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生當日
一張雕花大床上,睡着的人兒,發密若水,光可鑒人。她雙眼緊閉,額頭上泛着汗水,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麼絕望地叫了起來。幾個丫鬟見狀,立刻道:“大小姐,大小姐醒醒。”
“還不醒嗎?不是退燒了嗎怎麼會睡這麼久?”方芸兒坐在床側,憂心說道。
婁錦尖叫着醒來,身子已經冷汗涔涔。她抿緊稚嫩的唇,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方芸兒。一瞬間,她的思緒飛涌,驚愕地看着眼前好端端的人。這到底是怎麼了?
方芸兒見婁錦這般驚愕,只以為她做了噩夢,連聲道:“你個丫頭,這開春的天氣去湖裏鬧,還好退燒了,嚇死娘了。”
那聲音傳入耳朵,婁錦渾身一震,不顧在場的丫鬟婆子,一頭鑽入方芸兒的懷抱,哽咽地不能自抑。“娘……”抱着這身柔軟溫熱的身體,灼熱的淚意湧上眼眶,她嚎啕大哭,嚇得方芸兒手足無措。“這是怎麼了?別燒壞了。”
婁錦搖了搖頭,卻是慟哭不已。只管抱住方芸兒,低聲說道:“還活着,都還活着。”
方芸兒聽得一頭霧水,命了丫鬟送上一些飯菜,才道:“傻丫頭,發個燒不會有事的。一會兒你爹爹下朝之後回來看你。”方芸兒笑了笑,低頭道:“娘給你拿薑茶過來,你們幾個伺候好大小姐。”
“是。”幾個丫鬟應道。
看着娘離開的身影,婁錦的心咯噔直跳,豁然掀開被子,她怔怔看着不遠處的碧波蕩漾的湖水,任着冷風肆意吹着她的髮絲,聽着裙角被颳起的簌簌之聲,她閉了閉眼。
“小姐,您這病才剛好,可不能吹風。”
這個聲音她何其熟悉。那是她最為信任的丫鬟流翠。也是在那新婚當日,居心叵測替她梳妝打扮,送她上花轎之人。聽着這溫柔的耳語,婁錦緩緩勾起了笑,“流翠,現在是什麼幾月了?”
“三月了呢。”
婁錦深吸一口氣,是了,十二歲那年的三月份她發了高燒。婁錦轉了個頭,坐在梳妝枱前。鏡子中的女孩只有十二三歲大小,一雙漆黑的眸子我里蘊含水漬,一張笑臉略有些蒼白。整個人很是清澈娟秀。
目光一轉,卻是靜靜望着流翠。流翠一張臉並不特別,平常的臉上卻有着一雙靈敏的雙眼,看過去很是穩妥。也是因為這雙眼吧,在看清了形勢之後,毅然決然選擇了明主。
流翠愣了愣,見大小姐並不說話只是盯着她看,那目光很是冷靜,卻是幽幽的,好似幽深的枯井,看地人心頭隱隱生出幾分不安。流翠瞥開眼去。
這會兒門上響起了敲門聲,烏嬤嬤走了進來。細細看了眼婁錦,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烏嬤嬤是娘親的陪嫁,後來多嘴說了二夫人一些話,被婁陽給發賣了去。那時候婁錦還小,但她卻記得,烏嬤嬤好似很是排斥萬寶兒。想到這婁錦雙眼一暗,誠然。當初的她和娘都無力保下烏嬤嬤。
她舒展了眉頭,剛要和烏嬤嬤說上兩句,就聽見外頭幾個丫鬟的說話聲。
“見過二夫人,二小姐。”
微微挑了挑眉眼,婁錦身子往後靠了去,好似病地無力一般。只是她藏在袖口的手一寸一寸收緊,那平靜無波的臉慢慢地聚集了笑意,一如前世的她,那般親和。
“錦兒,快給二娘看看,可都好了?真是嚇死二娘了。”萬寶兒走了進來,一雙溫熱的手碰上婁錦的額頭,那樣子,很是親密。
婁錦低頭,嘴角抿成一條直線。是了,就是萬寶兒這種無微不至的“關心”讓她前世不敢有一絲懷疑。她笑了笑,一時間五官都柔和了起來,一如出水芙蓉,清新若蓮。
萬寶兒愣了愣,看着眼前的這張臉,太像了,像極了方芸兒那賤人。果真是如花似玉啊!她掩嘴輕笑,“錦兒真是越發嬌美了,才十二歲的年華就出落成這般樣子,那武家小子真是有福了。”
聞言,婁錦看了眼婁蜜,正見婁蜜一閃而逝的鄙夷和嫉恨眼神。婁蜜躲閃不及,尷尬地笑道:“是啊,還是武哥哥有福氣,能和姐姐結親呢。”
“哪裏,蜜兒生得花容月貌,能娶蜜兒的才是人中龍鳳。二娘,你什麼時候給蜜兒找個好歸宿。蜜兒也不小了。這再不找,我看爹爹也要着急了呢。”說著,婁錦接過烏嬤嬤遞上的茶水,低低飲了一口。那雙澄澈的眸子卻是寒光微斂。
萬寶兒眉頭一蹙,低頭看了婁錦一眼,只道:“不急。”
“二夫人怎麼能不急呢。大小姐不過就比二小姐大了五個月。”烏嬤嬤這話一出,屋裏頓時都安靜了下來。人人都說老爺對大夫人痴心一片,在大夫人被侮了后還是娶了大夫人。只是大夫人產下大小姐那日,爺就帶了大着肚子的二夫人入了府。這話說出來是極為難聽。畢竟外頭懷孕的女子,皆口碑不良。
二夫人神色一冷,目光沉了三分。“好你個奴才,我看沒人管你了,這般道人是非,搬弄口舌。來人,把這奴才給我帶下去,杖責二十。”
“是。”
剛端了薑茶進來的方芸兒見到幾個婆子衝進穿花樓,她急着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進去。
烏嬤嬤被扯了衣領,身子一個踉蹌,卻是狠狠地盯着二夫人,吐了口口水冷聲道:“奴婢並沒有搬弄是非,二小姐確實只比大小姐小了五個月,這府上人人皆知。二夫人若是無臉面對這事,當初怎麼就有臉入府。”烏嬤嬤盯着萬寶兒,當初大夫人和老爺是有可能複合的。奈何萬寶兒一腳插入,到現在十幾年了,老爺和大夫人還未圓房。真是個賤貨!
萬寶兒聽着這話,火氣頓時騰了起來。若不是顧及方宏的勢力,她早就罵那方芸兒,臟污了的女人,噁心了她整整十幾年。日日對着都要笑臉相迎。若非有求於方宏,她何須給她們好臉色看。
婁蜜咬了咬唇,一張楚楚可憐的臉上立刻掛了兩行清淚。
這一幕剛好被走到走廊的婁陽看了去。婁陽一把摟住婁蜜,心疼道:“這是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
婁錦看得清楚,就在婁陽的腳步聲傳來的那一刻,婁蜜可是狠狠掐了把大腿。
“爹爹,烏嬤嬤說我是野種。是外頭帶進來的野種。蜜兒不是。蜜兒是爹爹的心頭寶貝。”她這話說完,眼角瞥了婁錦一眼。那一眼含嗔帶怪。看得烏嬤嬤火氣大盛。
好一個野種。婁錦眯起眼,若是前世,她聽到婁蜜這番話必定傷神難過。然而,今日她倒是覺得萬般可笑。是,我婁錦是野種,是婁陽這禽獸的種。你婁蜜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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