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和我跳支舞
來人身披一件寬大的褐色斗篷，其下露出一截褐色的裙邊，眼神好的人還能看見斗篷上上磨出的破洞。
與簡單的衣着不同，此人看起來比在場所有人都白得多，裸露在外的皮膚上見不到一點疤痕印記，生得像塊無瑕的白玉，偏偏這塊白玉還有着精雕細琢的面容，澄凈無辜的雙眼讓眾人想到傳聞中會冒出汩汩水流的清泉，一雙黛眉是浮在泉上的兩片雲，唇瓣不點而朱，令人懷疑只要她動一動這嘴，不管要什麼都奉獻給她。
小鎮的人從未看到過這麼美的女孩，一時看得有些痴了。
見來人只是個看起來孱弱不已的少女，馬修非但沒有收斂自己對楚河的放肆，甚至還對少女生出了幾分不軌之心。
馬修露出猥瑣的笑，“你個小姑娘哪來的錢？怎麼，難道賣的不是這個廢物的器官，是你......啊！”
不等他說完狂言，一道金光自少女指尖射出，將馬修重重擊倒在地。
“我說，錢是我給他的，怎麼，你有意見？”少女輕輕地落在台上，隨意地揮動着小手，一道道金光凌烈地劈向馬修，逼得他步步後退最後下了檯子。
來人正是莫妮娜。
她撇開額前髮絲，站定在楚河旁邊，對着台下眾人用不大但充滿力量的聲音說道，“我是蒸汽帝國的人，楚河先生過去幫了我很多。”
聞言無一人敢再說話。
莫妮娜滿意地看着眾人，楚河說話的時候一直被打斷，她在房頂上看着都心煩。
事已至此，不如用這個機會幫幫楚河立威。
“前段時間先生跟我說，要回來建設家鄉，這麼厲害的機械師我可是很捨不得啊！”莫妮娜說著向楚河眨眨眼。
“我原本不該來這裏，但楚河先生久久不回來，我實在有急事找他才來的。”
莫妮娜笑着繼續說，“你們放心，工程的錢全由我來出，大家生活上有什麼困難也儘管告訴我，我只希望楚河先生可以快點完工，回去幫我。”說完莫妮娜朝着楚河俏皮地眨眼。
真是......和個孩子一樣，楚河在心裏吐槽。
“現在讓楚河先生繼續跟大家解釋計劃的詳情，大家沒意見吧。”莫妮娜後退兩步，讓楚河處於最前方。
“我們憑什麼信你！”被莫妮娜弄得鼻青臉腫的馬修吼道，“你說你是蒸汽帝國的人，有什麼證據嗎！沒準你就是和廢物楚河一起來騙我的！”
莫妮娜面不改色地俯視台下的馬修，“你家過去曾有人在蒸汽帝國待過？”
馬修咬牙道，“我家祖上就是蒸汽帝國的人！哼，蒸汽帝國可是用黃金鋪路的地方，楚河這小子窮成這樣，真到過哪裏還捨得回來？你要真是那的人，能願意紆尊降貴來我們這裏？”
莫妮娜笑了笑，向楚河遞眼色，示意他說話。
楚河指甲已經掐入掌心，點點鮮血從指縫中滲出，他看向馬修，再看向眾人，用些微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因為我希望，不止我一個人可以過好。我想讓大家不必喝含着沙子的水，想讓鎮子每戶人都能吃上蔬菜與肉，想構建一個不會隨時闖進豺狼的地方，還想......”楚河低下頭，聲音中帶了些哽咽。
莫妮娜先前兩步，輕輕握住楚河的手。
溫暖柔軟的觸感消解了他的緊張，楚河鬆開拳不再給予自己痛感，“我希望，小鎮的大家都能平安快樂地活着，孩子不會因為沙暴失去父母，父母也不會因為窮困拋棄孩子。
”
“啪！”“啪！”“啪！”
站在一旁的阿平率先鼓起掌，台下也隨即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太陽漸漸收斂光輝，夜幕降臨小鎮。
小鎮的居民們在廣場中央燃起火焰，一個接一個坐成圈聽楚河安排任務。
為縮短工期，莫妮娜許諾參與施工的人可以得到不菲的報酬，幾乎整個鎮子的人都積极參与了進來。
待所有人都被安排了工作，已經臨近午夜，火燃燒盡，餘燼被風吹散。
繁星閃爍在天際，窄小的廣場因只容納了楚河與莫妮娜兩人，顯得有些寬闊而寂寥。
莫妮娜收起維持了半天的微笑，疲憊地靠在楚河肩上。
“我說，他們對你也不怎麼樣，你何必勞心勞力給他們安排工作呢？”莫妮娜懶懶地說道。
“他們不壞，只是窮怕了，請老闆諒解。”楚河淡淡道。
“好吧，無所謂，你需要錢跟我講，其他的事都別找我嗷。”
為了這個工程，楚河做過許多策劃，現在要選一個能容納更多人的方案也不是不行，只是莫妮娜實在不喜歡和這麼多人應酬。
“早知道要弄這麼久，就找個借口溜了。”莫妮娜拿着根樹杈子扒拉地上的灰燼，應付這麼多人真是又累又無聊。
風從他們身邊刮過，莫妮娜被冷得微微一抖，緊了緊斗篷的同時向楚河靠得更近了些。
半晌沒聽到楚河接話，莫妮娜抬起手拍了拍他另一邊肩膀，模仿着領導的語氣，“小楚啊，以後這些和人打交道的活都交給你好吧。”
楚河忍不住笑出聲，“老闆抬舉我了，咱就是一打工仔，這些交際的事還是老闆來吧。”
“不不不，你是我的最佳員工，這個項目就全權由你負責啦！”莫妮娜笑得花枝亂顫，柔順的黑髮在空中飛舞，拂過楚河的臉。
看着快要倒在自己懷中的莫妮娜，楚河身體僵了僵，沉思片刻后開口。
“今天的事，謝謝了。”說完便轉過頭去不看對方。
莫妮娜愣了愣，旋即離開楚河的肩，站起身來大笑道，“那當然啦！你可是最最最最好的機械師！當然要好好拉攏你啦！”
說著，她取下自己的斗篷，露出裏面褐色的長裙，裙子款式簡單，除了一些赭紅色的流蘇外別無綴飾，卻並不使裙子的主人因之失色。
莫妮娜將斗篷丟到一邊，打了個響指讓地上的火重又燃起。
“作為回報，和我跳支舞吧。”
不等楚河回話，莫妮娜已經拉起了他的手，走到火焰邊。
他被她拉着邁動舞步，他不知道她跳的是什麼，她也似乎只是隨意地跳動着。
天穹搖晃，大地顫動，月光暗淡，風聲沉寂，他只感覺得到她手心的溫度，只會任由她擺弄。
“你不要謝謝我。”莫妮娜這一刻注視着他的眼睛。
下一刻又將他的手舉高，在他懷中轉了個圈，“作為接受我幫助的代價......”
她停下舞步，靠近他的胸膛，仰望着他的臉，“你要一直陪着我。”
莫妮娜低下頭，靠在他懷裏，“直到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