慘叫中消失殆盡，剩下的，只有墳某身上遍佈的裂紋與空洞。
“還有廢話要說嗎？”
活動了一下雙臂，墳某的目光掃過四夜。
“……好傢夥。”
永夜的嘴角略微地揚起了。
“你把存在殘缺的性質一併交給了它們，令本就所剩無幾的它們不得不放棄佔山為王的想法，老實攀附於你。”
“可我卻記得，你的存在殘缺已經嚴重到會不斷流失力量的地步。”
“少了，再填充就行。”
“鬧了，再壓制便可。”
墳某從外套碎片的兜里掏出了一塊金色的晶體。
“到頭來。”
到頭來。
“哪怕強行納入高於我存在等級的力量會令我的存在受損，只要在我撐不住之前把已經完全釋放力量的你們宰殺便可。”
哪怕不能贏，我墳某，也絕不會再敗給任何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