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客棧驚變
男子答非所問:“很重要嗎?”
張五嘴一撇:“愛說不說。”
男子拎起酒壺倒了倒,發覺已空,自然而然地皺了下眉,旋即和善一笑,說:“其實我是來帶你走的,你難道不明白你將有災禍?”
張五眯着眼淡淡問:“哦,是嗎。”
數日內連番有人告訴他會遭大禍,起先將信將疑,接着信大於疑,此時此刻卻是深信不疑了。
然而他自幼工於算計,內心雖然震撼,表面卻不顯露出來,雲淡風輕。
他懂得裝作滿不在乎的模樣,可以獲得一定的主動權。
男子果然再次開口:“你聽了這話的反應,和我想像中有點不一樣,如此甚好甚好。”
“你覺得我該是什麼反應?是嚇得屁股尿流還是趕緊逃之夭夭?”驀地提高了音調,“小二還在磨蹭什麼,快快給小爺送上酒食”
嘴裏不乾不淨地罵著些粗話,惹得旁人紛紛皺眉。
張五兩人剛剛待過的巷子中,濃烈的血腥氣久久沒有散去。
一個頭戴紅巾,身披黑甲的大漢佇立在殘肢斷臂的屍塊中。
那漆黑如墨的戰甲在艷陽的照耀下閃着黑玉般的光澤。
大漢身形如山,高大健壯,斜後背一把銀色巨劍,並無刀鞘。
黑甲漢子忽地開口了,聲音低沉又有些喑啞:“我聞到了高手的氣息。”
說完提身一縱,已然消失不見。
張五罵罵咧咧間,小二終於端來了酒菜,走了過來,恰好一名酒客立起身子,似是無意地向張五他們那桌靠了過來。
小二與酒客路經錦服男子身邊,忽然異變陡生,只見兩人像是被施了定身術樣定在當場。
只聽錦服男子淡淡地指着小二說:“你想殺我。”再指着酒客道:“你也想殺我。”最後目光一掃全場,道:“你們都想殺我。”
接着,先後響起兩聲重物墜地的聲響。
座中一青衣書生起身道:“劍寒指,尊駕果真是龍神宮的穀神大祭師。”
穀神含笑點頭:“你們不必糾纏不清了,速速離去,全加起來也不是我的對手。”
書生咬牙道:“都沒試過,怎知勝負!小生任非平,請穀神賜教。”紙扇一開,挺身撥開桌凳,罩向穀神。
兩人對攻間,任非平無論攻勢如何變化,穀神都能輕鬆接下,且站在原地,半步都沒退過。
如此高下立判。
任非平忽然停下手來,大聲道:“兄弟們,拿傢伙併肩子上。”
一聲清嘯,任非平招式大變。他的出招已和原來的招式大相逕庭,變得刁鑽凶厲,快而准,狠而迅疾,同時附着真力如風卷般撲向穀神。
與此同時,眾手下轟然而上,或暗器,或刀劍,或勁弩,林林總總。
依然在原地的穀神騰空而起,口唇微動,吟誦起不為人知的咒語。
“退後。”
乞丐女一提張五,抽身推開數步。
穀神雙臂交叉,周身清光籠罩,腳下一個星辰圖案冉冉映射出一片白光。
耳邊聽到乞丐女輕呼一聲,道:“天刃罡風!”
語音一落,數百道宛若彩霞的風刃縱橫場內。
霎時間,慘叫聲、呻吟聲及烈風割破空氣的聲音,聲聲灌入張五的耳膜,直叫他頭痛欲裂,好不難受。
持續了好一會,場中才猝然安靜,不聞一絲動響。
良久,才聽一身血污的任非平滿臉驚恐地道:“天刃罡風?非七星上品的術師方能修習的禁術……,
你……你……。”你了半天後忽地噴出一口血霧,貼着牆軟綿綿地坐倒在地,斷了氣息。
正在這時,“當年與兄弟一別,着實挂念,今日承緣相遇,可真真叫人歡喜。”
聲音響亮粗沉,直聽得人心驚肉跳。
卻見門口昂立着一個虎背熊腰的方臉漢子。
他看上去五十多歲年紀,頜下一叢短須,眼神彷彿有形有質,顧盼之間,張五不敢正視其目。
乞丐女一臉促狹地對張五道:“你這野小子到底是個什麼寶貝兒,連北魏國的護國大將軍也來湊熱鬧。”
張五苦着臉應道:“我哪知道啊,我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實在沒有看出我和別人不同。”
乞丐女瞟了一眼方臉漢子,道:“你可知他是誰?”
張五接口問:“你不是說他是大將軍嗎?”
乞丐女笑了笑:“他便是當世八大強者之一的公孫滅明,與穀神並稱東西雙神。”
現雲滄大陸中有八名絕頂高手,盡為不世之奇才,更有傳聞,五大天王將會在這八名強者中抉擇出來。
公孫滅明幼年遭逢家難,流落街頭,也因此巧遇奇人授予《太阿真經》,后又師從黃山宗宗主安一定,學得鎮派之寶金剛開山拳。
普天之下,難覓敵手。
而穀神雖深居龍神宮,卻執掌大祭師一職,真功術法之強,亦難揣測。
公孫滅明邁步近到穀神面前,微笑道:“神弟,別來無恙。”
皮笑肉不笑。
穀神好一會的沉默:“大哥。”
張五吃了一驚,按照他以前聽來的說書故事,他們既然以兄弟相稱,想必是舊識,可是又看他們見面的氣氛,應當由於某些不為外人所知的原因而生了嫌隙。
公孫滅明掃了一眼四周,冷冷道:“你還喊我大哥?可你還記得對毓秀做了些什麼嗎?”
穀神神情一黯,道:“毓秀她還好嗎?”
公孫滅明道:“好,好得很啊,她時時刻刻都不會忘了那個負心人。”
穀神一怔,道:“她還記恨我嗎?”
“恨?豈止是恨,她還要食你血寢你皮呢。”公孫滅明厲聲道:“當年要不是你棄她而去,也不必弄得她現在去了登天教,練習七絕琴音,害得自己留下隱疾,真是讓我痛心不已。”
“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當年的那些破事有那麼重要嗎?新婚之夜,遺棄新娘,枉我視你如手足,沒成想你竟是一個忘恩負義之徒。
對不起我倒罷了,可你臨走時連個解釋連個紙條都不曾留給毓秀。
好,就算你事情緊急,緊急到你無法留下隻言片語,那後續的日子裏你都抽不出身來寫上書信傳回來?
豈知毓秀那傻丫頭,不分白天黑夜,望眼欲穿,就差化為石頭了。”
公孫滅明聲音越來越大,氣勢愈來愈盛,猛地他背後金色虛影乍現,公孫滅明一指戳來,氣勢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