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殺

阿泰受了重傷，但並沒死，直到天亮之後他才醒了過來。

醒來之後全身無比的刺痛，全身的骨頭都像是被打斷了，他稍稍挪動一下身體就覺得有幾十把刀在隔身上的肉，渾身的衣服都濕透了。

這所院落這裏非常荒涼，人煙稀少，阿泰想要呼喊可是渾身的傷令他根本發不出聲音。

過了好久才有幾個男孩子來到這裏玩耍，見到了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阿泰，急忙圍了過來。

阿泰拼盡全身的力氣：“麻煩你們報警。”

警車和救護車終於來了，阿泰被救到了醫院，這次診斷的結果非常不樂觀：嚴重受傷，多處骨折，很可能終身殘廢。

阿泰被救到醫院后沒幾天當地警方突擊搜查了賭場，以洗黑錢、賄賂、暗殺等罪名逮捕了賭場老闆，賭場也被關閉，財產全部被沒收。

沒過多久賭場老闆就死在了監獄裏，官方說是自殺的。

阿泰唯一的靠山——賭場老闆倒台了，面對巨額的醫療費用，他根本承擔不起，只能放棄治療回到家裏。

現在的他腿斷了，只能坐在輪椅車裏，別說保安，連最普通的工作都沒法做了。

本來他已經有了心儀的女孩，打算湊夠了買房的錢就結婚，可是現在自己變成了殘廢，連養活自己的能力都沒有了，甚至生活都不能自理，還有誰會嫁給他？

阿泰的老媽每天起早貪黑出去打點零工，賺些微薄的錢來養活全家。

阿泰每天待在家裏坐在輪椅上，看着電視機發獃，一呆就是一整天。

有一次他看到電視裏的新聞，說的是表彰警方最近的掃黑行動，有幾個警察穿着筆挺的警服，脖子上掛着勳章，滿臉笑容地正在接受表彰，而其中的一個警察看來很面熟，阿泰猛然意識到這個警察就是兩次襲擊他的那些人里的那個領頭的。

阿泰現在明白了，原來要對付他們的是警方，警方的目標就是賭場。

但是警方並沒有採用光明正大的方式來查賭場，而是和其他黑社會合作來“黑吃黑”，看來背地裏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原來還指望警方能破案找到行兇的兇手，這下是完全沒有希望了。

阿泰獃獃地看着電視機，一整天一動都不動，一直到了晚上他媽回家，他媽買了些吃的回來給他，可他搖搖頭倒在床上就睡了。

第二天他媽照舊一大早出門去工作，阿泰呆坐了一會兒，然後從抽屜的隔板里抽出了一把手槍。

他輕輕地用布擦拭着手槍，槍里並沒有子彈，他卸下彈夾，反覆擦拭着槍的各個部位，一直到烏黑髮亮。

他撫摸着手槍，最後裝進了一顆子彈，只要一顆就夠了。

他拿起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他人生短短二十來年的重要時刻：從小苦練泰拳，每天訓練用拳和腿猛擊沙袋幾千次，晚上腿腫得無法走路，後來在擂台上嶄露頭角，獲得了不少比賽的勝利，隨着自己的名聲越來越大，獲得的財富也越來越多，他逐漸迷失在榮譽和財富之中。

一直到一次十分重要的比賽，要對面極為強大的對手，在擂台上他才發現自己和對方巨大的差距，輸掉了比賽也輸掉了信心，本來從小的願望就是能夠成為泰拳王，獲得無上的榮光，可是他發現只要有這個對手在，自己就不可能實現這個夢想了。

隨後阿泰又輸掉了幾場比賽，他無奈只得選擇退役，不過憑藉自身不俗的格鬥技能，

在賭場做到保安主管，也能獲得一份高薪的收入。

雖說沒有實現自己從小的夢想，但是未來仍然可期。

正當未來充滿了希冀的時候發生了這件事，幾乎給他的人生劃上了句號，他的未來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希望。

與其在輪椅上孤苦貧困地過上一生不如就此結束，他握緊了手槍，手指扣向扳機。

這時他腦海里突然想起上次在醫院裏做的那個怪夢，那個魔鬼般的身影。

那魔鬼叫什麼來着？好像是梅什麼的，梅什麼呢？

梅什麼斯特好像，對了是梅菲斯特。

雖然是個夢，但是那情景為什麼這麼真切呢？

那魔鬼說可以讓我當上拳王，代價是要我的鐵拳，或者說是精神和勇氣。

阿泰放下了手槍，心想：我現在已經全身殘廢，怎麼可能再打泰拳？

至於什麼代價，我都要死了，還在乎什麼代價！

那魔鬼說只要叫他名字他就會出現，不如試試看。

“梅菲斯特！”

什麼也沒有發生。

“梅菲斯特！魔王大人！”

沒有任何結果。

阿泰仔細回憶了一下夢裏的情景，確定沒叫錯名字。

“魔王梅菲斯特大人，您說可以同我做交易，我現在願意做交易，請問您在嗎？”

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看來那只是一個夢而已，阿泰嘆了口氣，看着那手槍又發起了呆。

許久他又緩緩地舉起手槍，閉上了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氣，心想：會不會痛呢？會有多痛呢？聽人說子彈的速度太快導致神經系統還沒感覺到痛，大腦就已經變成了一塊被打碎了的豆腐，濺得到處都是腦漿。

他扣下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